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到底是什么

槐荫破上，肆桀在等一个人。

那人来，像一抹夕阳......

“阳界无主，你可能担？”肆桀问道。

那个像火一样的人站在他旁边盘起胳膊问道：“他们不是要你做阳界之主吗？”

“以前是。现在的我，他们绝对不想要。”

“我要怎么做？”那个人问。

“火可辟邪佞，你守着这阳界便好。”

“这么简单？”

“守护阳界，本来这么简单。”肆桀言语间带着些许无奈。

“人心不足......若只是给予，给他们多少他们都不嫌多，甚至还觉得少，若要他们自己争，争得头破血流，争到只剩一兵一卒，甚至死去......他们都觉得无比知足......”

“所以神早就该放手，那释厄令就是一个错误。”肆桀说道。

“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肆桀握着剑转身离开了......他的目光透出转纵即逝的愧疚......

仙窟后的悬崖，深不见底，也许它本就没有底......它只是一只黑色的眼睛，在这里静静的看着飞过天空的鸟雀，还有曾经与他对视的高傲的，怯懦的，恐惧的......眼神......

焱浮在黑色的迷雾里，他痛苦着，却无法睁开眼睛......他胸口的空洞缓缓的随着呼吸搏动着，血从空洞里缓缓流出来，白色闪电闪过迷雾，长长的铁索一闪而过，那深刻悬崖上的鬼面，眼睛里垂下沉重的铁索，纵横交错着，而焱就浮在这些纵横的铁索之间......红色的花瓣燃着血色的火，轻轻落在焱的身上，缓缓聚集在他胸口的空洞......

正在此时，无情剑挟裹着白色闪电向焱刺来，刚好刺穿了那个空洞，那血色花瓣消失了......焱骤然清醒，他惊恐的看着周围，白色闪电一闪而过，他仿佛在很深很大的井中，眼前除了鬼面和层层叠叠的铁索禁锢什么都没有......

压抑，恐惧......

此时焱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阴诡之语：“作为见过山海战火的眼睛，你真的要一直沉沦吗？”一个红色的影子与焱背靠着背......焱转身，却什么都见不到，那红色的影子一直在焱的身后，不快不慢的，仿佛一体......

焱没有深思他的话，反而此刻，他只想逃离，这时，翊从天而降，他向焱伸出手来，焱毫不犹豫的抓住了他的手，他逃离了这个桎梏深井，离铁索越来越远，离鬼面越来越远，可他奇怪的向身后看了一眼......突然一双红色眼睛噬魂摄魄般，焱赶紧回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翊带着焱飞入半山腰的仙窟洞里。

“你怎么会去哪里？不是告诉你不许去的吗？”翊以责备的语气关心着此刻些许慌乱的焱。

“我......我被人推了下去......”

翊的心骤然紧张起来：除了我，无人知晓焱的身份......甚至，现在焱自己都不知道......

翊走进焱，见他的后颈处蔓延着几缕寒气，他轻轻翻开焱的衣裳，他的背上斑驳冰色鳞片......

翊眉头微皱，他平息自己的情绪轻声道：“惊羽暗麟......”

“可龙乙非已经没有伤我的能力了......”焱神色黯然。

“所以，你知道他是谁了？”翊问道。

“我.....仁至义尽了......”焱抬起头看着翊，眼睛红红的。他好似在委屈一般。

翊的眼神缓而平静下来，他看着焱说道：“带着目的对一个人或好或坏，往往事与愿违......这也不算是仁义。”

“也不算是恶吗？”

“我......我不知道。”翊微微低下头。焱也低下头来。

“哥哥，我到底是什么......”焱低着头，轻声问。

“你是神。”翊毫不犹豫的回答。

“骗子......”焱起身向仙窟洞外走去，“谎言永远成不了真实。”

“你去哪？”翊问。

“去寻告诉我真相的人！”

“焱！停下！”翊微微怒道。

焱前行的脚步缓缓收住，他停住脚步，眼神涣散，失魂落魄的样子，翊走进他，帮他整理好衣裳，还有微微凌乱的头发：“在新的神出现前，你还是这仙窟的神，不能失了尊严......”

焱抬眼看着翊，一滴泪落了下来：“哥哥，万年前，我们败了，现在也没有赢......神，已经不是一个身份了，而是一个罪名......”

“他们说的不对，释厄令没有错。天下纷乱，与神降下的释厄令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焱渴求着翊的答案。

“你就当这是劫。”翊看着他眼神坚定，只有他信，焱才能信。

“哥哥......在我胸膛里跳动的到底是什么......”

“你在这等我。哪都别去。”翊转身离开了。

焱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他就地而坐，抬起头看着洞顶滴落的水珠，一滴一滴，湿了他漂浮在水洼上的红色衣摆......

焱低头，看着水洼上的倒影，淡淡一笑说道：“我看见你了......”突然焱一口鲜血吐在水洼中，而后倒在地上昏了过去，那血像是一朵诡异的花，开在大地，开在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