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调查

2019年5月15日，宫法官宣布：“经过本院合议庭合议，对被告人水清纯杀人一案现作出如下判决：（全体起立）本院认为，被告人水清纯使用暴力手段非法剥夺他人生命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被告人对本判决不服可在十日内向上一级人民法院提出上诉。”

水清纯听到判决结果后失声痛哭。

芮雪的母亲一样失声痛哭，大声说：“不公平，她应该去死。”

衡志渊则显得非常平静。

宫法官问水清纯你对判决是否有意见，是否需要上诉，水清纯毫不犹豫的选择上诉，法官告诉书记员将被告人要求上诉的意见记录在案。

5月20日衡志渊来到了看守所见水清纯并签上诉状。

衡志渊：“这个结果应该算是不错了，因为你要求上诉，本来上诉你家属没有委托我，我是没有义务继续为你服务的，这次制作和提交上诉状我只是帮你忙。”

水清纯哭着说：“谢谢你，但是我真的没有杀人，我一定得上诉。”

衡志渊：“我相信你跟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朋友是私家侦探，我让他帮忙去查一下你老公和芮雪之间的关系。但是你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另外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这次上诉你是否委托我作为你辩护人，你要跟你家里人明确一下。”

水清纯非常高兴：“你按我说的记录，我给你签字按手印，你去找我母亲，这次二审一定得由你做我的辩护律师。”

三天后，庞维诺找到衡志渊：“这是你要的深蓝大酒店的监控录像，费了我老大劲，找了各种关系才弄到的，这个你先看着，我这几天去跟他一下，看看他天天都干啥。”

衡志渊说：“谢了，兄弟。”

拿到监控后，衡志渊在办公室反复观看着监控录像，内容大致为：

1、一楼大厅监控录像2月9日水清纯17:05进入酒店，找到角落坐下，17:33邰原一下楼接了两位同学，邰原一17:37上楼，水清纯17:45上楼（电梯口监控）。

2、三楼走廊水清纯17:46出电梯，找到一个角落，在那里坐下，时常向302包房张望，不停看手机，腿不停的抖，好像担心着什么。另一侧监控21：03芮雪从包房出来，被一个男同学送到电梯口。21:05芮雪从9楼电梯出来，21:08跌跌撞撞的进909房间，男同学没有进屋直接就离开。21:35邰原一从包房出来上了次洗手间，然后回到包房。在21：39邰原一扶着一个女同学从包房出来，21:40一起进电梯，21:41从9楼电梯出来，21:41邰原一快速进入了907房间，而那个女同学去敲开了909房间，进屋十几秒后就出来了，然后进入了907房间。

3、21:39水清纯看到了邰原一和女同学一起上楼，她去了洗手间，22:01水清纯从洗手间出来上电梯，22:02出电梯，在9楼走廊找房间，她不停的看着门牌号，缓缓的走向了909房间，到了909房间门口她愣了一会儿。22:04她敲门进屋，22:15从909房间出来，非常慌张，她跑了两步，好像忘了什么，在走廊回了一下头，停了几秒钟，然后马上跑向电梯离开了。

4、邰原一22：25从907房间出来，22:28出电梯返回了302包房。

5、2月10日上午8点25分邰原一的女同学敲909的门，怎么敲都没人开，8:35经理将门打开，大家神色慌张的跑出来。8:45分警察进入房间，这时走廊人非常多。10:37这个女同学从907房间哭着出来，拉着皮箱离开了。

以上情况让衡志渊陷入了沉思。

衡志渊考虑到以下问题：

第一，整个事件都是围绕邰原一发生的，他有些地方应该没有说实话。

第二，假设水清纯不是凶手，而把邰原一作为嫌疑对象，就算邰原一和芮雪两个人真的有不正当关系，那么邰原一为什么要杀芮雪？

第三、如果邰原一是嫌疑对象，那么那个女同学很显然应该是在帮助邰原一，那个女同学是谁？为什么要帮助他？

第四、邰原一曾经提到芮雪的闺蜜会不会就是这个女同学？

第五、如果邰原一杀了芮雪，他有了时间条件，那么空间条件是什么呢？也就说他是怎

么进入到909房间的呢？监控为什么没有显示？

第六、从水清纯离开909房间和邰原一离开907房间一共只有十分钟？这么短的

时间内他是怎么实施的杀人行为？

第七、芮雪死亡的现场血迹斑斑，如果是邰原一干的，他衣服为什么没有血迹？

第八、如果邰原一想栽赃陷害水清纯，他怎么确定水清纯进入房间后一定能将芮雪打倒

？无数的问题影响着衡志渊的思绪。

6月25日，霍安琦、衡志渊、庞维诺三个人又聚在一起喝酒，庞维诺对衡志渊说：“跟你说一下调查情况，芮雪离异，无子女，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弟弟，自己有一个蛋糕店，效益不错，一年挣个五六十万没啥问题，是个小老板；芮雪有一个同学也是她闺蜜叫冉萱，是一个中型民营企业的副总，老公是个公务员，有个六岁的女儿，她在公司主管对外公关，是个有品位，有知识，有颜值，有魅力，多金的女人，年收入也在五六十万左右，这样的女人我倒是挺喜欢的；邰原一是你的同行，是一个新生代的优秀律师，在民事经济领域和企业法律顾问方面很有成就，年收入在百万左右，这个律师可比你厉害多了。”

庞维诺喝了杯酒继续说：“邰原一有时分别和芮雪、冉萱出去旅游，开房的情况挺多，但是邰原一和芮雪之间要更频繁一些，邰原一和芮雪两个人肯定是不正当关系，邰原一在法庭上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他没有撒谎。”

衡志渊想难怪他开庭时那么有信心，原来说的是真的。

庞维诺接着说：“我认为邰原一和冉萱也应当是不正当的关系，只是没有那么频繁罢了。一个青年才俊，一个貌美、多金的女人，弄到一起也很合理，还有芮雪和冉萱的确是非常好的闺蜜关系。”

庞维诺喝了口酒，使劲吸了口烟又说：“在这个案件发生的前一段时间，他们三个人的手机通话特别频繁，邰原一和芮雪之间有13次通话，其中11次是芮雪主叫，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晚上，邰原一和冉萱也有7次通话，全是邰原一打给冉萱的，而且邰原一和冉萱的通话时间全是在邰原一和芮雪通话结束后的两三分钟内。这三个人好像在研究什么？。”

衡志渊喝了口酒，抽了一口烟说：“不是三个人在研究什么，是两个人在研究什么？如果是三个人研究事情，芮雪和冉萱是闺蜜，他俩在这个时间段怎么没有通话？”

霍安琦喝了口酒说：“这三个人挺有意思呀，都是不正当关系，还能在一起。”

庞维诺抽了口烟又说：“还有我跟了邰原一一个月，他在这一个月里，和冉萱看过两次电影，参加过一次音乐会，吃过四次饭，开过两次房，两个人在一起那真是不亦乐乎呀。邰原一一点也没表现出老婆被抓，炮友被杀的痛苦，而冉萱也一点没表现出闺蜜被杀的悲伤。”

衡志渊：“你都拍照了吗？”

庞维诺：“拍了。”

“太好了”衡志渊兴奋的说。

霍安琦：“你拍那玩意有啥用？你这样取得的证据到法庭上也不能用，程序上不合法，必须得我们调取证据才行。”

衡志渊：“即使不能用也无所谓，只要能让法官、检察官重视、考虑就足够了。如果检察院让你们公安重新侦查，不就OK了，不说这些工作的事了。”然后大家一起举杯畅饮。

第二天衡志渊在律师事务所里翻着电脑，想着水清纯说“自己没有杀人，你要帮帮我”；想着邰原一和芮雪、冉萱的暧昧关系；想着案发时芮雪逼宫水清纯所说的话；想着监控里面的画面（芮雪先进的909房间，邰原一和冉萱同时进907房间，水清纯后进909房间，水清纯先出909房间，邰原一后出907房间），909和907的房间号是挨着的；看着卷宗证据，没有关的窗户、烟灰缸两个棱角上的血迹、死者尸检照片上的伤痕。衡志渊陷入了沉思。

6月27日衡志渊又来到了看守所。

衡志渊：“你当时打芮雪的时候是怎么打的？详细描述一下？”

水清纯：“我拿起烟灰缸往她的头部打，打了几下，我看她不动了，我就停手了。”

衡志渊：“你打了多少下？什么姿势打的？”

水清纯：“大约五六下吧，我记不太清楚了，因为我力气小，所以我当时是双手举起烟灰缸打她的头部。”

“你中途有没有放下烟灰缸，再拿起来打她？”衡志渊追问道。

水清纯：“没有。”

衡志渊又问道：“在死者旁边的床单上有两个你的脚印，这个是怎么回事？”

水清纯：“我当时吓坏了，我也不记得是怎么留下的脚印。”

衡志渊：“我有一点比较迷惑，芮雪和你对打，她是一个大活人，你在几分钟内就把她打倒了，你怎么可能做到的呢？”

水清纯：“我以前学过三年空手道和防身术，对付没有练过功夫的女性，还是很容易的。这还是我老公让我学的，说以后他不在我身边，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2月9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你的老公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行为？”衡志渊问。

水清纯：“没什么反常的行为，就是一直联系同学聚会的事，再一个就是他晚上总去厕所接电话，时间都比较长，而且接完电话以后，情绪都不大好，我问他，他说都是工作的事，我也没再追问。”

第二天，衡志渊给邰原一打电话，说刚会见完水清纯，有些话想跟他说一下，下午两点办公室见，衡志渊想是时候和邰原一正面交锋了。

邰原一坐在接待室里，衡志渊站在他面前，旁边放了一个纸板。

衡志渊说：“对于你妻子的案子我做一些调查研究，现在把整个情况跟你说一下，希望你能耐心的听完。”

衡志渊翻开一页纸，上面有一个图，然后说：“这个案件所有的事情都是围绕着你，你和水清纯是夫妻关系，但是你和芮雪是暧昧关系，同时你和冉萱也是暧昧关系。你很享受这种感觉，也很贪恋这样的生活（邰原一面无表情的听着）。在同学聚会的前段时间你比较烦，你烦的原因是芮雪在向你逼宫，她本身是离异单身，不想再跟你搞暧昧，而是想要和你在一起，这件事情搞得你焦头烂额，这件事你不敢让你老婆知道，你又无处发泄，你就和冉萱说了。所以在那段时间里，你、芮雪、冉萱联系的比较频繁。在那时你就已经有了想摆脱芮雪的想法，后来你把这个想法和冉萱说了，并且希望他帮助你，也就是借助同学聚会的机会，利用水清纯除掉芮雪，所以你故意把同学聚会的时间和地点，以及芮雪给你的微信内容（909房间）透露给水清纯。你了解水清纯，你也知道她很爱你，所以你认为他一定会来捉奸。在深蓝大酒店你17:33下楼接同学是想看看水清纯有没有来，确认计划能不能实施下去。你又在21:35从包房出来上了次洗手间也是想确认你老婆有没有到位。21：39扶着你的一个女同学从包房出来是想引水清纯上楼捉奸，你透漏给她909房间，是想让她到芮雪所住的房间。你到9楼后马上就进入了907房间进行准备，而冉萱先去了909房间，我认为冉萱去敲909的门是要确认芮雪是否在房间？以及确定芮雪要保持清醒，免得水清纯来了芮雪不能开门。同时冉萱在进入909房间的这十几秒内要将窗户打开，以便你能从外面的缓台爬进909房间。还有，为了避免水清纯突然冲上来发现你们，你们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这些工作，你和冉萱进入907房间后，冉萱通过猫眼盯着水清纯的动向，你则准备从窗外的缓台爬过去完成杀人。”

这时衡志渊点了颗烟继续说：“此时水清纯按照你的计划，她是必然会跑到909房间，以你对芮雪的了解，芮雪本身就在逼宫，在遇到水清纯以后，绝对会和水清纯摊牌，公开你们的不正当关系，两人必然会发生冲突。而且你也很确定水清纯会打倒芮雪，因为你知道水清纯学过几年空手道和防身术，水清纯按照你的计划伤害完芮雪后离开，冉萱从猫眼看到水清纯离开后，你就上场了，你从907房间的缓台爬到909房间的窗户，翻入房间内，拿起水清纯使用过的烟灰缸向芮雪的头部又进行多次猛击，确认芮雪已死亡后，你原路返回都907房间，然后若无其事的又去302包房喝酒了。”

邰原一仍然面无表情的听着。

衡志渊深深的吸了口烟说：“目前这个案件的结果就是，你和冉萱是最大的受益人，你除掉了一个烫手的山芋，摆脱了你自己认为的婚姻束缚，又和你最喜欢的人在一起，的确是很幸福呀。”

邰原一还是面无表情，然后笑了笑开始鼓掌，说：“你应该去拍电影，这逻辑，这分析，这推理，还有假设，大家都是同行，有些事情也不用我多说，证据在哪呢？”

衡志渊此时一脸尴尬，无奈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证据会有的。”

邰原一起身离开，他笑着对衡志渊说：“不管你怀疑谁，但是从敬业角度来讲，我非常感谢你为我老婆做的这些工作。”

邰原一走后，衡志渊拿起电话，和电话那头说：“你从现在开始，要么一直跟着邰原一，要么在深蓝大酒店等着邰原一，如果真是他干的，他一定会去深蓝大酒店907房间的。”电话另一头问：“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去。”

衡志渊说：“首先我已经怀疑到他了，他会不安；其次我们是同行，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就是他最担心的东西。”

晚上邰原一在家里胡乱的拨弄着电视遥控器，若有所思的翻看着电视节目，不一会拿起了手机预订了深蓝大酒店907号房间，预订成功后，他起身出门，全神贯注的开车来到了深蓝大酒店的907房间。

在走廊一头坐着的庞维诺嘴里念叨的说：“老衡这个笨蛋，既然知道他的终点在哪里，你就让我在终点等呗，难怪你只能做个死板的律师。”

此时庞维诺看到邰原一果然进了907房间，他想看来该我上场了，他拿出摄像眼镜，开启了录像功能，先看了一下走廊里的电子时钟，（2019年6月28日21:18），庞维诺喝了一口白酒，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907房间门前，拿着一张写着709的房卡使劲刷，使劲敲门，这时邰原一出来了看到庞维诺，问：“有什么事吗？”

庞维诺晃晃悠悠的说：“咦，你怎么跑到我房间里了？这不是709吗？”

邰原一说：“不好意思先生，你上错楼层了，你去那边坐电梯到七楼就可以了。”

庞维诺看了看自己的房卡，又看了看门牌号说：“呵呵，我整错了。”然后转身就走了。

离开后庞维诺马上给衡志渊打电话：“你猜的没错，邰原一的确去了907房间，我已经给你取完证了。”

转眼间到了7月2日二审开庭的日子，主审法官是平法官。开庭时，首先上诉人水清纯和衡志渊发表了一下上诉意见，其次支持公诉的相检察官也发表了公诉意见。整个过程都比较平稳。

审判长平法官：“你们双方有什么补充意见或者新证据吗？”

公诉人：“没有。”

这时衡志渊说：“我有新的证据及辩护意见，我认为本案凶手另有其人。”

此时现场一片哗然。

衡志渊深呼吸了一口气，说：

“首先，本案一审证据能够证实以下内容，第一邰原一承认与芮雪之间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第二水清纯在笔录中也提到过在案发现场芮雪说：‘正在催邰原一离婚’。这说明芮雪正在逼宫。

其次，（衡志渊拿出一些偷拍的照片）这些照片证明近期邰原一和冉萱经常在一起，非常的开心，而且还有一起出入宾馆的照片，这说明邰原一和冉萱也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另外还有一个就是芮雪和冉萱是要好的闺蜜。我要提醒一下大家，他们两个人，一个是老婆被抓了，一个是闺蜜被杀了，在案发后竟然还这么开心的在一起。

第三，原有证据中的监控录像，公安机关提供的监控录像不够完整，没有完全反映出该案的全貌，我这里的监控录像是2月9日下午16:00开始的，大家可以看到芮雪先进入909房间，然后是邰原一和冉萱进入907房间，其中冉萱在进入907房间之前，还进了一下909房间，十几秒就出来回到了邰原一所在的907房间。十几分钟后，水清纯又进入了909房间，大约十分钟左右，水清纯先从909房间离开，又过了大约十分钟，邰原一又从907房间离开。这些事情应该不是巧合，邰原一和冉萱完全有可能在水清纯离开后杀死芮雪。

第四，原有证据犯罪现场的照片，909房间的窗户为什么是开着的？窗户之所以开着是因为冉萱在回到907房间之前进过909房间，冉萱进去的目的就是打开窗户后离开，这是为了方便邰原一可以通过缓台从907翻到909房间内。

第五，原有证据中的烟灰缸，大家可以仔细看一下照片，水清纯是用双手拿着烟灰缸，用它的棱角击打的芮雪头部，而且是一次性的连续击打，没有进行二次击打，那么烟灰缸应该只有一个侧楞有芮雪的血迹和组织，但是烟灰缸却有两个棱角有芮雪血迹和组织。

第六，（衡志渊拿出一个和证据照片中一模一样的实物烟灰缸）结合着芮雪的尸检照片，向法庭表述，芮雪的头部被重击了十几下，伤口有横有竖，水清纯是女生，力气有限，其只能用双手举着烟灰缸，并且用棱角去击打芮雪头部。从握烟灰缸的方式看，芮雪的头上不可能有横向伤口，只能竖向伤口，这种横向伤口如果是由烟灰缸造成的，只能是单手握着烟灰缸进行击打才可以做到，所以凶手应该另有其人。

第七，我与水清纯的丈夫邰原一（也就是本案的证人）有过一次接触，我说我怀疑他才是真正的凶手，因为芮雪死了，水清纯坐牢了，他和冉萱就可以没有后患的在一起了。我当时只是怀疑而已，并不是很确定，我告诉邰原一我正在找证据，听完我的这些话，邰原一竟然当晚就去了深蓝大酒店的907房间，他为什么要去这个房间？我不清楚，但我认为这不是巧合？（然后播放了偷拍的录像）

第八，我这里还有案发后两个月内，邰原一与冉萱在一起的照片以及在案发前一个月邰原一、芮雪、冉萱之间的通话记录（庞维诺调取的一些相关证据）。”

法官、检察官、水清纯、芮雪的母亲都陷入了深思，旁听人员也开始在旁听席上议论。

衡志渊清了清嗓子，又说：“说了这么多，这个案件有好多情节都值得我们怀疑，邰原一与冉萱之间应当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所以说邰原一和冉萱完全有杀人的动机。而且从本案的相关证据看，他们还有作案的时间和空间条件，我认为本案的凶手不是我的当事人水清纯，而是另有其人，请审判长慎重考虑。”

公诉人相检察官：“辩护人说的这些都是推理，缺乏合法的客观证据支持”。

平法官听完后，考虑了一下后说：“现在宣布休庭十分钟。”敲下法槌。

平法官把公诉人和辩护人叫到后面。问衡志渊：“你的推理很厉害，但是你的证据不行，都不是司法机关采集的，不具有合法性。”

平法官又问公诉人：“你有什么意见？”

相检察官：“我也觉得应该再查一查，辩护人有些地方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不能冤枉了好人。”

平法官：“我们都是法律人，都是通过证据还原事实的真相，再运用法律知识落实到真相上，从而做出正确的决定。你们公诉人行使国家权力将犯罪的人绳之于法，你们律师则保障自己当事人的合法权利，让没有犯罪的人避免接受处罚，让犯罪的人可以从轻处罚，我作为中立地位的法官不能偏颇你们任何一方，我是最后一道关卡。我必须做好守门员的工作，绝不可以犯任何错误，我犯了错误，不但有损法律尊严，也有损国家形象，还会伤害到无辜的人，甚至破坏他们的家庭，后果是不敢设想的，也就是说我作为法官我是没有资格犯错的。就本案来讲，辩护人提出的现有事实和证据，虽然不太符合程序，合法性也存在问题，但毕竟是客观存在的，这些情况的存在无法使我内心排除对该案的合理怀疑，所以我决定将该案件发回原审法院重新审理。另外我的发回重审可能会找出真凶，也可能是浪费司法资源，但是综合衡量后，我认为在司法公正方面，司法资源与公正的结果是不具有可比性的。所以我发回重审你们俩没有意见吧？相检察官和衡志渊都表示没有异议。”

平法官当庭以该案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由，裁定将本案发回一审法院重新审理。

7月10日该案发回一审法院后，一审法院的办案法官易法官接到案件后，立即通知原公诉检察院进行补充证据，原检察院在与市检察院的相检察官沟通后，又将该案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

补充侦查的具体内容：

1、调查邰原一、芮雪、冉萱之间的关系；

2、调查三人之间三年内的通话、短信记录，以及他们之间社交软件的聊天记录，银行转账记录，以及三人生活轨迹是否有交叉情况；

3、调取深蓝大酒店2月9日8:00至2月10日18:00，1楼、3楼、9楼的全部监控录像；

4、对深蓝大酒店907和909房间进行全面搜查勘验，测量907与909房间之间缓台是否能够通过一人，以及勘验是否留有脚印等相关线索；

5、再重新核实一下证据烟灰缸是否是有两处棱角存在血迹？还有死者身上的伤口是否存在有横有纵的情况？以及烟灰缸上是否存在其他人的指纹。

侦查时间是一个月。

相检察官认为，如果这些证据不存在，那么就是被告人的律师在胡乱猜测，目的是为了给水清纯脱罪。如果这些证据存在，那么该案可能有其他的犯罪嫌疑人，应当由公安机关另案处理。

7月18日，霍安琦、衡志渊、庞维诺三人又约在一家烧烤店喝酒，霍安琦埋怨衡志渊：“现在检察官、你、我都知道，如果邰原一和冉萱不承认罪行，以现有的证据根本不够刑事拘留他们俩，就更别说批捕和起诉了，到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上哪里找证据？”

衡志渊：“这两个人都是高智商，你很难直接从他们嘴里得到有价值的信息，我建议你去邰原一最担心的907房间去看看，还有一个冉萱毕竟不是专业人士，看看在她身上能不能找到突破口。”

次日，霍安琦在907和909房间拍照，找指纹，找血迹，观察窗户、缓台，寻找着蛛丝马迹，但是最后什么都没找到，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霍安琦也是非常挠头。

一星期后，衡志渊和庞维诺在律师事务所一起喝茶聊天。

衡志渊：“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假设邰原一是凶手，犯罪的第一现场有很多血迹，好多都是喷溅式的，如果邰原一杀人的话，他身上怎么会没有血迹呢？”

庞维诺：“这还不简单，他换衣服了呗。”

衡志渊：“那带血的衣服哪里去了呢？”

庞维诺：“拿走了呗。”

衡志渊：“那又是怎么拿走的呢？”

庞维诺说：“房间里就邰原一和冉萱，不是邰原一就是冉萱呗。”

这时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一起想到了监控。

两个人马上把监控拿出来重新看了一遍。2月9日下午14:00，邰原一、芮雪、冉萱三个人结伴一起进入了909房间，邰原一手里推着一个拉杆箱，并且把拉杆箱放到了907房间。

然后两个人马上又翻看了2月10日上午的监控，冉萱在10:22离开，当时人很多，但是能看到冉萱手里拉着一个拉杆箱。

衡志渊马上打电话将这个线索告诉了霍安琦。

霍安琦在局里马上开具了搜查证，带人开着两台警车前往冉萱的住所。在冉萱的卧室里，果然找到了拉杆箱，但是血衣并没找到，此时霍安琦并没有放弃。他仔细的观察着拉杆箱，突然他发现在拉杆箱的中网上面有一滴不是特别明显的血迹。他把技术人员叫来，马上提取了该证据。经化验比对确定该血迹就是死者芮雪的，公安机关马上向冉萱发出刑事拘留通知书，依法对邰原一和冉萱采取了强制措施，邰原一和冉萱被刑拘后，一句话也不说。

因为邰原一是律师，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所以公安机关利用证据对冉萱进行了攻心战。

侦查人员问：“我们现在掌握了重要的证据能够指控你实施了此次犯罪，希望你能够如实的交代自己的问题。”

冉萱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讯问人员又说：“在证据面前，你不坦白罪行无所谓，我们依然可以用证据给你定罪量刑，如果你能够坦白罪行，是能够得到宽大处理的。”

冉萱依然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侦查人员看了看冉萱，接着说：“我给你看点东西，你和邰原一之间已经保持了很长时间的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一些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

冉萱的眼神开始出现惶恐。

侦查人员又说：“从监控录像上看，你配合了邰原一完成了这次犯罪，你们两个人一起进了907房间，而且你临走时带走的拉杆箱上面还有芮雪的血迹（给冉萱看了一下她拉杆箱中网上的血迹照片，以及鉴定意见书），芮雪死在909房间，你的拉杆箱上面的血你怎么解释。”

冉萱的表情更加紧张了。

侦查人员看到冉萱表情后，马上说：“这个事情，人不是你直接杀的，计划也应该不是你策划的，根据你在整个案件的过程当中的作用看，你仅仅是个从犯，如果你能够坦白交代，那么法院一定会对你从轻处罚的，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

此时冉萱的脸有点绷不住了，她从小到大从来也没碰到过这种情况。

侦查人员接着说：“你想一想你六岁的孩子。”这句话彻底击穿了冉萱的心理防线，冉萱放声大哭。

冉萱如实的交代了整个犯罪过程。

此时案件也终于真相大白了。

8月5日霍安琦、衡志渊、庞维诺三个人又聚到了一起，霍安琦高兴的说：“今天我请，我办这个案子得了三等功，我敬你们，现在就等结果了。”

这时庞维诺问：“对了，真凶找到了，那个水清纯怎么处理？”

衡志渊说：“因为现在邰原一和冉萱还没有定罪量刑，所以水清纯现在还是嫌疑人，只有邰原一和冉萱真正的定罪量刑了，她才能出来，不过目前看也只是时间问题。”

霍安琦说：“对了，有一个事我跟你说一下，我在调取深蓝大酒店2月9日的监控时，我发现水清纯在上午的时候曾经去过深蓝大酒店。”

衡志渊犹豫了一下，但没多想。

衡志渊：“我明天去会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三人举杯豪饮。

衡志渊在看守所里，将这些情况告诉了水清纯，水清纯大哭，终于沉冤得雪。

水清纯说：“我现在终于可以等到他们的判决结果了。谢谢你衡律师。”

水清纯笑了（是一种激动的笑，幸福的笑，也是洋洋得意的笑）。

水清纯接着说：“你把这个事情告诉我妈妈，说我很快就能出去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