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旧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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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侯爷的命真大

雪族是很美的地方,山如银蟒,雪被厚厚的掩盖野原之上,被风吹出一道一道的沟壑,一条弯弯的河冰冻在雪原上,雪鹰翱翔雪域,像一片片擦上乌色的云彩……

龙乙非俯瞰整个雪域,北境关外,鲜血斑驳,长剑残,铠甲碎,雪狼来来回回,“偷”走一具具尸体……

大雪也掩盖不了那些血腥……即便雪一直下个不停……血还是会渗出来……

龙乙非跃下白凤,白凤高鸣离去,北境关上的守军听闻异常,弓箭手即可拉圆了弓,北烈侯秦青看着那个从天而降的天阴色衣袍奇人,握紧了自己的长剑……

龙乙非如一团雪色雷电坠落在北境关城墙上,城墙出现裂痕,整个北境关寒气凝结,因他落地速度太快,并未给弓箭手反应的时间。

“城墙裂了!雪族会攻进来的!”一个受了伤的将士宛如惊弓之鸟一般……此时,军中众心动摇,北烈侯秦青上前一步拔出长剑将那扰乱军心的将士头颅砍了下来。

“扰乱军心者,死!”秦青雄壮威武,无人敢抗命,即使心里再怕。

龙乙非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墙因受千万次重击而留下的裂痕,还有城墙下,层层叠叠的尸体,有帝国军队,也有雪族之人,他冷冷一笑说:“看来将军在这还能再守一阵。”

秦青缓步靠近龙乙非,将士们却在拦住他:“将军止步,此人不只是敌是友!”

秦青微微皱眉道:“他若是敌人,刚刚我们就已经死了。”

“将军果然聪明。”

“若你是个弱者,也许我会猜测,你是敌方派来与我周旋之人,但你是强者,一人可抵百万兵,若是敌人,你不会站在这这么长时间。”

龙乙非眼望雪域以命令的口气对秦青说:“我帮你解决雪族这个麻烦,你要功劳,我要雪族首领的人头。”

“阁下是……”

龙乙非向身后丢出一个令牌,秦青抬手握住那令牌一看,是皇帝的金令……再抬头,那奇人已飞下城墙奔雪族军队而去……

白狼之牙,飞旋雪刃,雪族灵活身骨如同白蛇一般,他们身有异形,肤白胜雪,目如深海,浑身上下,除了正脸和银发都长了一层坚硬的白色鳞片……

与其说他们像蛇,不如说,他们就是蛇……

与这样顽强的对手应战,秦青有勇气。与这样强大的对手纠缠这么长时间,秦青也有实力。强大的人与强大的兽斗……

龙乙非落去雪族军中,如同一只银色苍龙,冰色的光在他身上集结又骤然迸散,化作一一片片冰色鳞片四散而出,冰色鳞片如同刚刃,刺穿了狼的眼睛,让雪族坚硬的鳞片铠甲迸裂,他们愤怒,即刻如猛虎扑去龙乙非身上,寒气在雪域如鱼得水,龙乙非身旁十步远处轰然升起四道冰川为他格挡四方,雪族人猝不及防撞在了冰川之上,此时,北烈侯急命弓箭手攻击,顿时,剑如暴雨,无数雪族人被流箭刺中,死伤无数,紧接着,冰川迸裂,龙乙非周身生出道道冰流,它们卷起了意图逃跑的雪族人,继而冰流生出了刺……雪族人的血将冰流渗红……雪族首领见大势已去,骑最快的雪狼往雪族深处逃窜而去,龙乙非一个闪身冲到了雪族首领面前,冰流如刚猛的触手,雪狼被冰流刺穿了眼睛,而雪族首领被冰流拧掉了头颅……

寒冰碎如震天之念,雪飘,雪域更冷了……雪族首领的头颅被冰流送到了龙乙非手里,龙乙非冷冷的朝着城墙上的秦青看了一眼,那一眼,让久经沙场的秦青退了半步……

白凤啸天而来,迎龙乙非冲上云霄,向东凉城的方向翱翔而去……

秦青望着那高高的白凤,心中升起一股恐惧:“在我们的世界里,太过的强大不能为己所用,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的悲剧,我曾见过......”

“将军,雪族灭。我等该何如?”秦青身后的士兵问道。

“陛下未召见,我等便苦边关。”秦青转身看着茫茫雪域,尸横遍野,刀剑散落,雪盖不住殷红,一只受了伤的雪狼挣扎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蹒跚在雪域,它穿过尸山血海,向雪域深处走去......

白凤衔着雪族首领的头颅,血已经不再滴了,龙乙非面色苍白半坐在白凤背上,他的背后透出一股殷红......残阳晓月又发作了......他大量催动气息,杀了整个雪域,身体的阴诡之气并不足以与残阳晓月对抗,现在龙乙非身旁无人,又地处荒蛮之地,枯树残石,无人可寻。残阳晓月仿佛冰火相重,折磨着他整个身体,身上的经脉仿佛被火烧尽一半,经脉里的火红随着心跳搏动着......终于他撑不住了,他失力从白凤身上坠了下来,白凤惊慌无措,它飞旋而落放开了雪族首领的头颅,衔住龙乙非的衣襟让他缓缓坠落,只听龙乙非有气无力的对白凤说了一句:“小羽......”

白凤看了痛苦的龙乙非一眼,振翅而去......

龙乙非艰难的爬起来,他要去抓住那个雪族首领的头颅,一步之差时,却被一个白衣人挡在身前,龙乙非抬头一见,惊异不已:婵约......

婵约攥紧龙乙非的喉咙如疾风般将他抵在一株枯树上......

残阳晓月咒印的力量继续折磨着龙乙非,龙乙非灰色的瞳正在被血红色侵蚀,婵约握住他喉咙的手,如钢铁一般,此时的龙乙非无力挣脱:“你.....竟然逃......”龙乙非艰难的发出声音,婵约却一副冷漠阴狠的模样:“我不必逃,有人光明正大放我出去......”

“谁......”龙乙非抓着他的手腕,仍在拼尽全力挣扎着......

婵约只冷冷一笑他猛然放手,龙乙非摔倒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只见黑色烟墨从婵约指尖飘逸而出,龙乙非想要逃,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了身子......那黑色的烟墨飘然缠绕在龙乙非的右脚腕,化作了那个束缚了他六百年的乱魂铃......

无形的力量骤然消逝,龙乙非沉重的摔倒在地,乱魂一响,黑色的闪电穿过了他的心脏......

“奴隶是没必要知道真相的......你以为你是棋手,不过一个棋子而已......”

龙乙非抬眼怒视婵约,婵约满不在乎转身的轻轻一笑:“你觉得我会在意一只困兽的愤怒吗?”

“小心,最好不要打开笼子......”龙乙非艰难扶着枯树站起身来。

“我不是三岁小孩,也不是那怕死阳界人,你的威胁对我来说,没用。对了......”婵约微微侧过身对龙乙非说道:“六百年前,争夺花火的是灵渊氏和辰鲸氏,两百多年前,灭了辰鲸氏的,是龙乙氏,而灵渊氏为了维护阴阳正法,剿灭龙乙氏,辰鲸氏后人在这场战役里不幸牺牲追随先祖而去,十方灯塔无主,花火尽归释神山......这个结果,是不是很大义凛然?”

龙乙非怒火攻心却无力前行:“强盗......”

“世有阴阳,本来就看不清真相,从六百年前到现在,你才是那个强盗......”婵约背过身去,隔空抓回雪族首领的头颅,冷冷一笑,消失于无形。

龙乙非靠着枯树,缓缓滑落在地,他看着右脚腕上的乱魂铃,微微皱紧了眉头:“是谁......放他出来的......”

释神山顶,小羽望着天空一夜,她在等龙乙非来接她。

果然......白凤从远方翱翔而来,很快,小羽高兴极了:“他真的来接我了!”小羽一蹦一跳着对身旁的坐着的肆桀说。

肆桀无奈的瞥了她一眼:“一晚上,一片云飘的快了一点,你都说是他来接你了。”

“这次是真的!”小羽兴奋着。

肆桀不以为然抬头一看,还真的飞来了一只白凤。长空碧蓝,白凤像一阵风。

小羽转身向肆桀伸出手去,迫不及待的说:“快给我解开!”

“不行,我没有权利。”肆桀微微低着头,冷漠的说。

小羽急的都快哭了,此时只听枷锁咔嚓一响坠落在地,小羽回头一看,是平阴。

“走吧。”平阴很平淡的看着疾飞而来的白凤对小羽说道。

小羽有点怀疑,此时,白凤冲来,小羽失去平衡趴在了白凤背上,白凤又疾风而去。

小羽抱紧了白凤的脖子,又回头看了平阴一眼,他已然如同一颗红色的光点了......

“这个家伙,这么好心,这么痛快了?”小羽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

平阴站在肆桀身旁,肆桀拿起身旁的剑缓缓站起身来,他欲离开释神山,却见白色的灵魂如织如缕从北方飘来释神山......

“雪族,败了。”平阴冷漠道。

“这么多灵魂,宛若天上繁星,他们,被灭族了......”肆桀微微惊异道。

“看来,帝国找寻的这个人,比十年前的那个人心狠多了。”平阴浅浅冷笑道。

“十年前......”肆桀微微低着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是猎鬼官,翻倒陈旧的记忆是最无用的,你倒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旧都灵云城被邪煞吞噬时,为什么要把已成疯徒的猎鬼人和猎鬼官留下?”平阴淡淡的问。

“你会这样问,说明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肆桀握紧了剑说道。

“我只是不明白,你一个非生非死的猎鬼官,还想要什么东西,而你想要的那个东西我给不了,你不得不背叛我,去别人那里得到。”平阴的话平静如常,却冷的彻骨。

“我还有心跳,我不想再糊涂的活着......”肆桀微微低着头说道。

“哦?”平阴冷冷的看着他,站在他面前,突然他向司机的胸口伸出手去,白皙如玉的手指穿过了他的胸膛,握着血淋淋的一颗石头,呈在肆桀面前,平阴冷冷一笑说道:“你管这个东西叫心?”石头上的红色符咒微微闪着光,这个咒印叫生劫......

平阴把那颗所谓的心重新放回肆桀的胸膛,红光缓缓闪过他的伤口,伤口愈合,宛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平阴握着一个黑色竹筒递给了他,肆桀接过,木然的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看着脚下的鲜血......

平阴听到了他的无格剑在颤动......肆桀把黑色竹筒挂在腰间,跃去了鬼牢的方向。

平阴轻声冷漠道:“你又要去我的鬼牢屠杀了......”

此时,一个身着淡紫衣蒙着面纱的男人向平阴走了过来,他微微低着头,步子沉稳,停在了他身后。

“主君,雪族人的灵魂属下问出了点东西……”

“什么?”

“十年前,猎鬼官肆桀对抗雪族时,曾拿着生死簿......”

平阴猛然回过身:“你确定,是生死簿?”

“那个灵魂抗拒渡化,已经被锁入鬼牢。”

平阴一个闪身离去。

鬼牢里,那个抗拒渡化的灵魂正在与肆桀对抗,那是迟到十年的对峙。

“十年前,你杀了我的父亲,十年后,我竟然以这种这种方式为他报仇......”那个灵魂咬牙切齿,鬼牢里,风雪怒吼。

可怜是,肆桀并不认得他,甚至不记得他口中所谓的父亲:“你认得我?”

那个灵魂红了眼,他弯刀如钩月,冰色的碎片随着弯刀的攻击,如飞沙走石向肆桀冲去。

此时,一道红光从天而降,平阴忽然出现,他握住了那个灵魂的头颅,那个灵魂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

肆桀惊异的站在他身后,云里云雾,不知他此行为何。

只见冰雪萧然而落,鬼牢之中发出沉闷的怒吼,平阴的右眼骤然化作金色流光,流光缓缓渗入他手中的灵魂,那个灵魂浑身颤抖着......

在平阴脑海出现一个画面,十年前的肆桀身骑白马在雪域冲锋陷阵,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淡淡的蓝色影子,那个影子将一本黑色的东西放在了他怀里,而从肆桀的举动看,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影子来过......

平阴手里的灵魂死了......

平阴血瞳里透出一丝丝的伤感,因为他记得那个影子......

“现在,该轮到你了。”平阴缓缓转身看着肆桀,肆桀的双目陡然化作了红色......平阴缓缓抬起了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肆桀的思想:“告诉我,生死簿,你,带去了哪里......”

肆桀在握紧双拳,他奋力闭上了眼睛......

双目流下两滴血泪:“我的过去,你不是曾经看到过吗......我的心都已经是石头,你还能问出什么?”

平阴缓缓收起了力量,无力说道:“你痛便杀吧,痛快了,入东凉城,去帮助释灵王,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这次,就堂而皇之的去,不必再戴面具了。”

肆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去,背影落寞。

肆桀挥舞长剑,为了心中,脑海那不明缘由的痛挥剑,白色剑斩与黑色阴气之中,传来恶鬼阵阵哀嚎......

无极宫,大殿上,文武百官站定上朝,一向不怎么入朝堂的婵约却突然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盒子。

章是寒微微皱着眉,冷漠的看了婵约一眼。

“丞相的身体可好?”婵约入大殿走到大殿最前,未与皇帝行礼却先与章是寒寒暄了两句......

皇帝微微皱着眉说道:“清煦侯久不入朝堂,忘了规矩了吗?”皇帝握着金龙扶手,警示似的说。

“陛下乃阳界之王,心如明镜,一眼便能看得出臣是忠是奸,以繁文缛节虚掩,会乱了陛下的眼。”婵约微微笑着说,此时,他手中的盒子滴下几滴血来......

大殿百官悚然一惊。

章是寒只是静默的看着,并未言一句。

“大殿之上,你意欲何为?”皇帝微微怒道。

婵约将盒子打开,放在了地上,是,雪族首领的头颅......

章是寒用衣袖轻轻掩住口鼻,众人也纷纷闪躲着。

“臣来也是受人所托。臣在东凉城外遇一奇人,他让我转告陛下,三日后,他定取走生死簿。”婵约微微笑着说。

皇帝未言一语,只是目光复杂的看着那个盒子里的头颅......

“白凤,非大人在哪?”小羽抱着白凤的脖子,她能感受到,白凤飞的很急,突然她朝大地望去,只见枯木疏林中,有一个脆弱的影子,他的衣裳被鲜血浸透了......

小羽急切的从白凤身上跳了下去,她像一颗白色的流星落在了龙乙非身边。龙乙非已经倒在地上很久了,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拽着龙乙非的胳膊将他拉起来,他的后背已经被血浸透,小羽的手有些颤抖,她流着泪将他拽去白凤背上,两人飞去了十方灯塔,那时她能想到的,目前为止,最安全的地方。小羽握着龙乙非的手,风吹的她睁不开眼睛,可是她的泪却吹不干,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抓着,她不敢大声哭,这个时候,他只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