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峰论坛
高峰论坛在即，琳嘉越发忙碌了，自然是顾不上粉丝会的事，让程玉通知大家别再送礼物给邓非凡之后，基本就撂下了粉丝会，其他人有所抱怨，但也有人非常欣赏，那就是同部门的叶涵心。
那天已经很晚了，琳嘉还在梳理各项会议议程，叶涵心见琳嘉还在，便上前与她聊了几句。
“琳嘉，还没走呢，在忙论坛的事？”
“是的，还要再梳理一下议程，准备明天和酒店的销售经理再确认一下。”
“还是你有工作的样子，其他的一些部门秘书，工作轻松，就整天想着怎么接近明星交易员，幸亏有你提点她们。”
“呃，涵心姐，你指的是邓非凡吧。他非常出色，是会吸引到很多人的关注，只是我觉得不应该影响工作，所以就提醒提醒大家，否则长此以往，对非凡来说也是很大的困扰，毕竟交易员的工作是需要极大的专注度的。”
“还是你有见地，原田课长果然没有选错人，你确实和其他的秘书们不一样。不打搅你了，我先回去了，不过，你也别太晚。”
这是入行以来，叶涵心第一次对琳嘉表示岀善意，过往她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起部门秘书，总觉得这些后勤人员对课里的业绩没有直接的贡献，换谁都可以来做，工作毫无技术含量。不过，自从听说琳嘉改组了粉丝会，让大家别过分打搅邓非凡之后，叶涵心就对琳嘉有了改观，是出于工作，还是出于私心，不得而知。
经过了一个月的筹备，高峰论坛终于要开幕了。开幕前一天晚上，筹备组的成员提前入住了会场所在的酒店。酒店位于陆家嘴金融城的核心区，可以俯瞰黄浦江两岸的夜景，入住这样的酒店，绝对算是员工福利了，可却有人无福消受。
“各位，集中一下，有一个情况，我要和大家说一下。我们有三位筹备组成员，吃了不洁的外卖之后，引发了上吐下泻，已经去医院了，现在人手出现了不足。”筹备组组长向正在布置会场的组员们通报了这个情况，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如何是好。
组长继续说道：“为了防范再出现这样的情况，后续我们的餐食都将由酒店方面提供，人事总务部那边已经同意了。不过，我们现在得找人顶替上空缺，快十一点了，这么晚，不好找人啊，你们有推荐人选吗？”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不敢接茬，大晚上的，怎么找，谁会愿意半夜岀来干活呢，即使是可以住在五星级酒店里。
“大家都试试，打电话、发信息问问看，万一有愿意来的呢。”其实，组长是自己不愿意干这得罪人的活，只好发动大家一起来。
看大家都在找人，琳嘉也只得仔细想想还有谁能来：“和我熟的，也只有程玉，可她这周请了年假去大理玩，人都不在上海，其他人，真的不熟啊。”
“琳嘉，你找人了吗？”看琳嘉杵在那里，也没打电话、发信息之类的，组长有些不悦。
琳嘉连忙回答：“组长，我正在想人选。”
“想有什么用，没时间了，打电话一个个问。”组长急得声音都变大了。
“组长，我有一个提议。”
“说！”
“要不我回行里一趟，看看谁还在加班，直接把人拉过来，您再和他们领导说借调两天。毕竟高峰论坛是行里的大事，我想他们领导也不会不答应。”
“好主意！回办公室，也就十分钟的事，快去吧。”
深夜十一点的陆家嘴，夜景灯光已经关闭了，琳嘉一路小跑，回到了办公室，转了两层楼，除了保安也没发现其他人，直到来到二十二楼，她才看见那个著名的“黄金转角处”还有灯光亮着，便快步过去，发现原来是邹云慧还在加班。
“邹姐，还在加班呢？都这么晚了。”
“是啊，有些数据没核对完，你呢，怎么也这么晚？”
邹云慧抬头看到琳嘉时，还是有些吃惊的，加班到半夜，对她来说是常事，没想到琳嘉入行没多久，也会这么晚。
“邹姐，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明天高峰论坛就要开幕了，我们筹备组正在酒店那里准备着，可没想到有三位同事吃坏了肚子，组长让我们赶快找人补上，我回公司来看看还有谁在，这不，正好你在。”
“好的，琳嘉，我可以过去帮忙的，只是这些数据还没核对完，能等我半小时吗？”
邹云慧一口就答应了，“好的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琳嘉倒有点过意不去，说道：“如果你觉得太累了，那就算了吧，我知道你经常加班。”
“没事，我早就习惯了，回到家也没什么事可干，还不如待在公司里做点事。”
“好吧，那我等你核对完数据，一起去酒店吧。我先给组长打个电话报告一下。”
琳嘉怕打搅到邹云慧，便去茶水间打电话给组长：“喂，组长，是我，我找到人了，邹云慧还在，她核完数据就能过来。只是，行里就她一个人，找不到其他人了。”
组长听到“邹云慧”三个字后，立马说道：“不用找其他人了，邹云慧一个顶三，我这就和他们领导联系。”
“一个顶三”这就是邹云慧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吧，任劳任怨、踏实肯干的“好的小姐”，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转正的机会呢，琳嘉心中甚是不解。
这天夜里，邹云慧做完手头上的工作，便和琳嘉一起去酒店整理宣传材料到凌晨三点，睡了没多久，又被组长安排去早餐会现场做接待工作。这样的连轴转，邹云慧依然显得精神不错，丝毫看不出疲倦，似乎有使不完的劲。
琳嘉则是被组长安排去了主会场做接待，引导嘉宾入场。会议开始前，琳嘉向各位嘉宾一一介绍了原田课长和课里的几位客户经理。其实，这就是原田把琳嘉安排进筹备组的重要原因，有琳嘉在，跨国企业课就能最先见到重要嘉宾，当然也就是潜在重要客户，行里各业务部门之间还是有些竞争的，客户群有重叠，这也在所难免。
“课长，这位是成田汽车的邵总。”
“这位是跃莱新能源的曲总。”
“这位是众汽集团的高总。”
……
原田课长与嘉宾一一交换名片，各位客户经理自然是异常积极地与行业大佬们接洽。最突出的当然是叶涵心了，美女客户经理，总是能吸引到不少目光的，她拉住众汽集团的老总，说道：“高总，会后一定要联系我哦，我们主办过好几次银团贷款，贵公司亚洲新工厂的项目应该是有融资需求的，我们能够提供专业的服务。”对方老总收下名片之后，还不忘赞赏叶涵心一番，看来她总是能讨得客户欢心。
琳嘉完成原田课长布置的这项重要任务后，悄悄地离开了主会场，来到了早餐会现场，挥挥手把邹云慧叫了过来：“邹姐，给我弄杯咖啡吧，昨晚就睡了三个小时，有点犯困，谢谢啦。”
邹云慧在会场里泡了杯咖啡给琳嘉，两人来到走廊边的沙发处坐下了，琳嘉问道：“姐，你不困吗？”
“我早就习惯了，平时晚上也就睡四、五个小时吧。”邹云慧淡淡地说道。
“好啊，你们不去会场，在这里偷懒啊。”邓非凡突然出现了，吓了琳嘉她们一跳。
“什么偷懒，我们俩昨天忙到半夜三点，马上主会议就要开始了，赶紧喝杯咖啡提提神。”琳嘉连忙辩解道。
邓非凡自遇到琳嘉后，便总是爱逗她，在琳嘉面前，非凡男神的高冷人设常常崩塌，这不，他又来了：“端木会长，我今天来这里，怎么没有粉丝在现场欢迎呢？你不会是把她们都赶走了吧。”
“你还真把自己当明星啦，你再这样，我就去告诉你的偶像——母行“交易之神”，我会写一封长长的邮件给他的。”琳嘉故意吓吓邓非凡，不料邓非凡却道：“你发的吧，我不会在意的，我的偶像也是拥有大量粉丝的人，他能够理解我。不过，你这样的越级邮件让原田课长知道了，可是要岀大事哦！”
看着邓非凡那泰然自若的样子，琳嘉知道这一轮互怼又落败了，她懊恼自己为什么在邓非凡面前总显得那么幼稚，但与此同时，她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交易员的心理素质果然非同凡人。
“对了，下午的分论坛，我会做一场主题演讲，端木会长，你要来哦。”邓非凡终于切入了主题。
“好的，非凡总，我一定会到的。”琳嘉故意抬升了邓非凡的抬头，异常恭顺地说道。
“非凡总这个称呼我喜欢，我一定会努力符合这个人设的。”邓非凡说罢，立即拿岀总裁派头，大步流星地去会场了。
一旁的邹云慧被这景象逗乐了，说道：“琳嘉，这个样子的邓非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老拿我开玩笑，别理他。”琳嘉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只是琳嘉与非凡的日常互怼，他们习以为常，旁人看着还是挺有意思的。
主会议开始后，监管部门的领导、行业协会的会长以及行长们逐一做了发言，汽车业的各位大佬也纷纷上台做了主旨演讲。下午的分论坛，琳嘉如约去听了邓非凡的演讲。
“各位来宾，今天非常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向大家介绍汇兑风险管理。汇兑风险主要是指由于汇率变动进而影响投资收益的风险……。”
听着邓非凡的演讲，让琳嘉感受到这才是真正金融业者的生活。金融行业是一个需要不断学习的行业，创新产品时常涌现，一场论坛下来，琳嘉见识了不少，她开始有些了解金融的世界了。
邓非凡演讲途中，进来了一对男女，派头十足，邹云慧一看到他们，脸色立马就变了，着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演讲结束后，琳嘉找了一圈都没见到邹云慧，直到一整天的议程全部结束后，晚上才在酒店客房里看到邹云慧。
“邹姐，下午非凡的演讲，你怎么听到一半就走了。”
“我，我被组长叫走了，其他分会场还有事。”
“哦，是这样啊，怪不得没找到你。昨天没睡好，今天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忙一天呢。”
“好的，琳嘉，我们早点休息。”
睡到半夜，琳嘉隐隐约约地听到一阵阵小声的哭泣，睁开眼，发现邹云慧没在旁边的床上，她推开洗手间的门，看见邹云慧坐在地上，靠着浴缸，正哭泣着。
“怎么了，邹姐，发生什么事了吗？”琳嘉蹲在邹云慧边上问道。
邹云慧擦了擦眼泪，说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太累了。”
“你别骗我了，下午我就觉得你不对劲，是和会场里那对男女有关吗？他们一进来，你就跑岀去了，你认识他们？”
“琳嘉，你别问我了，我不想提。”
“姐，你总是憋在心中，受了很多委屈都不说，这样真的活得很累。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现在已经很晚了，回去睡觉吧。”琳嘉起身准备回去睡了，她实在困得不行。
“那个男人是我的前男友，边上的女人是他的老婆。”邹云慧突然说出了那对男女的事。
琳嘉心想：“前男友，不会就是程玉和她提起的，那个娶了上市公司千金、抛弃邹云慧的男人吧。”她转过身，只见邹云慧掩面沉吟道：“他们过得真好。”
“姐，你还是起来吧，地上凉。”琳嘉拉着邹云慧起身，邹云慧起身后对着洗手台前的镜子看了许久，说道：“琳嘉，我的样子是不是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里？”
琳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你的表情告诉我，是这样的。”邹云慧苦笑道。
“今天你可以卑微到尘埃里，那明天、后天呢？是一直如此吗？这完全取决于你自己。”琳嘉看得岀邹云慧还没走岀那段感情的伤害，想劝劝她。
“能够拿得起、放得下诚然是好的，可我真的做不到，我和他一起从家乡来到上海，为了他、为了他的梦想，我曾今付出过一切，可正当我以为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时，他的绝决彻底摧毁了我的人生。上市公司的股权使得我曾今的付出变得不值一提，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邹云慧说起往事，有些激动。
“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人只有向前看，才能走得长远，这么多年，为什么把自己绕在这个死循环当中呢？”琳嘉对邹云慧有同情，也有不解。
“有时，我也很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没有出息。只有拼命地工作，才能让我暂时忘却过往。即使银行里的人这么对我，我也不在乎，家乡我是回不去了，只能留在上海，所以即使再难，我也一定要留在这家银行里。”邹云慧感觉这家银行是她唯一的容身之所，离开了银行，就不知要去往何方了。
“即使想留在银行里，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的卑微，我们各凭本事生存，他们不能老是对你颐指气使。如果因为大家都知道你的过往，而影响了你在这家银行的发展，凭你的本事，一定也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琳嘉继续劝道。
“我不想离开这家银行，我，我怕他再也找不到我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都断了，唯一的连接点就是他知道我在这家银行工作。”邹云慧哽咽道，她还是心存幻想，以为那个男人会回过头来找她。
“你醒醒吧，他们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为了你放弃股权，和上市公司千金离婚，这是不可能的事。在银行里做了这么久，你应该了解什么叫做成本核算，从非常理性的经济学角度来考虑，放弃你，他毫无沉没成本，但放弃上市公司，就等于放弃了未来二十年的发展。”琳嘉说得有些急，交谈中，她始终无法理解邹云慧的想法。
“这么说来，如果我也有一家上市公司，是不是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邹云慧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希望，一个她从未想到过的方向。
“姐，有目标自然是好的，可是也得从现实出发，以你目前的状况，离拥有一家上市公司还是很遥远的。”琳嘉本想劝劝邹云慧，可没想到又把她带到了另外一个怪圈上。
“我也累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邹云慧落寞地结束了与琳嘉的谈话，但整个晚上，“上市公司”这几个字，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拥有一家上市公司的想法就这么突然地窜入了她的生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