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妇语》等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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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點校凡例

自1876年9月始,日本的中國語教育開始轉向北京官話。此後陸續出版了大批北京話教材、讀本和工具書,爲研究這一時期的北京話和域外漢語教學留下了寶貴資料。日本學界對這批文獻非常重視,已將代表性教材影印出版,主要收録在《中國語學資料叢刊》(波多野太郎編,不二出版社,1985年)和《中國語教本類集成》(六角恒廣編,不二出版社,1995年)兩部巨著之中。在國内,《日本明治時期漢語教科書彙刊》(張美蘭編,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和《日本漢語教科書彙刊(江户明治編)》(李無未主編,中華書局,2015年)的影印出版也給研究者帶來便利。美中不足的是,這批教材底本均爲竪排,異形詞、異體字、俗字和别字極多,一些手抄本字迹模糊,利用不便。爲了方便讀者使用,我們精選一批口語化程度高的代表性教材,重新録入後加以點校、注釋,横排出版。本套叢書主要服務於北京話研究,整理中儘可能保持彼時北京話的原貌。相關體例如下:

一 關於標點、符號

底本的標點不合規範,斷句也偶有舛誤。整理本依據《標點符號用法》,并結合文義重新標點。底本原有的批注一律放在脚注中,用※提示,以區别於整理者的新注釋。此外,底本中難以辨識的文字用□表示,并出注説明。例如:

不在過強的人的左右爲□,因爲生出是非來,常是弱的敗。

注釋:①底本字迹模糊,似爲“美”,又似“業”,列此備考。

二 關於底本訛誤之處

凡係底本中明確的錯訛、衍文、脱漏、倒文之處,均在整理本中直接更正并出校注。舉例如下:

1.錯别字

這麽著大家就把酒席都撤了。

注釋:①撤:原作“撒”。

因繁體字或異體字而造成的錯訛,整理後不易看出,可稍作説明:

趕到了他們平上,硬説是才彀五兩三錢銀子。

注釋:①彀:原作“殻”。够。

2.衍文

做買賣别太手緊了,恐怕耽誤生意;也别太手松了,恐怕傷了本錢。

注釋:①底本“了”後還有一“了”字,當爲衍字,今删。

3.脱漏

像這樣児挖肉補瘡的事情,聽着真令人可憐可慘。

注釋:①底本無“這”字,據文義補。

4.倒文

房德就走到右邊兒廊子底下門磡兒上坐下了。

注釋:①房德:原作“德房”,二字序誤,今改。

三 關於字形

簡體字、繁體字、異體字、疑難字均原樣録入。有的字與現在的用法有較大差異,在首次出現時注釋説明。例如:

就咂着嘴兒讚了讚,了半天,總搆不着。

注釋:①蹤:躥縱。向上跳。※:上平,驤也,下倣此。※蹤:去聲,跳也,下倣此。

②搆:够。To plot,reach up to.[美]富善(Chauncey Goodrich)《北京音袖珍字典》(A Pocket Dictionary,Chinese-English and Pekingese Syllabary,1891年,107頁)※搆:讀上平,以物及物也,下倣此。

人名、地名、書名的用字如果轉换後易引起混淆,則保留原字。

四 關於詞形

部分北京話詞彙的漢字形體無規範可依,同一個詞在不同作者筆下和不同詞典中往往有不同形體,以“嚼裹”一詞爲例,還有“嚼過”“嚼骨”“嚼果”“嚼谷”“嚼谷兒”“嚼棍”“嚼咕”等形式。類似情况極多,如“腦油—鬧油、頷磣—憨蠢、疙瘩—疙疸、合式—合適、皮氣—脾氣”。這些豐富的異形詞恰恰展現了彼時北京話最鮮活的面貌,對於考察北京話口語詞的面貌、詞源和定型過程都極有價值,如統一爲一個詞形,既無必要,也難令人信服。“與其改而不足信,改而不能盡,甚或改後反生歧義,莫如一律不改。”(許逸民《古籍字體轉换釋例》)因此,我們對底本中的異形詞采取“悉依其舊”的處理方式,保留原詞形,疑似的異形詞也都用現代漢語規範詞形注釋。例如:

他們彼此生了疑心,嫉妒很利害,各自分散開了。

注釋:①利害:厲害。

讀音完全相同的一組詞,詞義部分相同,注釋時補充説明。例如:

他那門口兒寫著“賈寓”,那就是他家。

注釋:①著:着,助詞。

與現今的叫法不一致的地名和品名,也當作異形詞處理,均保持原貌,例如“戒壇寺”“海甸”。一些詞的用字與現今規範用字不同,如補語標記“得”作“的”、語氣詞“了”作“咯”“喇”、“這麽”作“這們”、“做事”作“作事”、“什麽”作“甚麽”等,這些特殊用字往往反映了當時北京話的特殊發音,也當作異形詞處理,不作改動。

底本中一些帶有污辱蔑視色彩的用詞(如“拳匪”等)僅代表原作者當時的個人立場,這類情况循例均不加更改。

五 關於注釋

1.对一些有特色的北京話口語詞加以注釋。如:

老太太、大姑児,您可憐我一個大。

注釋:①大姑児:乞丐乞討時對中青年婦女的稱呼。(王秉愚編著《老北京風俗詞典》,中國青年出版社,2009年,149頁)

2.涉及讀者可能比較陌生的書名、人名、歷史事件、歷史人物或特殊專名時儘可能注釋説明,并爲規範起見注明引用來源。例如:

貴班次

候補知州。

注釋:①班次:職位品級。[美]富善(Chauncey Goodrich)《官話萃珍》(A Character Study in Mandarin Colloquial,1898/1916):“問作官的品職爲貴班次。”

3.注釋詞義中有需要説明的異體字和校對情况時,先説明字形和校對情况,再注釋。如:

我剛才問他來著,他説他是琺藍作的人。

注釋:①原作“琺是藍作”。琺藍作:製造加工琺藍的工廠。

爲方便讀者使用,所有注釋均采用脚注形式,各頁以①起始,獨立編序。目録不出注釋,序言視同正文處理。

六 關於書影

此次點校所據均爲已出版或公開的影印本。爲了更好地呈現原書面貌,卷首附有原書的書影。其中,《燕京婦語》原書現爲日本鱒澤彰夫先生個人收藏,其書影出自鱒澤彰夫先生編著的《影印燕京婦語》(好文出版社,2013年),《虎頭蛇尾》書影出自日本關西大學圖書館長澤文庫藏本,《伊蘇普喻言》書影出自日本關西大學東西學術研究所藏本,《北京風土編》書影出自日本築波大學附屬圖書館藏本,《搜奇新編》書影出自日本滋賀大學附屬圖書館藏本,《華語跬步》書影出自日本東洋文庫藏本,《亞細亞言語集》書影出自日本神户市外國語大學圖書館藏本,《北京事情》《北京風俗問答》《北京紀聞》《四聲聯珠》《今古奇觀》《急就篇》《華言問答》《中國話》《生意筋絡》《中等官話談論新篇》《官話指南》《改訂官話指南》十二種書影均出自日本關西大學アジア文化研究センター鱒澤彰夫氏寄贈圖書。

附書影的原則是儘量做到與點校本所使用的爲同一版本。但由於年代久遠,各書版本眾多,且多藏於日本,故此有两種書影與點校本版本不一致:一種爲《官話指南》,點校本所使用的是1903年版,而其書影爲1900年版,但這兩個版本的内容和版式均相同;一種爲《虎頭蛇尾》,點校本爲排印本,其書影爲寫本,内容亦基本一致。另外,因編者能力有限,無法得見《官話續急就篇》《京华事略》點校本的原書,因此其書影暂缺。以上望讀者諒之。

本卷的編校工作由北京大學出版社崔蕊老師統籌,宋思佳、路冬月、唐娟華、王鐵軍、何杰杰等責編老師也付出了大量心血。高淑燕老師在疑難字識别方面提供了幫助,蔣春紅老師提供了《華語跬步》的底本,羅菲菲、郝小焕、謝超、趙正婕、農蕾、朱斯雲、趙芹、趙旭、曠濤群、吴蕓莉、李紅婷、許静、李郭然、黎楠婷在前期準備過程中予以協助,在此一并致以謝意。

陳穎 陳曉
2017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