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代密教经典中的天文学
唐代域外天文学的输入方式大致有三种:一是通过佛经的翻译;二是精通天文的域外人员直接入仕唐代官方的天文机构;三是具有域外背景的民间术士掌握的外来星命学中夹带的天文知识。
当然还有其他零星途径,如开元十五年(727)吐火罗叶护支汗那向唐朝贡献了一位通晓天文的“大慕阇”(摩尼教的知教义者),据收录在《全唐文》中的《献解天文人表》载:“献解天文人大慕阇,其人智慧幽深,问无不知。伏乞天恩唤取慕阇,亲问臣等事意及诸教法,知其人有如此之艺能。望请令其供奉,并置一法堂,依本教供养。”但这位大慕阇的天文活动和影响在以后的文献中都不见记载,似乎没有留下什么影响。
现在看来,文献保存较完整、内容较为丰富的是唐代密教经典中的天文学。密教部经典,特别是各仪轨类和陀罗尼类经典,其目的是服务于消灾避难的祈禳仪式,也就是说,服务于广义的星占学目的。所以密教经典中的天文学资料保存方式的一个最显著特点就是与星占学相结合。天文学与星占学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早期佛教虽然原则上禁止教众习学星占学,但是佛教发展到密教阶段,这种障碍已经完全消除。
一些密教经典从经名看完全是一种星占学文献。如《七曜攘灾诀》,其经名传递的意思是利用日、月、五星等七曜的运行规律来占灾、攘灾。抛开这星占学目的不谈,该经典中对五星运动规律的描述及给出的五星星历表和罗睺、计都星历表,都是非常珍贵的古代印度天文学资料。又如《宿曜经》中含有丰富的天文学资料,包括印度星宿体系、黄道十二宫、日月五星知识等,然而从该经名称——《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便可知,它的目的是为了介绍与人们行事有关的时日之吉凶、宿曜之善恶,无疑是一种星占学典籍。
在为星占学服务这一总的特点之下,密教经典中不同的天文学内容的保存也还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有的经典以非常直接的方式保存了古代的天文学资料,而有些佛经中的天文知识则以比较间接、隐蔽的方式嵌入在经文的叙述中。在唐代的密教经典中,我们大致可整理出以下6个类别的天文资料:1)星宿体系;2)时节、历日和昼夜时分;3)日月交食;4)五星和七曜;5)罗睺、计都和九执;6)行星历表。
星宿在汉译佛经中是一个非常常见的概念,当然有相当一部分的论述与天文学相关不大,且是零星的、不完整的。比较完整地论述星宿体系的经典有《大方等大集经》卷二十、卷四十一和四十二、卷五十六,《宝星陀罗尼经》卷四,《佛母大孔雀明王经》,《佛说大孔雀咒王经》卷下,《大方广菩萨藏文殊师利根本仪轨经》卷三和卷十四,《文殊师利菩萨及诸仙所说吉凶时日善恶宿曜经》(简称《宿曜经》),《摩登伽经》,《舍头谏太子二十八宿经》,《七曜攘灾诀》,《难儞计湿嚩啰天说支轮经》,《摩诃僧祇律》卷三十四,《大智度论》卷八等。以上除《大方等大集经》属大集部、《摩诃僧祇律》属律部、《大智度论》属论集部外,其余经典大多属于密教部,其中《宝星陀罗尼经》、《佛母大孔雀明王经》、《佛说大孔雀咒王经》、《宿曜经》和《七曜攘灾诀》是唐代的译经。这些汉译佛经对印度星宿体系的描述大致包含以下六个方面:星宿之名称、星宿之数目、星宿之宽度、星宿之星数、每宿之形状和每宿之星占含义。
汉译佛经中有关历法与时节的内容也较为丰富,主要涉及季节的划分、闰月的安插、大小月的安排、黑月和白月的概念、昼夜时分、时辰确定等等,其中有些内容很有技术含量,如《时非时经》中提供的一份用来确定正午时刻的影长表。
五星、七曜及九执这三个相互关联的概念在汉译佛经中普遍出现,而比较系统地描述五星、七曜和九执这三个概念的汉译佛经绝大多数属于密教部经典。有些内容还非常专业,譬如《七曜攘灾诀》给出了五大行星和罗睺、计都的历表,含有非常丰富的数理天文学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