穆斯林帝国的出现
表面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区分贝都因与伊朗帝国边境的其他游牧民族。在阿拉伯半岛一直占优势的贝都因文化在很多方面让人想起中亚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只是与马相比,骆驼具有更大的优势——尽管在寒带草原地区也有大夏(古代中亚国家)骆驼。正如所有的游牧民族一样,贝都因人以封闭的氏族为单位形成组织,其他独立王国对此十分羡慕。甚至在城镇化的阿拉伯人,社会组织也主要是垂直式与分块式的,这在土耳其蒙古民族中更明显。在这种背景下,很难想象一个氏族可以召集整个民族,并行之有效地组织起来,把当时的强国置于危险中。那个时候只有一个游牧民族能威胁帝国的存在,即匈奴人,但这种威胁却突然停止了。451年,军事实力强大的匈奴人在沙隆之战被罗马西哥特军队击败。不过,贝都因人住在靠近希腊罗马文化重镇和也门的地区,这给他们的文化带来了中亚文化少有的精致,为这一文化提供基础的商品经济进一步强化了精致的特点。这种局面使一神论宗教的出现成为可能,一神论宗教应该是能让一团散沙般的族群和社会团结起来的唯一元素。
穆罕默德的经历让人深感意外。仅仅几年,这个普通的商人就同时创造了一种伟大的宗教、一个伟大的国家和一台可怕的战争机器。凭借刀光剑影和语言的号召力,这位先知统一了阿拉伯人,也为将来在广阔的“已知”世界建立霸权奠定了基础。在他离世之后,尽管继承问题争论不休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穆斯林还是以安拉之名出征,去征服世界。拜占庭人和波斯人是他们面临的首个而且是巨大的障碍和挑战。
穆罕默德一世出生于570年,即查士丁尼一世死后的第五年。当库思老二世去世时,他才十几岁。610年,精神修炼改变了他的生活。622年,也就是赫拉克利乌斯在君士坦丁堡夺取政权的那一年,就在波斯人几乎要击败拜占庭,赫拉克利乌斯正准备反击时,穆罕默德离开了麦加,前往麦地那,于9月24日抵达。8年后,也就是在630年,他占领了抛弃过他的城市。在这期间,波斯人被拜占庭人打败,库思老二世被谋杀,国家因继承权问题陷入激烈的争夺。同年,赫拉克利乌斯把真正的十字架带回耶路撒冷。前一年,拜占庭皇帝因宗教原因,取消了先前向加萨尼阿拉伯人的进贡。长期以来,加萨尼人就像拉克赫米人一样,扮演着保护国的角色。做出这项决定时,穆罕默德刚好向南方派遣部队。与穆斯林的首次对峙,向前来迎战他们的拜占庭军队表明,千万不要轻敌,哪怕这次冲突并不严重。
632年,穆罕默德离世,伊嗣俟在忒息丰登上宝座。两人的命运很快以最悲怆的方式交织在一起。先知及其门徒的布道之路充满荆棘。在阿拉伯半岛,夺取人心的运动常常伴随着激烈的政治军事行动。新宗教的普世性与军事行动结合在一起必然会凝聚成一种向前推进的决心。穆罕默德的直接继任者们也继续他的遗志,受真主安拉启示的队伍,不遗余力地向外地扩展。
波斯方面,政治制度的衰弱显然影响了军队的士气。如果说我们并不太了解在7世纪30年代初期伊朗军备的准确情况,我们却知道波斯人在内部政治斗争中耗去了他们最好的将军,包括最杰出的将军查尔巴拉兹。帝国的分散让人觉得想要组织起来捍卫国家,条件并不理想。而穆斯林却团结了一批高素质的军官,其中包括著名的哈立德·伊本·瓦立德。他曾是穆罕默德的敌人,后来在攻打麦加时投靠了穆罕默德。他受第一任哈里发艾卜·伯克尔指派,负责打击穆罕默德去世后出现的分离分子。那位享有特殊威信的领袖逝世后,穆斯林在这之前所做的努力很有可能化为乌有。但瓦立德是识时务者,形势一好转,艾卜·伯克尔就命令他继续向伊拉克与叙利亚进军,在那里很快就与拜占庭军队进行了正面交锋。他很幸运,尽管艾卜·伯克尔的继任者欧麦尔对瓦立德不那么感兴趣,但依旧让他担任军队首领,负责抗击拜占庭人。636年8月20日,经过两年的长期征战,瓦立德在亚蒙取得了一场本来完全无法取胜的重大胜利,这正是他的天才所在。拜占庭人被打败了,但并未灭绝。赫拉克利乌斯重新组织行政与军事机构,挽救帝国于危难之间。穆斯林则从此之后可以去进攻另一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