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 谁的责任？

十万火急赶到医院，爸妈，弟弟和妹妹全部到齐。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

将时间倒流到13个小时前，镜头切换去一个只有百来户人家的村庄，蔓喜的老家。

清晨6点多，天虽亮了，可是早上的雾气还未散去。家人吃过早饭，开始一天的忙碌生活。

打从叶爸爸患上失智症之后，叶家便安排家人轮流在家照看叶爸爸。

蔓喜的父亲有个习惯，那就是吃过早饭，必定会到附近去转转。家人觉得这是个好习惯，叶爸爸需要运动运动筋骨，不可能一整天把他困在家里，那对于他未必是一件好事。

他老人家生于斯，长于斯，对家里附近的一花一草都能够倒背如流，加上村里的人都互相认识，就算走丢了，也不担心。总是会有人把他带回家。

今天轮到蔓喜的大嫂看顾叶爸爸，只是大嫂除了处理家务事，负责家人的三餐，还要照顾家里的小孩。家庭主妇的一天，是片刻都停不下来的，因此不可能24小时寸步不离，看着叶爸爸。

心里想着这几个月，他老人家一个人出去转悠一圈就回来，没发生过任何事故，因此并不太在意。

今天天朗气清，叶爸爸精神爽朗，什么都没带，就出门了。家人给他买了智能手机，安装了定位app，若真的走失了，或者能够找到他。可是他就是不愿意带着。这一天出门，他没带手机。

附近有一条小黄狗，每次见到叶爸爸出来，总爱跟在他身边，给叶爸爸作伴。叶爸爸会边走，边跟小黄狗说话。走着，走着，越走越远。。。

平时到了午饭时间，他都已经在家，等着吃午饭。

可是今天，过了午餐时间，却不见人影。

家人急了，四处寻找。附近只要是认识的人，全都出动帮着寻找。无论是田间，树林里，附近的街道，全找了个遍。还是不见踪影。

到了下午3点多还是找不着，情况不妙，决定让蔓喜大哥去报警。

当时家人不敢通知蔓喜，知道她因为怀孕出现并发症，得了妊娠高血压，同时血糖飙高。担心她受了刺激会危及胎儿和生命。

报案时，派出所有一位警官问了很多关于叶爸爸平日里的生活习惯，比如会去哪里，跟谁在一起等。过程中得知小黄狗的存在，立即叫人把小黄狗给寻回来。警官觉得小黄狗可能派的上用场。

家人急了，怎么不找人，找狗？

警官坚持，一面找人，一面找狗。

村里人都特别热心，凡是知道叶爸爸出事的，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同心合意帮着寻找叶爸爸，“叶大叔，叶大叔。”的呼唤声，此起彼落，响彻这小村庄的天空。

小黄狗有个习惯，待叶爸爸回家吃午饭，它就会跑去树林找个阴凉的地方睡午觉。结果大家先找到了小黄狗。

警官用了特殊手段，利用小狗敏锐的嗅觉，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找到了叶爸爸。

老人家发生意外。怀疑是走着走着，不小心掉入大阴沟中，被附近杂草遮住，阻挡了出来搜寻他的人群的视线。

人是找到了，这时候已经是太阳西下，黄昏时分，光线已昏暗。

找了大半天，终于找着了，本该高兴。等到几名大汉把叶爸爸抬出来，却发现他老人家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找到叶爸爸的同时，家人陷入另一个困境，到底他们该不该通知蔓喜。

叶爸爸最疼爱蔓喜，是叶爸爸的掌上明珠，两父女感情非常好。经过家人多方考量之后，一致决定通知群峰，让做丈夫的自个儿决定是否要让妻子知道。毕竟家人远在乡下，不太清楚蔓喜的实际状况，是否能够承受的起爸爸意外身亡的消息。

群峰接到电话的时候有想过跟姐姐秋平商量。

可是按照他对大姐的认识，最后还是会将决定权抛回来给自己负责。况且，蔓喜对于自己无法回老家照顾父亲这件事无法释怀，若不让她知道父亲离世，以后知道真相，她必定会怪罪群峰，时间无法倒流，无法重新来过一次，到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

幸运的是，当群峰接到消息时，妹妹刚下班回到家，爸妈也在场，如果真出什么事情，至少家里有人一起面对，互相扶持。

果然不出所料，就算群峰已经做好铺垫才公布这消息，蔓喜的表现就像在电影中见到的一样，一听到父亲死了，立刻晕厥过去。

人的自我防卫系统在遇到可能危害自己的情况时，会启动自我防卫机制来抗衡。按照弗洛伊德心理分析理论，我们熟悉的压抑，转移，投射等等都是自我防卫机制用来保护主人的。可惜这防卫系统若一直处于防卫状态，无法解除，那，这些本来保护主人的自我防卫机制，就会转变成为伤害主人的元素。所以，当我们听到极坏的消息，若是心理素质不够强壮，无法承受的时候，就会以‘短路’，切断一切知觉，以至于可以保护个体。

换一个说法让大家更加容易明白，那就是当你关车门，手指来不及闪避，被夹。哇！不得了！

奇怪的是，手指被夹到的那一瞬间，你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你的神经线突然短路不做工。那撕心裂肺的痛，是后来慢慢地渗透进来，一点一滴的增加强度，到后来你才感觉痛，撕心裂肺的痛。

蔓喜就是在听到坏消息的那一刹那，晕厥过去的。只不过她患有妊娠期高血压，无法确定她的实际状况。等不及打电话叫救护车，直接开车将她送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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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外的缪爸爸，缪国毅把秋平拉到一旁，“你弟弟正在跟医生商量是否终止怀孕。因为蔓喜在怀孕20周之前就出现高血压，情况不妙。现在又因为遭受刺激，不晓得会否造成脑积血，必须做脑扫描。”

“蔓喜醒过来了？”

“来的路上，在车里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你弟觉得应该给妇科医生做个全面检查，会比较安全。”

“应该的，毕竟她这妊娠期高血压会危机生命。”

“刚才我们都被她吓坏了，听着听着，就晕过去了。”

“嗯，是有这种可能的。她现在还没被送去扫描，是因为胎儿？”

“对，蔓喜坚持要孩子，不肯终止怀孕，更不要做检查，不想影响胎儿的健康。”可以感受到爸爸的无助，他一心相当爷爷，却不要媳妇冒险。

“群峰呢？”

“群峰正在努力说服蔓喜，如果她出什么意外，她跟胎儿都不保。不如终止这一胎，以后再努力尝试。”说完，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这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就让他们两夫妻去决定吧。”秋平知道自己虽然是大姐，毕竟弟弟是成年人，已经成家，自己不方便干预。

“我就是担心他们讨论时太过激动，这样会影响蔓喜和胎儿的。”妈妈不断在急救室外徘徊，坐立不定。

“妈妈，你坐下吧，看着你来回的走，我都快头晕了。”妹妹，缪雯雯扶着妈妈，要她坐下。

“你别看啊，你说这下该怎么办呢？他们等了那么久，终于怀上了，却发生么多事情。这孩子若不要，我们还要等多久啊？”

“妈！”两姐妹同时开口阻止妈妈。

“妈，大嫂身体怕是受不了啦。若换做是我，这样的情况你会要我继续还是终止怀孕？”妹妹有点受不了妈妈了，语气有点冲。”

“怎么跟妈妈说话呢？没大没小。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妈妈也只是说出她的想法，又不是去干预你哥他们的决定。”爸爸护着妈妈说。

“可是大嫂要是听到了，会多难受啊！”

缪雯雯在秋平上高中时才出生，是个小意外，不过对于缪爸爸和缪妈妈却是件好事，以为进入空巢期了，却迎来了一个小公主。这小妹，被家里的爸妈和哥哥姐姐宠着长大的。

“这种情况，大家都束手无策，只好看他们夫妻两人商量的如何。我们只能够等待结果。”

原来在家里，秋平还是那个做结案陈词的那个人。

最后，大家拗不过蔓喜，毕竟怀孕的人是她，胎儿在她子宫里长着。她答应大家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按照医生的医嘱，不让自己有事情。

“回去奔丧吗？”缪爸爸忧虑的问。

“医生给蔓喜两个选择，回去奔丧，那她必须终止怀孕，太危险了；要保留孩子，那她必须留院一个月，直到血压和血糖稳定为止。”

家庭会议的结果是，缪爸爸，秋平和群峰出席丧礼，妈妈和雯雯留下照顾蔓喜。科技发达，群峰答应会全程直播，让蔓喜在医院也可以‘出席’爸爸的丧礼。

人生很多的选择，得此失彼，鱼与熊掌无法兼得。

留下遗憾吗？一辈子那么长，遗憾，后悔的事，失败，犯错，这些都会发生。总是往回看，只会带给我们抑郁和挫败感。唯有学习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从错误中学习。遗憾吗？那也是堆积人生的一部分，逃不了，也抹不掉，只能够学习好好跟它相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