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face: as Heart自序:像即心
从观看到记录,由绘画到摄影,人们对大自然的情怀始终长盛不衰。无论是在远古时期的岩画中,还是在现代科技发明的胶片和数码图片里,谁也无法统计自然世界被凝固了多少个瞬间。因为美好,因为感触,我们通过种种形式与自然交流,一次又一次走进自然世界。
当人们在地球村的天空中俯瞰,就渐渐忘却了曾经用怎样好奇的目光来观看这个世界;当大家都以为早已熟稔了的那些山川不会再带来惊叹,也失去了以探索的心境去感受自然世界中无数微小生命的博大和精彩。如果我们抛开人本位的眼光,俯下身、沉下心,去静静地细心观看它们,就会发现原来它们的世界非但不渺小,反而使我们这个星球变得更加博大精深。因为每一个看似微小的生命,都在属于它们的世界里创造着一个个生命的奇迹,这一切都远超我们的经验与想象。不同形式的生命力,以它们独有的生存方式,适应着甚至是征服着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这种征服不同于人类所谓征服了某一片土地、某一座山峰,这是一种相融而合的彼此间的征服,是神奇的自然演化。
自然摄影绝非是一种“狩猎式”的摄影,而是可以让镜头两端的生物获得交流与互动的机会。如果我们是带着一颗探索的心,而不是仅仅把野生动物当作一种素材,那就有了最好的创作基础。无论是职业摄影师还是摄影爱好者,只要你是充满善意和好奇的,都能从中体验到无穷的魅力。
不论是单纯记录还是艺术表达,首先我们还是要培养对自然的热情。越是对自然有更深入的认识和了解,这种热情就会越浓厚。在我的概念里,摄影也是我表达自己对于自然的一种观看方式,宏大的风景也好,微观的场景也罢,我都在用心地观看,因为观看也能积累足够多的想象力。培养想象力是需要过程的,这个过程并不枯燥乏味,而是充满乐趣的。从一个个精彩故事里抓取片段,这种片段才有可能生动且有故事感,也才能把静态的影像变为故事承前启后的节点,在观者的心里继续演绎和发展下去。
无论你是不是摄影师,无论你是否喜欢拍照,其实你每天都在观察这个世界,用眼或心,与这个世界互动。对于自然摄影来说,通过拍摄的方式来观察和记录,然后上升到表达的层面,到达一个能引发更多共鸣和互动的境地。
对于我这样的职业摄影师来说,摄影就是生命和生活的一部分,所有的一切都是融合的,没有明显的边缘和界限,但我的心仍是自由的,本质上我是一个自由摄影师,自由源于我不放弃探索人与自然世界的意志。摄影更像是一味药引子,而并不是一种目的,这样摄影就不再只是摄影。透过镜头形成一个通道,可以通向其他更多的可能,突破本身的局限和禁锢。每个人出发的位置不同,能站在自己心灵的高处俯瞰自己,已经很好。之所以偏爱自然生态摄影,是因为自然引导我触到了自己的本心,这个本心也是我的童心。
明朝的思想家李卓吾说:“夫童心者,真心也。若以童心为不可,是以真心为不可也。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若失却童心,便失却真心;失却真心,便失却真人。人而非真,全不复有初矣。”
“荒野、荒芜、蛮荒、开荒……”这些字眼的背后,“荒”字早已失去甚至扭曲了洪荒年代的本意。在当今社会的语境下,自然世界的原生态之美甚至无词可用。敬畏和尊重其实是和谐的本质,只有具备这样的心灵,人们才不会把一棵大树看成多少块木地板,才不会把一片原野看成是寸草不生的荒地,如戈壁、沙漠、雪原、沼泽等,那些看上去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带,却是很多奇特生物的家园。它们在那里自在的生活着,它们才是那里真正的主人。人类本就是生态系统中的一种生物,没有人类足迹的地方并不意味着单调乏味,未经开发的大地更不意味着毫无价值。这个世界需要保留真正的原野,原野不荒。
通过影像可以和大家面对面,因为影像是奔着心去的,想到谁的心里,就一定会到。更重要的是,影像已经先让我回到了自己的心里。只管朝着本心拍摄吧,虽远犹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