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给自己留个全尸

有个朋友和我提起想要作器官捐赠的事，我吃了一惊，问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说是好几年前就有的，只是一直都没有付诸于行动。

我劝她，就算死了，好歹也给自己留给全尸啊，捐什么也不合适啊。

她说，只是心里想着，就去做喽！而且人死了，自己也感觉不到痛苦了。我笑她恐怖片看少了。

人的胆子似乎和年龄成反比关系，年龄越大，胆子反而越小，因为看过的事多了，想到的事多了，自然担心的事也就多了，就会顾虑，就会害怕。

我从小胆子就不大，看个恐怖片也能把自己给吓到。但偏偏这样的我，却有个曾经做屠夫的老爹，于是我整天整天地接触大片的血，内脏，还有动物临死前的嘶吼……

十五岁，我第一次拿起锋钢做的刀，跟着老爹放血、剥皮、剔骨，切割着动物的尸体，有时也会割到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看得多了，反而麻木了，并不觉得一刀捅进某个生命的时候有什么罪恶感，即使它对你哀号，对你流泪！

我曾经亲眼看到一头母牛在临死前跪下前膝，不停哀伤地叫着，我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也觉得很可怜，刀还是进了它的胸腔，割断了大动脉，放出了十几公升的血。

这头母牛撑了好久都没有死，眼睛里满是泪水，直到剖开肚子的一刹那，我们才发现原来它肚里还有另一个生命——一头即将出生的小牛！！！

原本这样的事是不会发生的，因为即使最狠心的屠夫也不会去杀害一个即将临盆的“母亲”，那个出卖这头母牛的家伙同时也出卖了自己的良心。

想起那母牛临死前的哀号，并不是对自己死亡的恐惧，而是对自己肚里生命的怜惜。

我想如果我听的懂它的叫声，或许它是在求饶，求我们放过它肚里的孩子。

但我不懂，大家都不懂，即使懂，它们也还是要死，就算当时不杀，等它生了小牛之后，还是得死，那小牛长大了，照样也是逃不开个死字。

世间有哪一个母亲可以残忍到看着自己孩子的死去而无动于衷呢？对母牛来说，痛苦的不是自己面临死亡，面临被分尸，被开肠剖肚的悲惨，而是无力保护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看着它和自己遭受同样的命运。这对它来说，比死更痛苦。

父亲是在被一头倔强的黄牛顶断两根肋骨后，才开始反思自己的手段的。好象做过刽子手的人多少都会有被自己手下宰割的畜生弄伤的经历。

我自己就曾经因为这个，整个手掌的皮肉都磨去，手指被刀割到，深可见骨。

老爸因此拉伤过肩膀，断过肋骨。

听说更玄的是，有人躺那睡觉，居然活活被自己养的牛踩死。

如此这般，不由人不怕。因果报应，在中国的传统封建文化里是很流行的，有的时候自然会联想到，会去相信它的存在。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特别是经历了一些自己害怕的事情之后。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因为双手沾满了血腥，半夜总是睡不着觉，走夜路会提心吊胆，一闻到类似于屠宰的味道我的胃就收缩。

我甚至猜想自己死了以后肯定是要下地狱受刑罚的，并且是要被分尸的那种。因为杀孽造的太多，必须到地狱去偿还。

我劝朋友，没有必要，别去残害自己的身体，因为那也是一种罪孽，人，即使是自己，也并不完全属于自己。大多人会说这是我自己的事，和别人没什么关系。的确，和别人是没什么关系，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也要为你的父母考虑一下。

生为畜生，死又不能得其所，惨遭分尸之苦。

作为人，又何必作贱自己，给自己留个全尸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