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谈亲，初露锋芒

火车越来越接近穆兰老家，穆兰的心里越忐忑。虽然表面平静地跟李松和李寿生聊着天，但是穆丽娟的话还是回荡在脑海，她不太放心，担心母亲给李松和李寿生难堪。

出发回家之前，她已经跟穆丽娟通过电话。电话那头只是淡淡回应：“好的。他们来了的话我这里租的房子住不下，我去附近定一间酒店房间吧。”听语气来看，不是那么的欢喜。她搞不清母亲在做什么打算。

从李松家里那设施简陋、没太多好家具、门窗有些地方破了无暇补的情况来看，李寿生和陈爱娣为了生活已经拼尽全力才把家维护成那样。穆丽娟如果要太多的彩礼，可能会给李松很大为难。

心绪不宁的穆兰，回到了久违的家乡，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穆兰的家乡地处西北，是个黄河以南的小城，山清水秀，空气怡人。跟湘西凤凰很相似，但比凤凰还静谧，因为还没有太多游客打扰，还没有过于商业化。春秋末期著名的鬼谷子就是隐居在此教授了张衡、苏秦，近代有一些颇有名气的书法家和画家从这里走向了全国、全世界。

李松和李寿生一下车就被满眼的绿色青山之秀美沉静镇住了。这与他们那里一马平川的蔬菜基地相比，多了太多诗情画意。李松羡慕地说：“穆兰，你出生的地方真是美啊！”

他们一行三人打着车来到了穆丽娟的住处。穆丽娟把房子租在小城老城区的中心地带，与之前穆兰继父的住处故意拉远了距离，也能跟她和穆兰生父之前的住处距离近些。在这个圈子里生活才符合她的要求：地处闹市、闹中取静。可惜的是离婚时那套小房子卖掉了。

小城老城区很小，从城东走路到城西，也只需要40分钟，城南到城北30分钟。小城里的原住民之间没什么秘密。穆丽娟和原配、二婚的各种来龙去脉，都不失为原住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回到老家寡居，还是租房，面子上挂不住，她其实不想回来。跟着穆兰，她总算有个依靠。如果不是穆兰让她下不来台，或者以后有了外孙需要她带，她是不会离开穆兰的。

两亲家见面后互相寒暄了几句，三人都开始在玄关换鞋进到客厅。穆丽娟细心地准备了新脱鞋。

这套房子不大，60平两房，设计得很紧凑，小卧室只放得下一张1.2米的床。到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家具和地板都亮堂堂的，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得纹丝不乱，跟穆兰那个出租屋的感觉一样。

李寿生觉得有点局促，他还从来没有在这么干净的环境中待过。他自己家不提，他最爱干净的妹妹家也没有如此干净清爽。最重要的是，城里人讲究就是多，还非得进门脱鞋！吐痰什么的都不方便。李寿生这么想着，又提醒自己不要显得没见过世面似的，脱鞋、吐痰多跑几步有什么关系，要给儿子撑脸面要紧。

因为还有一阵才吃晚饭，穆丽娟已经订好了农家乐餐厅，让准亲家和李松尝尝小城的特色美食：鸡汤浸桑叶啦、干煸蚕蛹啦、诸葛烤鱼啦等等。因为小城中心贯穿着一条清澈的江河，支柱产业除了旅游就是桑蚕丝绸、江河水产，衍生的美食也跟主产业相关。

穆丽娟把穆兰支去切水果、洗漱换衣服，这样她就能跟准亲家好好谈下结婚的事。她已经知道穆兰下定决心要嫁，她对李松也没有不满，但是她要把自己这些天琢磨的娶亲条件一字不落地提出来。她不想太随和而致使穆兰以后吃亏——男人总是会变的，不如趁早多给女儿捞点实惠。

李寿生是个急性子，首先提起了婚事，他觉得作为男方父母代表，应该主动一点：“穆兰妈妈，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跟您商量两个孩子的亲事。家里农活多，农村敞院的，李松妈妈要在家看门，所以她没来，实在不好意思！我看他们两个感情很好，也合得来，穆兰被您教育得很好，真是个好姑娘。您是女方家长，您有什么条件，您提一下嘛！”

穆丽娟笑了，愁苦的脸上浮现出精明的光芒：“李松也是个好孩子，你们真不容易！两个孩子说实话年龄都不小了，他们有这个缘分，我们做家长的肯定要支持。我不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也不想像其他人家嫁女儿一样要提多高的条件，但是我养女儿也是呕心沥血的，我女儿这么优秀，我觉得要一些彩礼也不过分！我们这里习俗很多！不知道你们那里的习俗是怎么样的，彩礼一般怎么给的？”

李寿生听说“我们这里习俗很多”就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亲家，看上去慈眉善目蛮随和，实际上精着呢，三言两语又把问题抛回来了。她是在套李寿生对于亲事的底线呢。

李寿生想了想，照实说：“穆兰妈妈，我们习俗一般是15万左右的礼金给女方父母，有条件的再给儿子买房买车。不过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农村老实人，挣钱有限，没什么存款。还是李松自己争气，已经自己买好了房子和车子。我是跟李松叮嘱过‘一定要对穆兰妈妈好，像孝顺我们一样孝顺她’。以后你不要一个人住在老家了，跟着穆兰和李松过吧，这样他们也能照顾你。彩礼的礼金，你说个数，我们尽量去凑。”

穆丽娟发现李寿生很会说话，不亚于李松，非常委婉地直中命门。他是想让她不好意思说太大数字。但他提出的这个条件，显然诚意不足，对女儿后期不利。

她斟酌了一下，说：“穆兰和李松跟我待在一起，和睦呢，我就多待一段时间，不和睦的话，我也还会回老家的。毕竟两代人生活方式不一样，住在一起矛盾多。

“你们也是看到了，为了救穆兰的爸爸，我的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我一个快60的人还要租房住。以后他们生了孩子，你们农活那么多，不一定走得开，还是我会带得多。我也不说多了，礼金就10万吧，也算是给我一个养老的保障。

“另外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结婚的当天，新娘子的‘三金’（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要最少准备一套，大概5000-6000吧，要给两边的老人都准备一套新衣服，这个是需要男方家里出的。

“穆兰的嫁妆，我也准备好了，尽我所能，给回她5万，小两口如果要重新装修李松那套房子，就添我这一笔，如果不要，他们自己拿这钱去旅游、去改善生活，都可以。

“因为婚后女人要生孩子、照顾家庭，非常影响事业，为了小家庭的稳定，我希望李松现在那套房子、那辆车写上穆兰的名字。如果后面他们还要买房，那么必须有穆兰的名字。如果还要买车，要给穆兰也买一辆，写穆兰的名字。毕竟穆兰也要上班。虽然她的级别没有李松高，但是她对工作的付出不比李松少。

“穆兰嫁过去了以后，会孝敬你们二位老人，善待小姑，希望你们也要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心疼。她哪里做得不对的，告诉我，我会批评她。

“好了，我的要求就是这些，我觉得很合情合理的，我们这边的风俗，礼金也是至少15万起呢。”

李寿生没有第一时间答话，他知道这些条件里，大部分还是儿子自己搞定的。说实话对于李松现在那套房子和车子，他认为那理所当然是儿子的婚前财产，他都不准备提这回事。

李松看父亲沉默着，刚要说话，穆兰刚好洗完澡、换完衣服，切好水果出来了，听到母亲最后提的那两个条件，她知道会让李松很为难，谁的钱好挣呢？她便说：“妈妈，李松现在的房子和车子，都是李松自己努力买的，就算要加我名字，那也不用全都加吧？另外我的嫁妆你不用给，我自己有存款呢！”

穆丽娟闻声狠狠瞪了穆兰一眼，好像用眼神在骂她是个傻子。穆兰收到示意，立刻不敢做声，而是坐到李松身边。李松拉起了她的手，像是在感激她刚才的救场。

穆丽娟心里暗自叫苦“这个傻孩子，胳膊肘往外拐呢！还没结婚就帮着老公说话，给妈妈下不来台，我非要收拾下她才行。”于是厉声说：“这个条件还算高的话，那不用结婚了，你们就等着吧！我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穆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年龄大了，要贱卖了？妈妈能害你不成吗？”

说完打开了电视，表示不再继续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