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失女惊疯
谢晓敏也结婚了，丈夫姓高，是一家厂子里的司机，人如其姓，高高瘦瘦的，看起来蛮实在。
说到对象，这一两年小敏也见了不少，要么别人看不上她，要么她看不上别人。只有等到小高出现的时候，小敏才眼睛一亮，小白和妈妈也觉得不错，双方又接触了几次，都比较满意，亲事就就定下来了。
小敏结婚，美珍已经比较有经验了，再加上有小白帮忙，小伟也请假专程回来，婚礼比小白那时候要热闹得多。
男方家里是独子，就想尽快要孩子，确实功夫不负有心人，婚后不到半年，小敏就怀上了。前三个月属于孕早期，夫妻需要分床，谢晓敏干脆回了娘家，反正肚子也还不大，还可以帮着妈妈照顾一下家里。
谢小白要忙店里的事情，丑妹大部分时间就由小敏这个二姨来带。
丑妹已经三岁多了，口齿很清楚，偶尔说出来的话很显童趣，常会逗得大人哈哈大笑，心里暖暖的。
谢晓敏牵着丑妹，大手牵小手，一晃一晃地，每一晃丑妹都很开心，格格地笑着。
丑妹：“二孃，你肚子里面是个小弟弟还是个小妹妹呀？”
谢晓敏：“二孃也不知道，要不丑妹告诉二孃，二孃肚子里面是弟弟还是妹妹好不好？”
丑妹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是妹妹。”
“为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喜欢妹妹。”
“你为什么喜欢妹妹，不喜欢弟弟呢？”
“因为妹妹可以跟我一起玩，可以穿我的衣服，玩我的玩具，但是弟弟不行，弟弟不能穿裙子。”
“那你的玩具和衣服都可以给妹妹哈？”
丑妹点头：“当然了，那是妹妹的嘛，我是姐姐，我要保护她。”
谢晓敏就笑：“这些都是谁教你的呢？”
“没得哪个教我，我个人就晓得。”
“哇，丑妹真棒，来亲一个。”
谢晓敏就弯下腰，丑妹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二孃，你好漂亮哟。”
这一下又把谢晓敏逗得心花怒放：“你还真会拍马屁呀，好，二孃给你买糖果吃。”
“谢谢二孃。”
“那你告诉二孃，咱们屋头你最喜欢哪个？”
“当然是妈妈了。”丑妹看了一下小敏，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马上补充一句：“还有二孃和外婆。”
谢晓敏轻轻捏一下丑妹的脸蛋：“你可真是个小鬼精灵。”
丑妹也跟着格格地笑。
前面路边有一个报刊亭，伸出的柜台上摆着糖果，丑妹指着糖果：“二孃，那个糖果看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谢晓敏：“那二孃给你买要不要得？”
“要得，谢谢二孃。”
谢晓敏牵着丑妹的手来到书报亭前，丑妹选了几样颜色鲜艳的糖果，谢晓敏从皮包里摸出钱付账，此时，一个农民打扮的中年妇女来到书报亭前，微微哈着腰对谢晓敏：“妹儿，铁四怎么走，你晓得不？”
谢晓敏手指着前方：“你往那边走，过两个路口，见到一个斜上坡往上走，不算很远，你到前面再问吧。”
农妇：“谢谢妹儿，我走过去大概要得到多久？”
谢晓敏：“走过去呀，可能还是需要四十多分钟。你最好还是坐车吧。”
农妇千恩万谢地离去。
谢晓敏：“丑妹你想先吃哪个？”
谢晓敏低头一看，丑妹原来站在自己左侧，但是现在不见了，谢晓敏再往右边看，也没有。
一股巨大的不详涌上心头，谢晓敏就觉得腿发软，她慌忙离开书报亭，四下寻找：“丑妹？”
但是四下空空如也，再也不见丑妹的踪影。
书报亭里面的老人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忙伸出头叫住已经失魂落魄的谢晓敏：“妹儿，赶紧报警，叫家里人！”
谢晓敏醒悟过来，跑回书报亭，抓起电话给谢小白拨了过去：“姐，丑妹不见了……我们在茂业百货外面的书报亭……”
大约也就一刻钟，谢小白就赶到了，陆陆续续的，赵乐天和他的父母、美珍、谢小白店里的员工、刘磊、燕北飞、甚至刘青和刘金锁也赶到了。
刘磊毕竟是警察，相对比较有经验，他正在指挥：“表哥，你往火车站，姐夫，你往陈家坪汽车站，小高，你往南坪汽车站，剩下的人，以这里为核心，往八个方向去找，姐，你照顾好小白姐，我回派出所看一下有没有监控。”
分派完之后，每个人都急匆匆地离去，刘青的任务是照顾谢小白，她急急地跟了上去。
谢小白是最先到的，跟谢晓敏碰头之后，谢晓敏连说带哭地终于把事情说明白了，谢小白就在这附近发疯了似的寻找着，见人就问：“你有没有看到这么高一个小姑娘，穿着一件花裙子，头上扎个小揪揪……”
但是很少有人回答她。
谢小白的搜索范围扩大了，像个疯子一样，头发散乱，见人就问有没有见过一个这么高的小姑娘。路人从她的问话和形容上也猜得出来，她的孩子丢了，纷纷致以一声叹息。
谢小白逐渐放慢了脚步，大声地哭着，还不忘向过路行人询问。
一直来到了江边的路上，谢小白似乎累了，迈着沉重的步子，两眼无神地缓慢行走着，刘青就在他身后大约两米的地方跟着。
突然，谢小白一步跨上了路边的栏杆，像一只鸟一样，就朝着下面的江水扑了下去。
刘青吓坏了，忙两步窜到栏杆边，刚好看到谢小白的身子在水面上激起一阵水花。
刘青大喊：“快救人啊，有人跳江了，快救人啊……”
江边总有不少钓鱼爱好者，见到溅起的水花，再加上刘青的叫嚷，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年轻人来不及脱衣服就跳入了水中，只朝着水面上谢小白的方向游过去，在他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慌忙地脱了衣裤，也赶了过来。
谢小白在水中一动不动，因为她怀着对丑妹的巨大愧疚，本就准备寻死，所以任由身子慢慢地往下沉，年轻人来救她的时候拒不配合，年轻人几次上前都被她推开，气的年轻人大喊：“好，你死算了，妈的！”
中年人可能相对比较有经验，抓着谢小白的头发将她拎起，从背后对着后脖颈就是一掌，谢小白当即就晕了过去，中年人这才招呼年轻人，俩人费力地将谢小白拉回了岸边。
刘青见谢小白救了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眼前的谢小白躺在岸边的碎石堆上，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眼睛紧闭着着。
刘青：“她没事吧？”
年轻人正在拧衣服上的水：“没事，就是晕了，一哈哈就好了。”
刘青看看谢小白，再四下寻找一下，旁边就是一艘船。
刘青：“能不能麻烦你们二位，把她抬到那个船上去。”
中年人看了看年轻人：“好嘛，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走吧弟娃。”
年轻人放下手中的衣服，和中年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谢小白平放在船的甲板上，并且示意刘青，要用手将她肚子里的水按出来。
刘青依言，像电视里面那样，双手交叉在谢小白的肚子上按，每按一下，谢小白都会吐出一股水，大约十几下之后，没什么水出来了，谢小白也醒了，她没有制止刘青，只是两眼无神地盯着天空。
刘青就坐在她的身边。
傍晚的时候，刘青拜托那个中年人给家里打个电话，告知她和小白的位置，并给了人家两百块钱。
天擦黑的时候，燕北飞和赵乐天来了，赵乐天见到谢小白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就受不了，忍不住就想放声大哭，可刚一出声，燕北飞就制止了他，赵乐天马上也明白了什么。
赵乐天俯下身将谢小白背上了堤岸，喊了一辆车回了家。
院坝里挤满了亲朋邻舍，大家全都一言不发。
在甲板上躺了一下午，谢小白被江水浸湿的衣服早已晒干了，赵乐天就将她放在院坝的椅子上。
美珍端过来一碗姜汤，凑到谢小白的唇边：“小白，来喝口水。”
谢小白根本不张嘴，深红色的姜糖水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乡亲们在唉声叹气中七嘴八舌地劝说着：“已经这样了，就别再折磨自己了……”
“孩子没了，大人还得活……”
“小白呀，你得往开了想……”
可谢小白一直都是一言不发。
谢晓敏突然冲到谢小白的脚前跪下，声泪俱下地：“姐，对不起，是我把丑妹弄丢的，我对不起丑妹，对不起你呀，我该死，我该死呀……”
接下来，谢晓敏就伸出手不住地打着自己的脸，慢慢地，谢晓敏的嘴角就有鲜血渗出来。
美珍嚎啕大哭着：“小白，你倒是说句话呀……小敏，你别打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呀……”
美珍一哭，大家才想起小敏肚子里还有孩子，刘金锁忙示意小高把小敏抱进去，小高早就舍不得老婆这样跪着哭，听到这话赶忙过来，但是谢晓敏使劲地往地上坐，任小高使劲就是不起来。
谢小白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她伸手抓住了谢晓敏的手腕：“小敏，别这样，姐不怪你，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你又不是故意的，快起来，小高！”
这次小高和燕北飞一起动手，终于把哭声不断的谢晓敏扶回了屋里。
谢小白：“这可能就是丑妹的命吧，可能她注定就不是我的女儿，希望她能到一个好人家，别受欺负。如果她还活着，希望我跟她这一辈子还能见面。”
谢小白挣扎着站起身子，对着大家弯腰：“大家也都跟着找了一天了，谢谢你们。”
直起腰的时候，谢小白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晕倒，赵乐天忙抢上一步，懒腰将她抱住。
谢小白又晕了过去。
一脸三天时间，谢小白水米未进。得到消息的谢小伟和周楠也分别赶了回来，一边又一遍地安慰姐姐，但是谢小白就是不说话，只是清泪长流。因为害怕他再去寻思，一天到晚二十四小时有人看着她。
赵乐天的父亲每天总要过来一趟，但是赵母却只是第二天来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独自在家的时候就不断地咒骂谢小白，说她是个扫帚星，整天不着家，根本不像个女人，那样子，一看就是克夫克子的，这不，女儿丢了，应验了吧？早点离婚，愛祸害谁祸害谁去！
说到离婚的时候，赵母几乎都吓了一跳，心想自己怎会生出这个年头，但是往深里一想，难道不应该这样吗，当初就不应该娶她。她要是像别的女人那样，好好在家带孩子，丑妹又怎么会丢，全怪她，这个女人说什么也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