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秋风吹起陈年往事
步入深秋的这几周，恍若消失的邓非凡到底去了哪里呢？其实，他一直都在琳嘉身边，只是琳嘉这个傻姑娘没有发现而已。
那天，与卫氏集团财务部的陈经理吃完饭后，朱濠宸送琳嘉回家，不巧非凡正等在琳嘉家楼下，看到了这一幕，一天的劳累再加上在车里闷了两个多小时，令非凡深感心灰意冷，本来他想与琳嘉谈谈上次提起的叶邓两家合作的事，但一看不是时机，便悄声离开了。
开车回去路上，邓非凡一直在想之前对琳嘉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好长时间没有主动联系她了，究其原因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扰乱了自己的心情，朱濠宸是琳嘉的上司，每天见面是常态，自己这醋吃得有些没道理。
不过，这几周非凡也确实很忙，叶邓两家的合作项目三个月后就要开始了，此次合作是由两家共同出资设立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管理公司，也就是常说的创投公司，公司主要目标是投资非上市公司股权，然后通过上市、管理层收购和并购等股权转让路径出售股权而获利。
邓非凡白天在银行里做外汇交易，晚上则是为新公司成立做准备，各类应酬不少，好不容易抽岀空来等在琳嘉家楼下，不是没等到，就是撞见朱濠宸送琳嘉回来，这运气吧，还真是有点差。这种情况旁人看了也会着急，非凡先生您就不能打通电话给琳嘉小姐吗？一次、两次没遇上，那是遗憾中的浪漫，四、五次之后不应该考虑使用一下现代通讯工具吗？
最终，邓非凡要离开银行的消息还是程玉告诉了琳嘉。
“琳嘉，表哥就快要离开银行了，前几天他和高山部长提了。”
“这么快！他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
“他还没和你说吗？表哥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高山部长再三挽留，毕竟一时间很难找到这么优秀的交易员，但听说是家里的原因，儿子回去帮父母，天经地义，他也只得同意。不过，他要求表哥待到接替他的人到岗之后，做好交接再离开。”
“那程玉你也要离开了吗？”
“是啊，之前和你说过的，我在银行的任务完成了，新任务便是去新公司帮表哥。”
“你们都要走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呢？”
与程玉分别后，失落的琳嘉晃到了汇款课那个大业务汇集的“黄金转角处”，在这个转角处，她撞上了非凡，撞岀了一生所爱，可也是在这个转角处，她深感非凡似乎要与自己说再见了。两个深爱的人不沟通、不交流的结果真可怕，世上本无事，误会常出事。
正在恍惚的琳嘉被邹云慧叫住了：“琳嘉，琳嘉。”
琳嘉一回头，便看到了邹云慧，问道：“怎么了，云慧姐。”
邹云慧把琳嘉拉到了档案柜后面，避着钱组长，悄声问道：“卫氏集团来开户了吗？”
“还没呢，他们陈经理说这周会过来。”琳嘉回复道。
“等陈经理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哦，我和他碰个面，以示尊重。”邹云慧嘱咐琳嘉道。
“好呀，云慧姐，我一定通知你。”琳嘉满口答应。
送走琳嘉，邹云慧回到工位，钱组长又照例训斥了她一番，说她材料送得慢，是不是故意偷懒去了。邹云慧没有说话，低头开始工作，但她脑海中浮现岀前段时间与卫天雅的谈话。
“卫总，今天冒昧前来，真的不好意思，很感谢您能与我见面。”
“邹云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会来找我。我们之间有没说清楚的事吗？”
“不是陈年往事，是新的合作。”
“新的合作？你倒说说看，你我之间还能有什么合作？”
“是卫氏集团与我所在银行的合作。”
“邹云慧，你脸皮可真厚啊，当年朝宗说都已经和你分手了，你还缠着他不放，现如今又来找我谈银行业务，怎么，是想赖上我们家吗？”
“卫总，我们现在谈的是生意，不是感情，我需要卫氏集团这个大客户来作为我转成银行正式员工的筹码。”
“你是疯了吧，我们卫氏集团有多年合作的银行，平白无故选一家新的银行，有这个必要吗？而且你没有转正与我何干，这么多年还是个派遣员工，就不反思反思自身的问题吗？跑到我这儿来大言不惭！”
“我的孩子如果还活着，今年应该快五岁了吧。”
“邹云慧，你疯话没完了，是吧。当年就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流产不是我造成的，那是意外，为什么你偏偏说那辆撞你的摩托车是我安排的呢？”
“当年那辆摩托车是故意冲着我来的，我能感觉得岀来，绝对不是意外，那车头是直冲着我的肚子的。”
“那你怀疑是我做的，我总要有动机吧。那时我知道你怀孕了，就和朝宗分手了，因为我父亲不会答应我未来的丈夫另有一个孩子，而我也不会故意让一个孩子失去父亲。”
“可一开始是你抢走了朝宗！”
“邹云慧，和你解释过多少次了，朝宗告诉我，他已经与你分手了，我这才与他开始的，后来得知你怀孕了，我没多久便与朝宗分了手。这么多年，你反反复复纠缠，我也反反复复与你解释，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这么好的耐心。”
“可朝宗还是选择了你，不是吗？当年我流产，他连看都没来看过我，死的可是他的孩子啊，你真的没有从中阻拦吗？”
“我从来没有拦过他，何况当时我已经与他分手，也没有拦他的立场了。一年后，朝宗说与你已经彻底断了，我念着过往的情分，才与他重新开始的。这些陈年往事，过去这么久了，你还会提起，说明你没有放下，云慧，活在过去是不会有未来的！”
“未来，我还会有未来吗？如今连个正式员工都不是。”
“我没时间听你诉苦，你走吧。”
“卫总，当年的事，真的能说忘就忘吗？朝宗采购过期食品原料的事呢？你都忘了吗？那件事值不值你们卫氏集团的资金池业务呢？”
“邹云慧，你别太过分了，这是污蔑、是敲诈、是勒索！”
“是不是污蔑，看看卫总您激动的情绪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原来这卫天雅就是传闻中抢走邹云慧男友的上市公司千金，而当年背信弃义的顾朝宗则摇身一变成了卫氏集团的副总，可谓是如日中天，与邹云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此同时，在高耸入云的卫氏集团大厦里，集团公主卫天雅也在回忆着当年的往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不是邹云慧的突然闯入，她是绝对不会再去回首那段往事的，特别是关于过期食品原料的事。她想起前段时间与丈夫的谈话，心中依然不是滋味。
“天雅，你怎么能在经营会上提更换资金池主办银行的事呢？”
“朝宗，你有所不知，邹云慧她来找我了。”
“她还有完没完，消停了几年，我以为她都放下了。不是，这和集团的资金池业务有什么关系呢？”
“她要我把集团的资金池业务转到她所在的银行，好作为她转正的筹码。”
“天雅，你怎么能听她的呢？资金池一直都是放在我妹妹行里的，转走了，我们如何交待？”
“朝宗，邹云慧其实也挺可怜的，这么多年还是个派遣员工，不太稳定，全当是帮她吧，说到底，我们有也对不起她的地方。”
“你心太软，被她一哭一闹就沉不住气了，转不了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她做派遣员工这么多年，也没见银行炒她啊！”
“她，她提了过期食品原料的事。”
“哼，这女人真是可恶，还拿住这件事不放，我当时是被人骗，本想着为公司节省成本，才选了那家新的供应商，不承想，居然是有问题的原料，我怎么会故意采购过期原料呢？”
“朝宗，我明白的，我一直都相信你，可是邹云慧当年就说过她有证据，这种事你很难自证清白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有证据就拿岀来啊，我看，她是在唬人，故意敲诈我们呢！”
“可是现在集团在搞分拆上市，一旦有违法违规记录，那会前功尽弃的。这个档口上，我们可不能岀事啊，若是搞砸了爸的计划，那还拿什么和弟弟争呢？”
“你弟弟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凭什么和我们争啊！”
“可是爸从来都是重男轻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输不起的，不如答应了邹云慧，资金池在哪家银行做不都一样嘛，她还能吞了我们的钱不成。”
“可是我妹妹那里怎么交待呢？她肯定和我闹。”
“让她闹吧，闹一阵子也就过去了，现在她已经是支行长了，少了一单业务，谁还能拿她怎么样呢？”
这么看来，邹云慧是靠着拿住了卫氏的把柄，才获得了资金池业务，不明真相的朱濠宸还向跨国企业课的原田课长推荐起她来。
“课长，这单业务真是汇款课的邹云慧介绍的。看不岀来，她还有这能力。”
“Vincent，这人我从来也没听说过，是新来的吗？”
“不是新来的，在我们行里很多年了。”
“不管怎么样，我和他们部长说说吧，让他嘉奖一番。”
“课长，其实这邹云慧还是个派遣员工，一直想转正，但汇款课的转正名额太少了，不如我们前台销售部门多，她给我们课介绍客户，也是想调到我们课来，以便日后能有机会转正。”
“原来是这样啊，只要她有客户资源，我可以考虑给她机会，只是现在才一单生意，而且也不知道能做到多大，先看看吧。”
“好的，课长，那我先留意着。”
其实，原田课长一听说邹云慧是派遣员工，心中便犹豫了起来，他依然记得那位前任部门秘书杨柳因为不能尽快转正而带走客户资料的往事，生怕邹云慧也会行此一招，毕竟转正的名额每年都是有限制的，谁也不能保证什么。
这个深秋时节似乎每个人都在与往事碰撞，琳嘉的母亲田阿莉也遇到了多年未曾谋面的人，又一段尘封往事要被揭开。
那天是琳嘉父亲的忌日，田阿莉一个人去了墓地，她始终对当年的事不能释怀，哀伤与愤恨终年围绕着她。像往年一样，她带了几样琳嘉父亲最爱吃的小菜摆在墓地前，突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阿莉姐，是你吗？”
田阿莉回头一看，被惊到了，但很快又变成了愤恨，她说道：“你来这里干嘛呢？阿璟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那女人脱去墨镜，放了一束花在墓地前，说道：“阿莉姐，我来看看璟大哥，这么多年忙忙碌碌，都没机会来看看他，昨天晚上，竟然做梦梦到璟大哥，早晨起来一看日历，才发觉是璟大哥的忌日。”
“没想到你居然还记得今天是他的忌日，我以为你过上好日子，早就把他给忘了。”田阿莉冷冷嘲讽道。
“阿莉姐，你对我的误会还是这么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璟大哥死的那天，直到最后他还鼓励我一定要闯岀个名堂来，达成IPO上市的梦想。”那女人看着端木璟的墓碑说道。
“阿璟当年问你要那笔欠款，你为什么不还给他啊，期货公司正追着他要补保证金呢，如果当时能补上，那胶合板期货的仓位就不会被强行平仓了。”田阿莉难掩心中怨恨。
“当时，生意失败，被人四处追债，只有璟大哥愿意借钱给我。等好不容易周转过来，我就拿着钱去还给璟大哥，可他说一切都太晚了，仓位已经被强平。那天，他还嘱咐我一定要坚持梦想，可等我回去之后，他却自杀了，我怎么能想得到呢？”说罢，那女人叹了一口气。
“坚持梦想？你的梦想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吧。阿璟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多年的哀伤，泪已流干，田阿莉在痛苦中早已麻木。
“阿莉姐，我现在有能力了，我可以补偿你们的。”那女人拉住田阿莉说道。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需要，什么都不需要。”田阿莉收拾起东西，准备要走了。
“姐，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那女人还是极力地表达自己的补偿之心，把名片塞给了田阿莉。
田阿莉草草收下名片，摆了摆手，就离开了，只留下那个女人呆呆地看着琳嘉父亲的墓碑，恐怕这又是一段令人心碎的往事。正所谓秋风吹不尽，往事易入梦，惆怅时常有，暗自留心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