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闲落灯花
等安瑾裕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许烟雨已经在案桌上睡着了,桌上已经铺满了密密麻麻的纸张,上面写着的正是“輕浮”二字,大致也有十几张了。
看样子许烟雨睡得很沉,没有一点要起来的意思,旁边盘子的点心已经吃掉一大半,还留下两块,盘子底下又压了一张字条,字迹也是可以清晰可认,“留給殿下”。
安瑾裕手指轻挑了那个字条,也许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目光所及正是熟睡的许烟雨。许是感觉到了夜间的寒气,许烟雨不觉间缩了手臂留有的空隙。
不知为什么,安瑾裕脑海中便只剩下“闲敲棋子落灯花”这句诗,或许是极为闲适的意境,闲适到落灯花。
许烟雨的身体还算得上轻柔,所以在轻轻挽起许烟雨的小脑袋时,许烟雨顺势便靠在了安瑾裕的左臂上,头发也渐渐飘散开来,安瑾裕也随之架起许烟雨的腿腕,顺而抱起,但就在抱起的那一刻,安瑾裕的内心突然有几分的悸动。
刹那间,安瑾裕才觉得许烟雨还有一种女孩子的温婉,这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只让你看得见一般,安瑾裕也难以解释……只能暂时放空一段心思,将许烟雨安放在床上。
安瑾裕又重新回到案桌前盘坐下来,又拿出一张新的纸张,看着许烟雨的笔迹,临摹起那两个字“輕浮”,安瑾裕的心思也很简单,不过是帮许烟雨抄一些罢了。安瑾裕本身并没有想让许烟雨抄不完受罚的意思,自己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抄不完会怎么样,只是必须要对许烟雨管教几分。安瑾裕一边临摹一边觉得自己好笑,这是自己安排给许烟雨的任务,怎么如今到成了自己来做的事情了呢?安瑾裕看着自己写出来的第一字,字迹的偏差不算太大,这才继续写下去。
的确,许烟雨的字体并不算漂亮,总不显女子的委婉,但是却也是很平竖直,能看得出几分的认真。
清晨,天色有些清澈了些,明光也蔓延到整个寝帐。安瑾裕还没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脸,痒痒的,等睁开朦胧的睡眼时才发现,许烟雨就在案桌前盯着自己,直直地盯着自己。
许烟雨捧着自己脸蛋,细细端详了一番安瑾裕,虽有面容之中还有几分睡意的样子,却是别有一番清秀可人。
“殿下,你是不是也觉得写字特别容易睡觉?所以你看,我能不能不写了或者就写三百遍好了……”许烟雨的意图也十分明确,这是拐着弯告诉安瑾裕写字的无聊之处,好让安瑾裕免了许烟雨这份责罚。
安瑾裕已经察觉到许烟雨非同寻常的目光,只是轻轻一瞥,依旧是十分平淡的目光,和许烟雨此刻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极差,“必须要写完一千遍。”
“啊——”许烟雨拖了一声长音,侧脸直接瘫在了案桌上,背对着安瑾裕。
安瑾裕的目光也停在了许烟雨的发髻上,用了一个紫色的发带绑住的发髻,还可见许烟雨的耳朵,脖子。安瑾裕也似乎意识到自己所看之处有些不妥,直接起身,双手也不觉收敛住了一些,直径要走出账外,许烟雨的目光是顺着安瑾裕移动的,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安瑾裕在帐门处停住了脚步,微微向右侧偏了几许,却没有偏移到许烟雨身上,道:“今天继续写。”这话明显是说给许烟雨听得,许烟雨自然也是知道这话说给自己无疑。
许烟雨也瞬间垂下了眼帘,不禁长叹息一声,续而又回到案桌前,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纸张,许烟雨更是多了些沮丧。百无聊赖之中细数了一番。
可细数下来,许烟雨才发现好像多了十张,什么时候居然多了十张?难道是昨天自己数错了?许烟雨对于这个解释十分肯定,或许许烟雨就是忘记数那些放在案桌左边摆放着的纸张呢?许烟雨顿时心情大好,反而有了抄写的心情了,又加快写字的速度。
一整天下来,许烟雨几乎没有出过屋子,朝阳也时不时送些茶点过来,也是为了赶着抄写的进度,两人也没有说些什么话。
终于赶在了天黑之前将全部的四百七十遍,许烟雨才不觉伸了个懒腰,一阵哈欠,这远比昨天写得五百遍要累得多。
安瑾裕也恰逢回到寝帐,许烟雨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把全部的纸张都放在案桌前,就等着安瑾裕的审阅。
一看见安瑾裕,许烟雨便连忙让出了自己的座位,小跑到安瑾裕的一侧,道:“殿下,我写完了。”言语之中竟是喜悦,随之又补充道:“还有剩下的三十遍,我在王府就写好了。”
许烟雨也顺势拉住安瑾裕的手腕将安瑾裕带到案桌前,“你看看,九百七十遍,都在这里了。”
安瑾裕也是翻看着这九百七十多遍的纸张,一副十分平静的样子,一张一张翻过,直到反倒最后一页,安瑾裕这才开口道:“累吗?”
许烟雨一阵恍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眼神也从纸张转移到安瑾裕的身上,夕阳的映衬,将整个帐篷都染成了橙红色,也将安瑾裕的脸庞显现出几分和悦。
许烟雨缓缓地点了点头,又瞬间摇了摇头,目光全在安瑾裕身上。因为一直写的缘故,许烟雨的手已经有些酸痛了,右手的拇指也有些僵硬了,但在许烟雨听见安瑾裕在问自己累不累的时候,许烟雨完全感受不到手指处的酸痛,心中是释然的,仿佛所以的疲惫都被安瑾裕的一句话吹散。
你看,这是不是很奇怪,一个人的劳累怎么能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而瞬间消散呢?
“不累。”许烟雨回道,“经殿下一问,一点也不累。”
因为,很多事情都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潜移默化,悄然之间改变。如此,想必这个人对你应当很重要吧?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你对这个人而言,也是如此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