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错过了
阮婷到程一城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程一城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准备出门。
“一城。”
程一城刚整理好衣服，准备拿出手机回复洛离离的短信，刚刚洛离离发短信告诉他，她饿了，让他快一点。
“一城。”
短信框里刚刚输入了“我现在”三个字，程一城就听到了阮婷的声音。
程一城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阮婷。
“你怎么在这里？”把阮婷拉离了小区楼下，程一城就板着一张脸问她。
“我想找你陪我去寺庙祈福啊。”阮婷冲着程一城笑，“有没有很惊喜？”
“哈？”程一城不知道自己怎么笑出来的，只是他真的一点也看不透阮婷，他宁愿相信阮婷真的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他刚刚看到杨逍给他回复的短信时，忽然就很想笑。
杨逍发的是：我错了，昨晚阮婷找我聊天，套我话，不知道怎么的，我想到离离告诉我她约了你去祈福，然后我就说漏嘴了。
“可是我不想去祈福。”程一城笑着的嘴角一点点的消失了。
“程一城，昨晚我给程妈妈打电话了，她说我是个好女孩。”阮婷的笑容越来越灿烂，这是这笑容却让程一城有点晃眼睛。
“……算了，去吧。”每次说到程妈妈，程一城就会心软，连着对阮婷的好感也会渐渐好起来，脑海里阮婷给程妈妈让座的场景再次出现。
其实阮婷没错，或许她是真的很喜欢他，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招惹她，或许，是他改变了原来的她。
洛离离没有收到程一城的短信，也没有接到他的电话，她看见他的时候，他的身边站着的，是阮婷，她正歪着脑袋在和他说话，他的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嘴里那句“程一城”，她一直没叫出来。喉咙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
洛离离在奶茶店坐了好久，直到她已经感觉不到手里奶茶的温度，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里居然还握着奶茶，她才回过神，松开奶茶，然后起身去坐汽车回家。
“你怎么还在这里？”程一城没想到自己和阮婷逛完寺庙，还能在回去的路上遇见洛离离。
“什么？”洛离离整个下午思绪都不知道飘去哪里了，这时候看到程一城，让她飘出去很远的思绪竟渐渐回来了，“你不知道吗？”我一直都在等你。
“一城，这不是你同学吗？”阮婷抬头看程一城，一双眼里，在洛离离看起来满满都是情意。
“嗯。”程一城没看阮婷，随口嗯了一声，又和洛离离说:“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我现在正准备去坐车回家。”洛离离看着阮婷不怀好意的眼神，笑了笑，又冲她点点头，随后直接绕过二人，向汽车站走去。汽车站离奶茶店大概需要走二十分钟，说起来，就这二十分钟的行程，洛离离也觉得有点难熬，现在的她，忽然觉得有点累。大概是因为坐了一下午吧，也大概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吧，反正这一次，洛离离巴不得直接躺在马路上不走了。
车站大厅里的人稀稀疏疏的，少的有点让人意外，汽车里的人不多，听售票阿姨说，这是最后一趟回家的汽车了。因为是大年初一，汽车收班收得早。
四点三十分，正好，回家就直接可以吃晚饭了。吃完饭就可以直接上床睡觉了。累了一天，虽然什么也没有拍到，拍到……拍到！
“天哪！”洛离离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相机还在奶茶店。”
“喂，小妹妹，车要走了，你去哪里？”售票阿姨刚刚检验完票，就看见一个女生风一样的从汽车上跑了下来。
洛离离已经听不见阿姨的话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她攒了好久的钱买的胶卷相机，哦，还有胶卷。
后来的结果呢……
洛离离在第七次听到奶茶阿姨说“今天买奶茶的人太多了。我，真的！没看到六号桌上有什么东西”这一句话的时候，她才终于相信了，她那个廉价又昂贵的胶卷相机，再也找不到了。洛离离摇摇晃晃的又往汽车站走。一路上，她的脑子里都是反反复复的出现程一城冲着阮婷微笑的样子，还有她那个相机被她遗忘在奶茶店里，然后被一个陌生人拿走的情景。她其实很累了，她只想回家睡觉，什么程一城相机她都不想再想了。
“Y镇，Y镇，有没有人要走？”
“小妹妹，Y镇，走吗？”
“哦，我不走，我去坐汽车。”洛离离抬头看看眼前拦住她路的大叔，勉强的笑了笑。
“去什么车站啊。你看看车站都关门了，今天初一，人家提前下班。”
“什么？”洛离离拿出手机看看，五点三十分。最后一趟四点三十分的车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
“哦，已经没有车了……”
“啪……啪……”
洛离离那双含满泪水的眼睛终于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眼里的泪水就那样大颗大颗得砸了下来。
“哎……小妹妹你别哭啊……没有汽车还可以坐我的车啊……”
洛离离蹲在地上，双手环抱膝盖，一张脸深深的埋进双腿之间，泪水悄无声息的浸入牛仔裤里。
也许自己就不应该来这里，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让程一城陪自己去祈福……
“嗡……嗡……”
“喂，离离，你今天和程一城还玩的开心吗？”电话那头，邓雪刚刚和黎景阳分开，邓雪看着黎景阳的背影，笑得很甜。
“小雪……呜呜……”
“你怎么了？程一城欺负你了？”
“我想回家……小雪，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L镇的车站，车站关门了，我回不来了家了。”
“你等我！”
程一城回家之后才发现，他发给洛离离的那条短信发送失败了，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洛离离看到他的时候用那样阴阳怪气的语气跟他说话，还有，明白了她那么晚才回家的原因。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发给你的短信发送失败了。你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吗？”发送短信的那一刻，程一城的脑海里又浮现了阮婷的样子，顿了顿，程一城把短信框里的短信都删除了。
算了，就这样吧。好像现在道歉也无济于事了。
邓雪从县城打车到洛离离所在的地方时，就看见洛离离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车站门口，她穿着一件姜黄色的短款羽绒服，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脚下是一双米白的雪地靴，手里好像还握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点，邓雪发现洛离离的手上拿的是手机，手上也没套手套，现在整双手已经被冻得通红，脸上也还残留着泪痕，眼睛一直盯着前面，好像在看远处的山，又好像看得很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离离。”
“你来了啊？”洛离离抬头，冲着邓雪笑。哭了好久，好像现在也没有那么委屈了。
“嗯，我打车过来的。你今天就回我家吧，我跟你父母说。”说话间，邓雪已经把自己包里的手套拿出来，戴在了洛离离的手上。
洛离离低头看着手上大红色的毛线手套，指尖是邓雪的温度，洛离离抬起头冲着邓雪点点头，说：“好。”
回去的路上，洛离离一直看着窗外，车窗被她摇了下来，寒风一直呼呼的吹着，把洛离离的小脸吹得通红。
“离离，你要不要把车窗稍微升上去一点点。”
“没事，我不冷。”洛离离回头看看邓雪，一句话说出来，嘴里都是雾气。
“就升上去一点，我有点冷。”邓雪试着看看洛离离的表情，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见她扬起的嘴角和被寒风冻住的脸。
“哦，那我升上去一点。”
“离离，你今天……”
“我今天没能去祈福，我买的奶茶冷掉了，相机被我弄掉了，我还错过了车……”而且，我不但被程一城放了鸽子，还看见他和阮婷两人笑呵呵的向我走来，他甚至对我没有一丝解释的想法。
“没事，不就是相机吗，反正现在你那个胶卷相机也落后了，这次掉了正好找个理由换一个新的。至于祈福，明年我一定陪你去。”邓雪拍拍洛离离的肩膀，“而且，你看你，虽然错过了车，可是我这不是专门打车来接你吗？坐出租车可比坐汽车舒服，对吧。”
洛离离看着邓雪笑着的眼睛，然后点点头：“嗯。”
大概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无法攀登的高山，他近在眼前，可是你却触碰不到他的山峰。也许程一城就是洛离离心里的那座高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她却永远都欣赏不到他那山巅的风光。
“小雪啊，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阮婷啊。”洛离离的头已经转向了窗外，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洛离离的眼角也湿了。
“阮婷是谁？”
“她是少数几个可以站在山巅欣赏风景的人。”
邓雪没说话，她没有听懂洛离离在说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