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波斯萨桑帝国的急剧衰落(7世纪初)
阿尔诺·布兰(Arnaud BLIN)专门研究战争史,他出版了多本高水平专著,如《耶拿》《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的和平》《帖木儿》以及与杰拉尔·夏里昂合著的《军事战略词典》。他的最新著作是佩林出版社出版的《改变历史的战役》。
波斯萨桑帝国6世纪版图
“既让新君抑或刽子手感到意外,又让人在帝国衰亡或没落时感到意外的绝对权力是什么?一个国家过渡到另一个国家并不需要很长的时间,从宝座上跌下到跪在另一宝座前,一小时足矣。”
——塞内加,《论灵魂的平静》
萨桑帝国是伟大的阿契美尼德王朝的继承者,它数次击败罗马帝国这个历史冤家,集强大的军事实力、广阔的疆域和悠久的文明于一身。
萨桑帝国的灭亡,源于内部的严重分裂与外部日益增加的威胁——既有来自征服土著人的伊斯兰帝国的威胁,也有祖宗遗留下来的、与拜占庭帝国的长期对峙。它的衰落正好印证了其鼎盛期好战与野蛮的特点,这两大特点激起了人们的想象,甚至是一直萦绕在人们记忆深处的传说。
622年,有个男人想颠覆欧亚大陆的地缘政治秩序,以图霸业。他就是萨桑王朝的君主库思老二世(591—628),当时帝国处于巅峰期,看上去他即将改写世界历史,为他的子民带来新的黄金时代。在波斯军队面前,拜占庭帝国不得不俯首称臣。这两大超级帝国决定性的对抗,差点导致东罗马帝国的瓦解。但历史风云难以预料,它突然改变了方向,最终把萨桑王朝引向瓦解。与大家的期待相反,上演的历史剧情出人意料,一向骄傲自负、酷爱征服的波斯民族,在遭受伊斯兰军队的蹂躏之前,被拜占庭帝国的救世主希拉克略弄得束手无策。
因为正当库思老二世准备实现阿契美尼德王朝古老的梦想、改变世界面貌之时,他从未听说过的一个不起眼的沙漠旅人,正筹备表面上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大事。在“众王之王”眼中,这位沙漠旅人什么都不是,然而后来却成了人类历史上最了不起的人物之一。他就是穆罕默德,此时的他还在苦苦向周边的人传播他20年来累积的充满智慧的精神经验,不得不与少数支持者一起离开出生地麦加。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将发动革命,打破世界的格局,而波斯帝国则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不可一世的库思老二世本应该是象征波斯帝国强盛、比肩居鲁士二世、大流士一世的人物。然而在历史上,他的统治却成为他所向往的万能帝国之绝唱。25年后,伊斯兰军队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其击败,萨桑帝国不复存在。荣耀无比的波斯帝国以最突然、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即将消失。但无论如何,虽然波斯帝国在今天的西方国家不为人熟悉,但波斯文明却留下了深深的足迹,在几个世纪中足已闪耀一方。萨桑王朝所留下的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基础,可以让在帝国废墟中安定下来的入侵者在地中海世界长期光芒四射。
萨桑王朝的衰落取决于许多因素,这一剧烈事件的重要性怎么说都不为过,它的衰弱既是伊斯兰帝国实力上升造成的,也是由波斯政权自身疏于管理引起的。对伊朗人来说,思库老二世与希拉克略的军事对峙,到萨桑王朝末代君主伊嗣俟三世逃亡之间的20多年历史,充斥着接连不断的军事失败与政治上的积重难返,导致波斯帝国最终走向没落。历史上,经历过这种悲剧转折的王朝并不多见,萨桑王朝的灭亡与美洲阿兹特克人和印加人的帝国灭亡如出一辙,境遇极其相似,令人捉摸不透的外敌凭借将士们坚如磐石的信仰,威力倍增,把它们消灭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