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藏在身体里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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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现实?不是她

如果不是妈妈亲口告诉他,并且给他提供部分视频资料,乔乇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他以为三年前的那场颤动就已经是超越他认知的极限了。现在竟然出现五感病?它的症状是什么来着?失去五感。还有这样的事情,据说全都是熬夜造成的。

而丁旦,她从一开始就坐立不安,她觉得舌头很不舒服,但她猜测是喝了乔托先生新改良的苦液的原因,加上女人一直在回忆,她不方便打扰。

“事情就是这样,天色不早了。乔乇,医生说你要留院观察两天,但如果明天没什么事,我可以提前接你出院。学校里的睡眠指导课可不要落下,它是非常有价值的好东西。”女人脸上仍然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在临走前再一次不厌其烦的嘱咐儿子不要熬夜,不要怠慢夜晚。他们已经受到了严酷的惩罚,应该以此为戒。

“知道了知道了。”乔乇摆摆手有些不耐烦。他听这话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大概是他没有亲身经历,所以总是对五感病少了一些畏惧,不像自己的妈妈那样后怕。

“既然这样,我得赶回家睡觉了。最近总是失眠,我待会儿要找医生开些安眠药之类的东西,虽然对身体不太好,但总比熬夜的风险小。”女人小声嘀咕着离开。

关门前又再一次拉开房门距离,探头对乔乇说:“记得睡觉。”

乔乇已经不耐烦回答。

他将视线转入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丁旦,开玩笑的说:“你怎么了?被吓傻了吧?不对,你本来就被撞傻了。咳咳,不要瞪我,你问问医院里的其他人,谁也不会说我错了,只是大家为了礼貌说你生病了而已。”

见丁旦还是不说话,他一副勇敢的模样,走到她面前,想拍打她的背以示安慰,却被丁旦逃一样的错身躲过。

“……其实你不用担心,只要不再熬夜就好了。”乔乇有些尴尬的收回手,但想到自己是个男孩子,不该与一个脑袋不对劲的女孩子计较,于是他继续安慰。

“呃~”丁旦的嘴巴像是终于可以被打开了,之前一直处于紧闭状态,只见她一开口,就吐出来一个东西。乔乇本来就在观察她的神情,没有错过这一幕。他惊呆了的张大嘴巴,却没有吐出一样的舌头来。

“你的舌头掉了?”乔乇惊愕的说。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无缘无故吐出舌头来,而且它看起来没有伤口,没有血液。

“唔——唔——”丁旦发出奇怪的声音,又哭了起来。她说不出来话了,原来不是乔托先生改良了苦液,而是她失去了味觉。她也遭遇了红色火球事件,但她不明白,月亮一直没有消失,它还在夜空中高高挂起,自己也没有陷入昏睡,为什么就会被红色火球袭击了呢?而且她并没有看到火球,也没有感到火烧的灼热感。但她却失去了自己的舌头。

她想向乔托先生索要冰盒子,但他听不到她的话。丁旦十分着急,也十分痛心。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我,这,我去叫医生——”乔乇不知所措,语无伦次。他按下护士铃,简单说了一些情况。很快,医生和那个妈妈口中的薄先生都来了。

“丁但,你怎么样?”薄先生率先开口。

他看到丁旦手里捧着的一个活生生的舌头时,受到惊吓。“这是怎么回事?”他大步朝丁旦走过来。丁旦连忙捧着舌头后退,但这次她再也说不出来拒绝的话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没有爸爸强壮的瘦弱男人踏进她的安全距离。再往后,就是墙壁了。

“快张开嘴我看看,舌头怎么会掉?”医生也慌忙赶上前。本来他都要下班回家了,没想到又发生这种意外。只希望不要耽搁他睡觉才好。

丁旦张开嘴巴,薄先生和医生并没有发现新鲜的伤口。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创伤,舌头的出现就像是一种器官脱落,像人类的皮肤一样,定期的无声无息没有异样的进行新陈代谢。但很显然,没人会认为舌头也可以新陈代谢,可以掉了一个,再长出新的来。

薄先生和医生面面相觑,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案例。但五感病和大地的颤动带给他们强硬的接受新事物的心理素质。他们很快商谈方案。

在给丁旦进行一系列检查之后,发现除了失去味觉和味觉器官以外,生命没有受到任何其他威胁。过程中丁旦大喊大叫极度不配合,为她抽血化验时,她还抓伤了护士的手背。这次一点儿都没有手软。结果在薄先生的默许下,医生选择再次给她注射镇定剂。一方面是为了方便检查,另一方便也是为接下来的睡眠做准备,因为看她的情绪强烈度,今晚注定不会好眠,没有人比薄先生更清楚五感病的可怕性,很多人因为一时难以接受都精神失常了。

鉴于没有创口,他们没办法,也没有必要为她包扎。而且掉下的舌头已经不具有任何再生价值,它的神经也都坏死了,即便手术,也不可能成功。

先回去睡觉,等明天再说。薄先生这样建议。

“不过,照这样看来,明天我要带她去五感病研究所。她的情况非常特殊,又是出现在这个时期,我总觉得跟五感病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不会阻止。况且您还是她的父亲。”

乔乇听到临走前薄先生和医生的对话。

他躺在病床上,侧着身子,注视着身边病床上的女孩儿。她因被注射了镇定剂,已经昏睡过去。

她宝贝的舌头被放在一个盛满福尔马林的药瓶里,那是他向医生要回来的。因为他们觉得它已经不具有任何价值了。但他亲眼目睹女孩儿对它的宝贝程度,他想,她不会丢下自己的舌头不管的。她对于身体格外宝贝,敏感的超越他见过的所有人。作为一个喜欢追求刺激,爱飙车的男孩子来讲,他完全不能理解她对身体的这种小心翼翼。如果对方是其他人,原谅他会不厚道的甚至笑掉大牙,尤其对于那个所谓的安全距离说。但因为一开始女孩儿就以可怜的弱者形象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下意识的总是体谅她几分,甚至一直设身处地的为她思考。

乔乇辗转难眠,在月光下,他紧紧盯着女孩儿的睡脸。想起薄先生和医生的话。他觉得自己不想就这样和她分开,他得想个办法。这个叫丁旦的女孩儿太可怜了,她还刚刚失去了舌头,况且他之前还答应了她一起出去,去什么黑森林找她的爸爸。

他该想个办法和她一起去那个所谓的五感病研究所,什么办法呢?这时他的脑海里出现妈妈的话。

“……五感病热线电话:54321。一旦人们发现自己没来由的失去味觉、嗅觉、视觉、听觉、触觉,就会拨打这个热线……”

现在拨打恐怕没有用处,乔乇想。明天再说,大家都睡了。他已经有了主意,这下他可以放心睡觉了。即便明天这个叫丁旦的女孩儿被送走,他也有办法一直陪着她。他倒要看看,她身上发生的一切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这下好了,本来她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现在她还成了哑巴,真是祸不单行,恐怕更加说不清楚。看在她一直叫他乔乇先生的面子上,还是对她再加些耐心吧,她看起来太需要帮助。他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而且爱打抱不平,别看他表面大大咧咧,实际却是个心细善良的男孩子。这一点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只有接触了才知道。

镇定剂固然有效,但注射多了并不好。即便丁旦挣扎的很厉害,薄先生还是带着工作人员将她抬进救护车里,拉回五感病研究所了。至于那个昔日的植物人男孩子,听说他早早出了院。

“薄先生,您回来的正好。虽然我们将病因告诉大家,但今天还是接到了一个病人的电话。是个男孩子。十三岁,和您的女儿一天生日,我是说您的大女儿。还记得当初您为了她的生日礼物多么费心啊,那时候丁妈妈还没打算嫁给你,你为了讨好她们可是费了大力气。现在恭喜你了薄先生,又多了一个女儿。”一个助手看到薄先生说。

薄先生叹了口气,他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但愿她一切平安才好。

“五感病不会传染,不需要隔绝,是不是孩子还没搞清楚状况?”薄先生认为,把孩子送来这里,倒不如在家休养。但自从五感病取得新进展后,依然有一小半人选择留下,除了部分精神病人外。他们坚定的认为,当薄先生研制出治疗五感病的药物时,他们会是第一批受惠者。

“他知道,他的妈妈也明白。但他们都态度坚决的选择来研究所。”助手有些无奈的回答。他认为与其在这里等待漫长的治愈机会,不如去学校多学些知识,把控好自己的睡眠,那可能是将要跟随每个人一生的必修课。

他们可能还不清楚这一点,学生既然与国家签订了协议,他们的五感病问题肯定会被首当其冲的解决。这一点并不会因所在地点而改变。

“如果他们一再坚持,那就只好把孩子送进失去嗅觉的楼层。”薄先生指示道。接着他就脚步匆匆的赶去医院,丁但已经被他安置妥当了。

五感病研究所坐落于偏僻的山脚下。

乔乇费了很大的力气,他认为自己将一辈子的智慧都用在说服妈妈把他送进五感病研究所这件事上了。他假装自己失去了味觉。为了让妈妈相信自己不是恶作剧,他还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他先是表达了对长时间隔绝食物的不满与对妈妈手艺的期待之心,在她进厨房之前就和她探讨了大量精彩的菜单。他把自己的迫不及待表现的淋漓尽致,做足了前戏。最后才在饭桌上挑剔饭菜,他一直给出没有味道的理由,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在最辣的一道菜吃进嘴里时都保持镇定。没人知道他的大腿都被掐紫了。虽然那样做时,他奇怪的想到那个对身体格外爱护的女孩儿,他认为如果她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反对自己。因为她似乎把人的身体当成了信仰般时时刻刻在呵护。

他的战术很有效果,妈妈果然信了。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向妈妈说明去五感病研究所的理由与好处。他认为,学习固然不可耽搁,但在五感病研究所也可以学习。跟随薄先生,也许可以学到更多有关知识,那些甚至是学校里也学不到的。而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他可以当个小学徒,毕竟五感病病人不再受禁锢,他们可以自由活动。

第三步就是在妈妈内心动摇时加大马力,他声称与薄先生见过一面后,他立志成为像他一样的五感病专家,如果妈妈拒绝他的提议,就是在扼杀他的梦想,他的追求等等。在她难以抉择时,自己拨打五感病热线电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妈妈纵然舍不得自己,最终还是同意了,因为她所顾及的都被他事先否定或安抚了,她再找不出别的理由。而等她的心神缓过来时,他人已经到了目的地。即便她突然反悔,到时候说服起来,也只会更加容易。

“就是这里了,里面还有薄先生的女儿,你们年龄相当,肯定谈得来。”一个护工给乔乇引路。五感病研究所,像它的热线号码一样,分别在五个相邻的楼层里标着1—5的序号,第一层是失去味觉的人所在地。在五栋大楼的两边,是小型精神病院,乔乇进来的时候,好像还看到一个银发老太太和一些人在晒太阳。还有一个小男孩大声嚷嚷着要逃走,一直说他们弄错了。最后护工把他半拖半拽的拉走,挣扎间乔乇看到他的右肩头有一个奇怪的纹身,整体是一个圆,黑白各占一半,中心对称,但不仅仅如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纹身,但小男孩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帘中。乔乇吹着口哨不以为意,转眼就把他给忘了,这一幕对他来讲,完全就是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开始暗暗期待和窃喜,如果待会儿丁旦见他过来,是不是会吓一大跳?至于两者的沟通问题,他早就事先准备好,他的身上有足够的便签纸和自动笔供他们交流。

转过几个走廊,乔乇不意外的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丁旦,他的房间就在她隔壁。护工帮助他把行李拿上来,乔乇等不及收拾,就去她的房间找她。

他就知道。女孩儿怀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舌头的玻璃瓶。她奇怪的安静下来,不再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抵触。但更糟糕的是,她的眼睛充满了绝望,充满了灰寂,好像一颗上好的珍珠蒙了尘,生命的光辉几近消失了。

“你怎么了?要喝苦液吗?”乔乇出声唤回她的发呆,他从行李中挑出一瓶绿色蔬菜汁进了门。

“啊,啊啊啊啊”丁旦支吾着,在看到乔乇时她的眼睛刹那间就释放出希望的光辉,但又在一瞬间黯淡下去。

“啊啊”丁旦再次流出眼泪。乔乇被她的眼泪弄的糊涂,他不明白丁旦为什么经常流泪,而且说哭就哭。

“发生什么了?”他不知道在他离开期间她经历了什么,只见她一味的摇头,啊啊两声打开她以为的“苦液”认真喝下去。乔乇想,那两声可能是谢谢的意思。

他走到与她保持两米距离的位置上,将便签纸和自动笔递给丁旦,“你要是想说什么,就写在这里”。

丁旦猛地抬头,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热切的注视着他。

又是这种令人难以抗拒的目光,直到乔乇被看的不自在的别过头,她才低头用笔刷刷刷的写,接着将便签纸递给他。

上面写道:乔托先生,您能帮我逃出去吗?我被关在这里了。

乔托看着上面的话,神色复杂的抬头,丁旦期待的看着他。又是这种眼神,之前他就是因为这样才答应和她一起去找她的爸爸。

“……”乔乇看着丁旦,很是为难的坐立不安,他屈起手指无意识敲打自己的膝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丁旦还是用那种脆弱不堪的目光看着他。

终于,乔乇紧闭着眼睛,粗着嗓子说:“好吧。”

听到肯定的回答,丁旦高兴的手舞足蹈。

“哎,你别高兴的太早,我可不保证能够成功,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我们得从长计议。”

丁旦停下来继续在纸上写:我相信您乔托先生。

这时乔乇才发现不对劲来。

他是叫乔乇没错,但女孩儿写的却是“乔托”。“乇”和“托”虽然发音相同,但绝不是同一个字。怪不得,她一直称呼自己乔托先生,原来她认识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但为什么她见到自己的模样还是一样喊错名字呢?难道她也只是听说而已?不对。

“你似乎认错人了。”乔乇收敛起笑意,对于自己很大可能被当做了另一个人,他突然觉得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和纠结都是一个笑话。

丁旦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心情低落,她在纸上写:您就是乔托先生啊,我曾在腿车和耳朵翅膀上见过你的画像。

看看,又出来了新的词,什么又是腿车和耳朵翅膀?是和苦液一样的东西吗?

“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乔乇严肃的说。

他起身将房间的门关好,他盯着房间一角的摄像头,选择用纸笔和女孩儿交流。

他们蹲在地上,隔着两米距离,来回推搡着便签纸,进行第一次严肃性不带混淆而理智的对话。可笑的是,是在女孩儿失去舌头后。

这场哑剧进行了很久。

我叫乔乇,并不叫乔托先生。我不知道什么叫做黑岛。不知道我的世界有什么黑森林。不知道谁是身体岛主。不知道什么叫苦液。至于大猩猩,我倒是了解一些,它是我们的祖先,但从我们人类进化后,它就被归为了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类别了。

乔乇?您明明就和乔托先生长的一模一样!还是说,您是遭遇了什么自然意外?身体岛主是黑岛的岛主,但在昨天,不,我已经混淆了时间。在我来这里之前,他就被刺杀了。大猩猩是我们黑岛一直以来的身体信仰。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这儿,还请您能为我解答。

你还是不明白。我是乔乇,并非乔托先生。我一直生活在这里,一个月前出了车祸,是你的尖叫声唤醒了我。至于你,在你来之前我一直昏迷。但听妈妈说,你是五感病专家薄先生的女儿,你因为要救自己怀孕的妈妈而被失控的车子撞到。

不,乔托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一直拒绝承认自己的身份。我要明白的告诉您,您所说的我并不知情。我只知道,那天我和爸爸一起去森林打猎,突然听到您的箫声,接着就看到传说中的大猩猩出现在我们面前。它的速度极快、力量极大,我们甚至都来不及逃走。我被它抛上去,扔下来,接着就失去意识来到了这里。这里的一切我都陌生极了,我从未在黑岛见过那么明亮的月亮,它简直把世界照的像镜子一样明亮。

……首先,现在你所看到的,并非月亮,而是太阳。另外,不要再叫我乔托先生,我的名字叫乔乇。最后,你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我相信你,就得把自己变成傻瓜一样无知,现在就让我这个傻瓜,听听你讲讲你口中的黑岛故事吧。

好吧,如果乔,乔乇,乔乇先生您允许,我愿意重复一遍全黑岛都知道的事情。

……在您的探索下,我们明白黑岛是个球形体,我们的宗教信仰身体,岛主指引着我们……直到红色火球事件出现,岛上好像成了一团乱麻,很多人的身体无故遭殃,其中就包括我这样的状况,五感器官在昏睡中脱落,失去五感……

看着丁旦推过来的新内容。他第一次感受到文字的魔力,原来它夹杂的信息可以如此拐弯抹角的操控人的心。

他夸张的使劲揉了揉双眼,再看了一遍红色火球事件的事情。他觉得,他的世界里的五感病和女孩儿口中黑岛的事件是完全连在一起的。他们的两个世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而最为重要的是,他推测,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人,而他们又意外的相同。不对不对,他变得口不择言。

在两个世界,存在着两个一样又不一样的人,他们不知道彼此存在,却又密不可分。而且,将他们连接在一起的,似乎不只是五感,还有白天与黑夜,太阳与月亮。白天的时间属于他们,夜晚的时间属于黑岛人,太阳与月亮是分界点,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界限开始模糊,起码他身处的世界中无人注意这个分界,反而一直跨越霸占着更多的空间。大概是从大猩猩进化成人类之后吧。乔乇按照现有的线索这样推测。

他想,自己需要大把时间,捋清楚这件事。

那也就是说,在黑岛,有一个和他完全相同的人,叫做乔托先生。是他的强健体魄,使得自己在即将死亡时重新活过来;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他在一个多月前罹患头晕病。而这个女孩儿,失去舌头的女孩儿,她本来在黑岛,却突然来到这里,那么,原来的丁但去了哪儿?她很可能在黑岛。她不可能死去,因为他们的生命是相同的,一方死亡,另一方也不会活着。

而且女孩儿还说,前身体岛主两百岁高龄,是唯一一个长寿老人,但却在五感公墓被刺杀身亡。

浮现在他眼前的,是他和女孩儿刚醒来时听到的对话,他们是真正的丁但的爸爸妈妈。

“为什么这么突然呢?他的身体一直那么好!怎么就突然……”

“可能他的身体撑到极限了吧。毕竟他已经活了两百岁。”

“他是丁但最好的朋友,我不敢想象丁但醒来后知道这个消息会怎样。”

在这里,有谁不认识那个传闻中一出生就患有早衰症,却奇迹般活到二百岁的老先生呢?

事情巧合的不像话。如果想要验证他的猜测,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就摆在他的眼前。

好在这个叫做丁旦,而并非丁但的女孩儿很配合他。即便她喜欢哭泣,但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尤其是在乔乇的一通解释后,她似乎慢慢明白这里并非黑岛。但她不敢说的是,她依然认为这个男孩子是乔托先生,只是他终于跑到了外岛,改头换面了。是的,她已经完全相信,这里不再是她熟悉的黑岛了。

薄先生接到乔乇的电话后,即便有些疑惑,但还是特地抽空回来一趟。听他讲,丁但一直在叫老先生的名字,他想她似乎开始好转。即便他有些奇怪,丁但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客气,她一向都是老头儿老头儿的叫。但这确实是个大进步。况且老先生昨天去世,即便她出现状况,也应该去看一看才好。毕竟他们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

“你想起了老先生?”薄先生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见丁但忐忑的望了乔乇一眼,才轻轻的点点头。接着将一张便签纸推给薄先生,上面写着:我要去看他。

这个字迹他并不熟悉,但他一时没有计较这么多,他以为她换了左手写字。因为抽血的缘故,她一直护着自己的右手臂。还有那个舌头,她抱在怀里无论如何不愿撒手。

“那好,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薄先生说,他正要带着丁旦离开,却见她站住不动,见他看过来,便扬手指着乔乇支支吾吾的发出声音。

“你让他也去?”薄先生猜测。

丁旦连忙点头。

薄先生为难的问乔乇:“你愿意陪我们去一趟吗?你放心,要不了多久,很快就回来。”

乔乇心里偷笑,故作为难的点头答应下来:“好吧,毕竟我们同病相怜,也算是患难见真情了。”

薄先生松了一口气。老先生的遗体被他从医院接了回来,被放在棺木里,棺木在他的别墅正接受众人的悼念。在这里,他的名气不逊色于任何偶像明星。

薄先生带着两个孩子去的时候,所有大开的门外都已经被放满了鲜花。鲜花错落有致的摆放在路沿,道路铺满花瓣。空气中充满浓郁的鲜花香气。形形色色的人踏着花瓣进进出出,有悲伤的、有惋惜的、有雀跃的、有荣幸的……表情各异的人充斥在本是宽敞的大厅。但现在因为鲜花和人们而变得拥挤。只有大厅正前方摆着红色棺木的地方,还算有一个完整的狭小空间。棺木周围遍布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老头儿双手叠起,安详的躺在里面。他的怀里同样放着大束鲜花。

乔乇带着丁旦钻进人群,挤到老头儿跟前。丁旦一开始是抗拒的,但最后对爸爸的担忧让她克服了这一障碍。乔乇先生说,在这里生存,就要放弃她的过度谨慎,有选择的“牺牲”一下身体。

“你认识他吗?”乔乇指着棺材里的人问道。他似乎看到一个东西从他叠放在一起的手里露出了一点,从鲜花里探出头。

丁旦看到完好无损的老人,非常奇怪。她连忙点头,想要开口说什么,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说话的权利。她来不及悲伤,赶紧掏出纸笔写道:他就是前身体岛主,但我很奇怪,昨天已经过去了,他的遗体怎么还在这,牙七岛主为什么没把他吃了?

对话进行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

他看看周围,大家都在相互攀谈,或者低头哀思。没有人注意他们。而薄先生也在外面招呼客人。

他迅速从老头儿手里抽出那个东西,原来是一个纸条。

乔乇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句不明白状况的人绝对看不懂的话,即便有人发现,也不会觉得不妥,只会觉得是一个老者留给珍惜的朋友的遗言:丁但,我知道那不是你。不管你在哪里,希望一切安好。如果可以,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伴。

乔乇倒吸一口冷气,丁旦凑过头来,她也看到了,并且指出:她的名字和她的只差一个偏旁,她叫做丁旦。

还有什么比这些发现更让乔乇清楚的了?他正在经历一个比飙摩托车还要刺激的怪事。这可不是谁都能遇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