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黑化
这一桌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
卫来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马有财，眼神中的狠厉若隐若现，心里在琢磨些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马有财的目光一直在卫来和林阔之间不断来回打转，脸色阴晴不定，右手一直搭在后腰上面。
只有林阔笑呵呵的，仿佛浑然没察觉到不对劲。
“卫来，你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还非要我放办公室里，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卫来摇了摇头。
“没什么，U盘里都是我毕业答辩的资料，你别偷看，我的毕业论文还在里面，现在不能公开的。”
他将U盘这两个字说得很重。
“嘿，谁稀罕看你那些破玩意儿，我一个大老粗，看得懂个屁。”
说完，林阔又转向马有财。
“这位是……”
“鄙人马定邦，也是卫……卫来的朋友，幸会，幸会。”
马有财赶紧站起来，下意识的弯着腰答道。
他们这种人，对警察有一种天然的畏惧心，耗子见了猫似的。
“马定邦……喔，马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林阔继续问道，就像一般的初次见面那样，随口有一句没一句的语气。
可卫来却看得出来，这个林阔，丫的在记名字呢，回去就得把这个马先生查个底朝天，这都已经开始套话了。
“一个穷酸教书匠，勉强能糊口，工作还是有几分意义的。”
马有财刚坐下，立刻又重新站起来，那模样神态，他说话的语气，就差在话头里喊一句报告政府了。
卫来突然有些想笑，也由衷的感到自豪。
他想起了林阔的那句话……
我们国家没有黑社会！
现在，卫来终于对这句话有了直观感受。
是的，我们国家的的确确就是没有黑社会！
再是穷凶极恶的暴徒，在这片神奇而伟大的土地上，是龙你得给老子盘着，是虎你得给爷们趴着，是条菜虫就老老实实的绿着！
黑社会？
不存在的！
要知道，现在马有财可是好几个人，后腰上还别着一把匕首！
可他敢造次吗？
见了警察，他依然只是个弟弟。
他屁都不是！
因为，这里是人民当家作主的伟大祖国！
想到这里，卫来看向马有财的目光中，毫不掩饰的带上了鄙夷。
而桌子的另一方，林阔在听到马有财的话之后，神情猛然间变了变，眼睛立刻虚了起来。
“教书匠……老师……嘿。”
他转头看向卫来。
“卫小子，你说巧不巧，两个月之前，蜀都那边的崇县，一家养老院里出了个诈骗案，据说那个领头的骗子，就自称是个老师，嘿。”
马有财，脸色骤变，额头上一瞬间布满冷汗。
竟是不敢再坐下！
卫来翻了个白眼，卫小子……跟你很熟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
“你不知道？嘿嘿。”林阔还是乐呵呵的笑着，“你不会以为，你给我的那个U盘，我真没看过吧？答辩资料，啧啧，你是不是觉得我傻？”
卫来忍不住满脸佩服的看着他，现在警队招人还面向电影学院了？
真特么能演！
老子什么时候给过你什么屁U盘了？
卫来还在翻白眼呢，林阔突然黑了脸。
“我让你们动弹了吗？”
愣是看都不看马有财他们一眼。
可是，马有财几个人，却是真跟孙子似的，站那儿不敢动了。
卫来的眼神更加钦佩。
路漫漫其修远兮，在装哔这条路上，自己需要掌握的知识点还太多太多，林阔这特么才叫无形装哔最为致命。
“警官同志，我……您……这……”
马有财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楚。
林阔依然不看马有财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卫来。
“卫来，你说我这样堂堂一个刑侦支队长，如果愿意为某些人提供点什么帮助的话，值多少钱？”
卫来简直看不下去了，你装哔就装哔，别拿老子给你当捧哏！
“马有财，三天之后，我带着东西找你去，我电话这个支队长有，你问他拿，到时候再说入伙的事。”
顿了顿，卫来继续说道。
“提醒你一句，我知道的可不仅仅是你的名字，你们所有的事，我全都知道，比如……下个月就轮到你回米国了吧？”
说完根本不搭理林阔和一脸震惊的马有财，卫来转身就走，回到家人这边继续吃火锅，你林警官自己演单口去吧。
“卫来，那个是不是下午录口供的警察？”蓝洋洋问道。
“没事，咱们吃咱们的，别管他们，就没一个实诚人。”
说着，卫来又给闻玉兰夹了片火腿肠。
“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那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像是好人。”卫耀宗问道，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人老成精，眼睛毒得很。
“您可别瞎猜，什么叫不像，压根就不是好人，人家可是米国人。”卫来突然想起了什么，乐呵呵的笑出了声，“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大家都担心的看着卫来，卫来正要再说两句宽心的话，林阔却在这时走了过来。
“各位晚上好啊，又见面了，卫来，介意我坐下来一起吃点不？”
“介意。”
卫来头都不抬的回道。
林阔也是个厚脸皮的家伙，直接就当作没听见，屁颠颠跑去打了个油碟。
“卫来，要不咱俩换一桌，聊聊？”
卫来又是一个白眼。
“有啥就跟这儿说，现在他们就够担心的了，你再这么遮遮掩掩的，成心想吓死人……呸呸呸，童言无忌，总之，你有什么话直说。”
林阔很是自来熟的在卫来旁边坐下，从锅里捞起片白菜。
“嘿，再下点肉啊，怎么就剩些菜叶子了嘿。下面说的大家都帮着保密啊，卫来，你晓得那帮孙子给我开了个什么价？”
卫来看都不看他，继续对付鳕鱼。
“五百万，美刀！”
一口将白菜裹着蒜泥塞进嘴里，林阔得意的看着卫来。
“哥们儿这身皮值钱不？”
卫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的抬起头看向林阔。
“当黑警还当出荣誉感来了，你很骄傲？”
“我骄傲了吗？”
林阔脸都快笑烂了的说道。
“人民警察爱人民，林阔同志，我必须得提醒你，这五百万就是像她这样的傻姑娘给你凑的，那都是人民的血汗钱。”
卫来指着蓝洋洋说道，顿时蓝洋洋也翻起白眼来，说谁傻呢？
“嘿嘿，爱呢爱呢，我把人民当祖宗那么爱。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掌握了他们什么把柄？”
林阔一边在锅里划拉，一边向卫来问道。
“先说说你的计划？”卫来反问道。
“我这不明摆着吗，打入敌人内部，无间道去啊。”
“你觉得那帮人是不是傻？人家往自己老窝里埋炸弹？”卫来撇嘴道。
“嗨，只要我收了钱，再给他们个投名状，那帮孙子就得给我供起来，咱可是省会城市的支队长！”
卫来细一想，林阔的计划，还真有可能成功！
只要林阔收钱的时候，马有财留下证据，再让林阔配合着一起做几单案子，最好沾沾血，到时候即使林阔是卧底，那也洗不清了。
而在警队里埋下一颗钉子，还是支队长这种级别的钉子，以后马有财他们行事作案可就不要太方便。
想到这里，卫来放下了筷子。
“你只管听，什么也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这帮人的核心成员有十三个，全都是外籍华人，平时一多半都在海外，只有五个人轮流在蜀省带队。”
“所以你们很难掌握他们的身份信息。”
“我刚才跟马有财约的三天之后，就是给他们留时间，让海外那帮缩头乌龟也都回来，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收网了。”
“名单我可以给你，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在机场堵人，他们很可能是偷渡，只要漏了一个，其他人全跑了。”
林阔已经惊呆了，原本他以为卫来只是掌握了那帮人什么把柄，他完全没有想到，卫来竟然掌握了这么核心的信息。
他们一个专案组几十号警察，拼了命查了整整两年，做梦都想获取的成员名单，竟然就在卫来手里。
“你究竟是什么人？”林阔忍不住问道。
卫来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奇怪。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答案。”
林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语气变得极为认真。
“卫来，你怎么能肯定，这十三个人都会出现？”
卫来看着林阔，那表情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那帮人比你更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人，我到底怎么知道他们的事。他们只要还有脑子就不难猜到，只有一种可能……”
“那十三个人中的某一个甚至几个，出卖了他们。”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不到场，而且……”
“那帮人会认为，他们的秘密我全都知道，除非他们愿意让自己的秘密，被另外十二个人知道，否则，谁敢不来？”
林阔，还有在座的其他所有人，看向卫来的眼神，都变了。
卫来的心思之缜密，考虑之周全，竟至于斯！
林阔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看着卫来的目光都惊悚起来。
“你真知道他们所有的秘密？”
卫来简直不想理他，不是说了那帮人会认为吗？听不懂认为是什么意思？
他只有周援朝的记忆，其他人有什么秘密，他知道个鬼。
卫来突然想起什么。
“你们应该会做好击毙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