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公元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共305篇。分“风”(十五国风共160篇)、“雅”(大雅31篇、小雅74篇)和“颂”(周颂31篇、鲁颂4篇、商颂5篇)三部分。《桃夭》出自《国风·周南》,“桃夭”,桃树繁盛美丽的样子。
《诗经》使用的一种重要艺术手法叫作比兴。《桃夭》使用比兴的手法就非常高超。
“于归”就是女子出嫁,它写美丽的女孩出嫁了,有家了,有孕了,有儿有女了,有许多儿女了。但它不是这样直说,而是用美艳的桃花、桃花结硕大的果实、桃树枝繁叶茂这一系列比喻来说。“灼灼其华”,这美艳若桃花、灿烂若桃花的姑娘出嫁了;“有蕡(fén)其实”,“蕡”形容果实鲜艳硕大的样子,像那桃花结出鲜艳硕大的桃子,嫁到夫家后这姑娘就怀孕生子了;“蓁(zhēn)蓁其叶”,“蓁蓁”就是枝繁叶茂的样子,像那桃树枝繁叶茂,这姑娘的家也很快人丁兴旺、繁荣幸福、其乐融融了,所以是一切皆“宜”,一切都是和顺美满的。
我们看,桃花鲜艳娇媚,恰与新娘的特征契合,也与新婚的热闹喜庆相吻。特别是它与农业文明时期普通农人的生活非常契合。如果是牡丹,雍容华贵,是不是太华贵?腊梅,坚贞孤傲,是不是太孤傲?菊花,素雅清逸,是不是太清逸?莲花,清廉高洁,是不是太高洁?雍容华贵、孤傲坚贞、素雅清逸、清廉高洁,这都是美的极致,但只要不是硬抬扛,我们还是要说,从整体美感而言,这些美不是用来“表达”新娘的。
同时,我们还能看到,在这些花之中,只有桃之花、之实、之叶是完全可视、可观的,且之实、之叶的统一感也是最独特的。也就是说,在这些花中,只有桃才是统一于“灼灼其华”“有蕡其实”“其叶蓁蓁”的视觉之中的。这样的统一性,正好引出并象征婚后家庭幸福生活的情状,其他的花不能产生这样的效果。
不知大家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清晨阳光映照,翠绿的桃叶之中,硕果累累,微风吹过,翠叶、红果、阳光,三者相互嬉戏。此时此刻,你就站在那桃树之下欣赏这自然之奇景,何其惬意!这种奇景,就是《桃夭》表现的幸福之家的象征。
《桃夭》选择桃之花、之实、之叶来比新娘、生子、家庭和顺繁盛幸福,是最佳的艺术选择,无可替代,无可变换,我们可以把这叫作“艺术的必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