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近这些时日，她很不想跟别人打招呼，宁愿一个人找个角落，然后被人遗忘。

莫颜选择翻过那座并不算很高的石山回家，这条路她并不熟悉，之前只是跟着别人走过一次。凭着印象沿路而上，循着蜿蜒的曲径行走在茂密的荆棘丛内。走不多时就攀上山顶，面前现出大块草坪，其中凌乱地散落着一些大石块。村里的老人说，山上的石头东一块西一块杂乱，是因为日本鬼子当年进村用炸药炸的。山里面岩洞多而复杂，村民们拿上干粮进了洞，鬼子找不到人就用火药炸，所以山上的石头越来越碎。

她听人说石山的里面全是溶洞，整座山都是空的。莫颜从来没有进去过，不知道真假，父母亲从不允许她跟着其他人跑洞里面去玩，即使在每年的春节村民们成群结队拿着手电筒和锤子进里面敲钟乳石，她也被父母明令禁止不许跟过去。

莫颜手上拥有的钟乳石都是其他孩子送给她的，拳头一般大的乳白色石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出晶莹的色彩，可以作为美丽的装饰品放在家中的窗台上一字排开。那时候拥有这么一块小石头的心境大抵跟现在女孩子拥有漂亮的布偶洋娃娃般类似。

然而美丽的东西不是大路上随处可敲，大人们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诫着村里的小孩，溶洞内九曲回肠很容易迷路，有人进去后用了好几天才走出来，有人进去后再也没有走出来……

总之，没有成年人引着进溶洞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情。

莫颜虽然生于斯长于斯，但是并没有多少机会跑到石山上玩，对周围的环境不怎么熟悉，她只对山脚下的农田和菜地亲切如朋友般。

她四岁时就被安置在学前班的教室后面玩土，不用写字不用背算术口诀，只要能够在那里呆上一整天就行。

父母亲每天都很忙，他们有做不完的事干不完的活，没有时间时刻带着她，也没有爷爷奶奶在一旁帮衬，她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学校里被放羊散养。

村子里的小孩上学普遍较晚，但是莫颜不存在这个问题，一到上学年龄她就立马进了一年级的课堂，再也不用在教室后面玩土疙瘩，连座位都安排不上。

同班的孩子绝大部分比她大两岁，也有几个只大一岁的。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不管跟同班同学还是村里同年的孩子在一起玩，总是会让她有融入不了圈子的感受。

莫颜一直游离在同龄人之外，她没有很多的朋友，更具体地说，是没有下学之后还可以漫山遍野地结伴跑动的朋友。平时要么是在家，要么上学，要么就是跟父母一起去地里。虽然这座石山就矗立在村口一眼可望见的地方，村里面不少孩子估计常常跑上来打扑克或者放牛，莫颜却对山顶很陌生，就好像来到一个不熟悉的区域。

上学期跟着别人只走过一次，眼下早就不记得当初是从哪个地方下山的，山里的路不少，就是不知道最后哪一条路会通往山脚下的哪一个口子，会不会走着走着就成了死胡同，或是延伸到远处，越来越绕，越绕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