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六:英雄丧难寻倩影,信物失又遇淫邪
众人躲进密道,只听外面金石砸击之声不绝于耳,想是外面‘败月老人’一众尝试破门而入,可惜石门坚厚。尝试许久终无动静。
景月打亮火折,单骆天急忙检查晓飞,心中一跳。其面如死灰,恐内脏受损过甚,即使得救,功力只怕不剩三成。但此情此景,还不是哀伤之时,从秋晔手中接过背在后背,让景月引路,秋晔断后,一行人沿暗道行去。
“此往何处?”单骆天问到。
“此去尽头,应该可到外间,可再找出路。”景月答到。身先前行引路去了。
单骆天不再说话,和秋晔跟着前行。约走了半柱香时间,果然来到一处空间,看情形应该是一处隐秘偏厅。众人驻足休息,单骆天放下晓飞检查伤势。
秋晔在旁急的抽泣起来,景月连忙过来安慰。
单骆天检查着,不住摇头叹息,看似情况不妙。此时听景月忽道:“为何这群恶人能如影随形,还知道密道。看刚才的情景,他们明明不懂机簧之术,如果不然早就打开密室杀进来了,难道这其中…”随之住口不语。而秋晔在一旁微微发抖。
突然晓飞如回光返照,猛地起身,扯住秋晔喘着粗气说道:“你…你…身上…为何有…有此…”接着一顿猛咳说不下去,抬右手中间三指扯住腰间口袋。秋晔打一冷战,从腰间口袋中掉出了几朵凤尾花。
景月惊道:“这是…秋晔你要这么多凤尾花作甚?”
“用来通风报信!这还用问!”单骆天切齿接口到。景月吃惊不已。
秋晔直往后退:“你们…你们在说什么?…我…我不明白!”单骆天接着说:“你不明白,路中驿站,深更半夜,你夜装而出为的什么?”
“你!你…怎知?”秋晔像是十分吃惊。景月则不明所以。
“我怎不知?包括晓飞,我们都已知晓,如果不是他拦着想给你机会,期望感化你自觉讲出背后缘由,我早将你除去了。怎还会有今天之事,晓飞白信任你了!你究竟是那帮那派?”单骆天赤红双眼吼到。
这时晓飞拽着单骆天的衣袖,微微摇头,接着眼中含泪看着秋晔,另一只手无力的抬起,伸向秋晔虚空挥舞,不知想做什么。
秋晔泪如泉涌,看着晓飞心如刀绞,直道:“我…我…我是…”
突然一阵香气扑鼻,单骆天暗叫不好,这是着了道了,紧接景月斜身歪倒在自己身上,忙闭气凝神,可是双眼也已模糊,晓飞扑倒在地,只有秋晔疾步走来,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转醒,猛地睁开双眼,单骆天一跃而起,回看四周一片漆黑,慌忙摸到旁边似是景月,手中持有火折,打着亮光一闪,看眼前景象。果然景月在身侧,晓飞在前几步远处趴卧不动,可是再看秋晔,那还有人。
“哼!可恶至极!”单骆天恨声说到。马上跑去查看晓飞。
此时就听一声怒吼“兄弟啊…!”悲痛之声划过天际,单骆天微带哭腔,扯尽嗓音嘶吼着,摇晃着怀中的白晓飞。
声音震动,一旁的景月悠悠转醒,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冲来,扑倒在单骆天肩头去看。白晓飞,英雄男儿早已尸冷在怀,颈中被利刃划开,血迹已干,地上鲜血一片,还用右手中间三指死死扯住秋晔的那个装有凤尾花的小袋。如此不甘,却又无奈的离开了人世。仿佛他从未想过,会被爱慕之人如此伤害,所以双眼仍未闭合,不可思议地望着远处…
良久,景月看到单骆天嘶吼止歇,才敢上前劝解:“大哥,节哀,要保重啊!为晓飞抓到秋晔,手刃此女才是我们该做的!”单骆天仍没有发声,只是无神的扭脸看了看景月那美貌的双眸。瞬间,景月愣住了,这个八尺汉子,铮铮铁骨,此时就像被人抽取灵魂一般,全无颜色。
景月怒了,拼命摇晃着他的双肩吼道:“单大哥,清醒起来吧!晓飞已经去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找出仇人,问明缘由,手刃此仇,否则晓飞岂不是白白丢掉了性命!九泉之下,你又怎能安抚兄弟已逝魂魄!如何还能面对于他?”
果然有效,单骆天猛地起身,骇了景月一跳。稍作调息,颌首道:“是极!咱们走!我一定要替兄弟报仇!”说罢以手闭合晓飞双眼,背起尸身,跟着景月一路前行。
突然,“哎呀!不好!信物不见了!这怎得了!”景月手伸怀中,才发现众人努力得到信物不见了。“如果让秋晔取走了,那会怎样?”景月急的快要疯掉。
“生灵涂炭!烽烟再起!”单骆天说到。“快!咱们尽快出去,找晓飞之前说过的地方,他们是‘风’字门人,专门搜集信息,需要尽快探知目前局势动向才好。再就是尽快追查秋晔所踪。”
景月会意,加快脚步。不多时,就找到了出路,眼前豁然明亮刺眼。原来到了霸王墓西约一里范围的密林中。辨明方向,两人向南出发去了。
路上无话,约疾行三个时辰,来到了越门镇。这一路,景月勉强小跑随行,鞋子磨穿,向外渗血,可她知道单骆天心急,所以咬牙坚持,忍耐。单骆天怎会不知,看在眼里,心中不是滋味,可烦闷于心,不知如何说话,所以当做没有看到。
进了镇子,单骆天背背一人,引起了来往人群的好奇,但碍于其一身煞气,没一个人敢靠近,只是远观或者尾随。进镇左转,到了一个米铺门前,单骆天冷声道:“店家,换米!”店家穿粗麻工服,下穿束口洒裤,腰中长围遮足,身高七尺半靠上。‘国’字脸庞,浓眉大眼,面容黝黑,但不失和善,拢发无冠,双手粗糙,赔笑走出。看到其背背一人也是稀奇,便和声问道:“客爷,您可玩笑了,这是米铺,只卖不换,不如客爷您…”还未说完,单骆天再道:“不是好米,爷还不换,要是好米,定换不可!”米铺老板一听,就是一个激灵。看看四周眼杂,点头哈腰的说道:“客爷拿小的开心了,这样吧,您里面请,看您怪累的,休息休息再谈,里面请!请!二虎,内堂伺候!看座,端茶!”单骆天和景月往里行去。店老板向四周罗圈一揖道:“各位!各位!大家都看到了,这恐怕就是一失智之人,胡言乱语,与我玩笑,各位都回吧!别耽误了各自的买卖,小可谢过了,都回吧!请回!请回!”打一圆场,看人群散去,交代下人,慌忙跟进后堂去了。另一人接替,站在门堂之外,招呼来往客人。
内堂,掌柜的进来便问:“不知贵客何人?怎知‘风’字口诀?”内堂有掌柜歇息的床铺,单骆天将晓飞尸首放置其上,掌柜的一看一声悲鸣:“少舵主!这…这是怎么了?”单骆天掏出自己的‘断’字门令牌,对方一吸,赶紧拜礼,但是被单骆天阻拦。单骆天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过程中,有下人妥善安排了晓飞的遗体。
“哎!想吾等‘风’字门人遍布各处,一定谨遵女公子和单掌舵吩咐,查明因由,决不能让‘风’字门掌舵和少舵主白白身丧。但不知二位所说秋晔之人,如何模样,在下这有丹青先生,可意绘此人样貌,便于寻找。”掌柜的说到。接着景月进行了详细描述。掌柜的派人安排下去。
“还未请教掌柜的您的名讳?”单骆天说。“哦!不才,姓卫,单字鋐‘风’字门东阿道收风长(注:东阿道,类似现今某一城市片区的称谓;收风长,是负责该片区消息往来的小头目)。”卫鋐恭敬答复。单骆天拱手回道:“谢风长援手!劳烦尽快。根据风长所言,梁王被吕后带回洛阳有些时日,不知结果如何,吾等需要尽快准备,以免不测,如果梁王崩塌,恐景家之冤更难查明。在此谢过!”卫鋐深深一礼,斩钉截铁道:“谨遵之命!绝不辱‘风’字招牌!”顿一顿接着说道:“女公子、掌舵,请在此歇息,稍后会有人引领他处安顿、用些酒食,稍安!”景月接口道:“劳烦风长,此地是否有市集?”卫鋐答曰:出门右手顺街道北行便是。话落安排去了。
“走吧!”景月拉着单骆天到。
“作甚?”单骆天奇到。
“你要一直消沉?晓飞在世恐也不愿看到这样的大哥,要振作起来。你陪我逛逛市集,散散心好么?”第一次感觉到景月的温柔之气。看着那调皮但又不失关心的双眸,怎好拒绝。去吧!悲伤只能让头脑失去冷静,与景月相比,晓飞与她相识更长,看似轻松之下,这小女子承受的创伤难道还比自己要少么?失去家族、西席的爱护,亲近侍仆的背叛,丧失朋友之痛,未来渺茫的前途,那样不是重负?
单骆天起身,跟着景月走了出去,击破心牢束缚。
二人知会卫鋐后,向市集行去。来到此处,好不热闹,这里比吴阳关的市集大得多,人来人往。景月如出笼鸟儿欢喜非常,左看看右看看,挑挑这个选选那个,若不是还身着男装,恐怕更要放肆的多。看着这无忧无虑的小女儿,单骆天有些醉了。记事以来,就被义父收养,后送去师门学徒,艺成就接连大事发生,内心却空虚异常,自己是谁?为何而生?未来如何?真的羡慕这小女儿,能快乐时且快乐,拿得起放得下,活泼之相洒脱非常。
单骆天想的出神,突听景月大喊“你做什么,放开你的脏手!大哥快来!”惊呼不断。接着就听一赖皮之声,污言碎语道:“呦~别害羞么!小兄就是想请小公子一起饮酒作乐而已,有何不可?相识相识乃美事,何必惊呼!啊~”失去晓飞的痛苦本被景月的善良和开朗压下,此时听见此语,重又燃起。只有一个字‘杀!’
一时走神,景月走出老远,循声赶到后,看到一群人围住景月,为首一人面似狐狸,尖嘴猴腮双眼细小,眼圈乌黑,一口烂牙,身高不过七尺半,头戴锦边福贵冠,边镶大小繁多美石,身穿上好白色蝉衣坠地,外套短衣锦袍,足蹬镇山靴,手握丹青赤虎扇,一摇三晃,看打扮似是贵人之家。但面露贼光、淫邪、阴险狡诈之相。正拽着景月玉手不放。嬉笑着:“呦~小公子手若无骨,眉清目秀,这比貌美女子过之而无不及呀!尤物,尤物是也~哈哈…”
可单骆天能让其快乐许久么?只听“啪”的一声,未看清如何,反正这贼相公子被人一巴掌打飞出去,直到“稀里哗啦”撞击远处摊贩货品众人方才醒悟。而单骆天已挺立当场,手揽景月,煞气十足。
慌忙间有几人跑去搀扶,另外一群人“呼”的一声口哨,纷纷持利刃围住单、景二人。远处贼相公子喊道:“杀…给我…杀了这…不开眼的东西!有赏!哎…小公子莫动!不然…打折你们狗腿!”受痛之下仍不接受教训,恶霸之气十足。
接着可想而知,一群乌合之众怎是单骆天的对手。对话之间就已摆平。可是周围百姓却吓得哆嗦一团,远远望着,不敢上前。
看此情景恐怕不善,单骆天不愿多事,护着景月离开。背后只听贼相公子咒骂不绝于耳,以及满地的“哎呦”之声。
回到米铺,卫鋐了解经过慌道:“二位,此人惹不得!这是臧荼的一个家臣之子,此家臣名曰巫杰。虽然臧荼在高祖登基两年之后因谋反被杀,但是这群乌合之众聚集一些不明势力,离开故居来到此间驻扎,久而久之发展起来,实力雄厚。您提及的那个无赖,就是巫杰独子,名叫巫慕允,吃酒行凶无恶不作,特别是邪淫之事更是擅长,被他祸害致死的女子数不胜数。此地百姓恨不得食肉寝皮。可都是敢怒不敢言。今天掌舵出手,恐怕祸事不小。”
景月跳脚说道:“风长为何长他人威风?难道‘风’字门会怕他们?”卫鋐忙道:“女公子且息雷霆之怒,‘风’字门以搜集信息为主,不显山水最重要,没必要随便招惹。”
单骆天按住景月,她温顺的坐下,可是一样气的鼓鼓的。
深夜,两条人影一晃身形来到米铺内一处偏宅,一人把风,一人撬开窗棂,伸出细小竹管准备向内吹动迷烟,可听到“噗嗤”一声,把风之人回看,另一人已被细小竹管穿口过脑而亡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此人也是机警,扭身就要跃墙而出,怎奈有人偏要留他,神仙难救。“噗通”一声不再动弹。
火光闪动,一人被冷水泼醒,抬眼一看,一间小屋,左右各两人持刀,中间站有两人。一人高大英俊,但满脸煞气;另一人‘国’字脸庞,微带和蔼。
“尔等作甚?可知道我乃何人?”夜行人嚣张至极。“啪啪”两声,旁边一持刀之人可未客气,抖手两下,几颗牙齿掉落,鲜血从口中直淌。
那位煞气之人必是单骆天。来到此人近前,这时明显老实许多。问道:“说说你是何人?来此何干?”夜行人“哼”了一声也不客气,道:“我乃巫家之人,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想请白天的小公子去府中做客!”“哦!你家请人做客这等声势?”卫鋐接口问到。“怎地?巫府请人规矩随…”夜行人还未说完,红光乍现,手起刀落,一命呜呼去也。卫鋐出手也是狠辣,直取脖颈。
“掌舵意下如何?”卫鋐恭敬的询问单骆天。
单骆天望向窗外景月安睡之所,说道:“对方深知吾等,不宜对付,女公子连日劳顿,切莫打扰,此事我来解决。烦请风长差人引路即可!”
卫鋐急道:“这怎得了?属下随去,也好帮手!否则女公子醒来,属下如何交代。再者,巫府虎穴龙潭,只身前往太过凶险…”
单骆天摆手:“风长需要驻守此地主持,防止对方二次偷袭。既然对方敢来,必然留有后手,你在此处把守我才放心,别让对方走了后路才是!如不放心,差十人随我前去,准备稻草、油膏等可燃之物,我要借此除害为民!”
卫鋐听罢说:“也好!谨遵掌舵命!”然后让旁边四人前去准备。
单骆天来到景月窗下,细听其声,呼吸轻柔,看来多日劳累的紧。由于白天之事,猜测今夜必有动静,于是后夜让卫鋐遣仆女唤起她,调换卧房,竟然也未起疑。单骆天摇头苦笑“果然是大心之人~”
回到自己房间,紧衣提靴,整理所需,提上爱枪行出。门外早已站立十人之众,手拿、肩扛各种器具,腰挎、背背利刃静候。向卫鋐一揖,带人去了。
卫鋐则唤人隐秘院中,做足准备。
深夜间,巫府前,一场大战在即。单骆天要手刃淫贼,平定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