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怀玉回来
底下坐着的几人瞧得目眩神迷，眼露痴迷，无它，洛浮尘在剑法和长枪一道上，确如皓苍上神当时所说，刀枪剑斧造诣极高。
这一节兵器课讲了几刻钟方才落幕，洛浮尘令他们回去各自好生练习，过几日再来。
众人乖乖应了，各自散去。
花神昭泠站在远处等授完课才出现在洛浮尘面前，旁边小红炉上茶水沸腾，花神倒了一杯给她润喉道：“你说你，何必如此拼命？”
这是在责备她刚醒便来授课了。
“若得我一点经验就能让他们受益，也是他们机缘所在。”
花神沉默，作为洛浮尘唯一的“闺阁密友”，她自然明白洛浮尘收徒并非是为了这“师尊”的虚名，也非是为了寻几个传人好叫他人知晓洛浮尘之名，她只为将她的信念传承下去。
神仙说信念其实很奇怪，普通的神仙都更喜欢称之为“道”，可洛浮尘的道是由信念支撑的，不为大道三千，她求得是活着，让更多人能活着。
远处山林寥阔，风吹过便荡起层层绿色的波澜，花神的声音和着清风传来：“阿尘，你要好好的。”
此次洛浮尘授课后，几人好一段时日都在闭关练习各自擅长的兵刃，听闻几人中又以敖润葛有两人练习最为上心，时常能听见两人住府中传来“砰、砰”的声响，惊得附近飞鸟四散。
这日洛浮尘正坐在后山瀑布边读写经文，她很喜欢此处，山明水秀视野开阔，坐在这儿身心都舒畅不少。
叶倾卿寻了过来，磨磨蹭蹭的，神情扭捏。
洛浮尘见着是这位生性活泼的小徒弟，放下手中的笔，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我？”
叶倾卿点了点头，脸上红红的，“师尊，弟子练了一段时日长枪，总是不得要领，所以……”叶倾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洛浮尘，脸上更红了：“所以想问问师尊是否有空，可以教教弟子。”
洛浮尘看着眼前的徒弟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深觉奇怪，前段时日这小姑娘见着她脸上还没红成这样，大约是因为小姑娘没能练有成效于是颇为羞愧？
洛浮尘想到此，出言宽声道：“长兵用法灵便，制胜也需精微独道，颇难习成，你初时使用不得成效也在情理之中。”
“你来演示一遍我瞧瞧。”
“是。”叶倾卿应了一声，沉下心来开始演练。
叶倾卿的枪法形虽不散，却无神韵，枪尖时有凝滞，气劲不畅。
洛浮尘瞧得眉头微皱，飞身而出带着叶倾卿再度走了一遍，长枪舞动，刺如蛟龙出海，行如凌波轻鸿客，最后收枪时空中仍有气劲流转，枪形久久凝滞不散。
“如此，可明白了？”
“明白了，谢谢师尊指点。”叶倾卿脸上还残有红晕，眼内闪着崇拜的亮色，她的师尊好厉害！而且刚刚还亲自手把手教她，她未免也太幸福了！
叶倾卿又独自演练了一遍，较比刚才已进步了许多。
洛浮尘瞧罢，微微颔首：“今日你便在此地练着。”说罢继续伏在案首纂写着经卷，随着每一笔落下，都隐隐有金光注入其中，若有人细细感知品味，便能体会到其中温柔慈悲的厚重功德之力。
“师尊在写什么呀？”不知何时，天已渐晚，叶倾卿掌了一盏灯放在洛浮尘身旁，好奇问道。
洛浮尘停下手中的笔，不间断写了一日，肩膀应该有些酸疼，她却宛如无事般温和一笑道：“一些经卷，你若感兴趣，便拿些回去读读。”
“他们都说师尊心性坚定，早已修得万法不动诸恶不染诸情无执之道，师尊竟还需研读誊写经卷修心吗？”叶倾卿跪坐在旁，有些不可置信。
这些经卷洛浮尘在红莲火中早已来来回回修了多遍，如今再纂写一遍，一是为了将自身功德之力抽出蕴在经书中为邵樾压制体内驳杂恶念，一是重悟道佛两家经法，精益求精。
“万法修行无止，吾亦然。”烛火下，洛浮尘的眉眼越加显得柔和。
叶倾卿看得痴了，低声呢喃：“师尊……”
“嗯？”洛浮尘侧了身子望向叶倾卿，眼内缓缓漾开一个笑意：“天色晚了，回去吧。”
夜月皎洁，不知这笑入了谁的眼又入了谁的心。
叶倾卿一步三回头走了，洛浮尘又枯坐了许久，拂袖摆出一幅棋盘，指尖捻着白玉棋子却并不落下。
怀玉回来望着洛浮尘此类模样便知晓她是在神思着什么。他安静坐下来，素日如风般轻柔的浅蓝色外纱衣角发皱，昭示着主人来得匆忙。
洛浮尘想得入神，待怀玉坐在对面才发现他回来了，望向她的眼神莫名的好像有些温柔意味。今日几人看着她，神色都似与从前不大一样，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没什么东西啊。
她“咳”了声，掩饰自己失仪的举动，问向怀玉：“回来了？可是天界事务忙碌？”
她醒来后，花神昭泠只说怀玉和邵樾有事需出山一段时日，却并未明言是什么事情，是以有此一问。
怀玉点点头，手上托出一朵千叶莲，在夜色中发出微微毫光，“费了些力气，还好拿到了。”
“西方那位的莲座？”洛浮尘疑惑，便是依照西方那位佛陀的脾性，座下的莲台也是万不会给旁人的。
“准确来说，是他座下莲台曾经伴生的一朵莲。”怀玉挥手将莲台递给洛浮尘，“日后用它打坐，可助你稳固神魂。”
洛浮尘迟疑了会儿，极少有人如此诚心且到位的对她好过，更遑论在她印象里，怀玉还是曾经那个需要她看护的少年，一时间心境颇感复杂。
她并未直接收下，只抬手将莲台定在空中，莲花幽幽轮转间，她叹了口气：“下次莫再这样了。”
若躲不过是天命，她并不想连累眼前人耗费太多心思。
“阿尘，”怀玉看着她，眼内满是认真，“我长大了。”
所以终于可以和你比肩，甚至能为你遮挡风雨，怀玉在心里如是想。
洛浮尘没有拿从前的往事打趣他，事实上她也从未以从前的恩惠胁迫过旁人。
她笑了起来，又有些怅然若失：“是，你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