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借完记得还

我最近本来也不是特别想去找小师叔——主要是不想被强拉着听她反反复复练一首简单曲子直到吐。

傻子对此非常怨念，总是哼哼唧唧像个弃妇，不停念叨着“你今天也不去看小师叔吗？”我甚至一度怀疑傻子动机不纯，因为小师叔上次已经用一盒茶点婉拒了他。这人脑袋不太灵光是一码事，倒也不似会纠缠不休的样子，如此就只剩下不想天天跟我大眼对小眼的解释了。

“你今天……”

“也不去。”我掏出火刀火石正准备点上一管。

傻子碎了的那侧肩膀依然抬不起来，但手是能动的。之前我看他一天天实在闲的发慌，便把给爬爬们垫盒子用的蒲草扯出一些给他拿去折东西解闷。意外的是傻子手挺巧，一根草叶子到他手里，三下两下不是变出个兔子就是变出个蚱蜢，还都栩栩如生很像那么回事。叠罢就放在上次吃完的点心盒里，我赞叹了好几次这手艺简直可以到山下去支个摊了。

傻子凄凄惨惨的望了我一会儿，低下头继续摆弄手上一只草螃蟹。

“掌门后来没事吧？”他问我。

我说不知道。倒不是有意骗他，毕竟傻子并不知道掌门中毒的事，而掌门后来也再没来过，我的确不知道他这会儿怎样了。

傻子听罢微微叹息：“看来不光二长老，就连掌门也很宠你。”

“呃？这你打哪看出来的。”我端起烟管抽了一口，觉得傻子就爱无中生有。我跟老不修从来都不能那种是循规蹈矩的师徒关系，别人看来不明就里这还罢了；但掌门和我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说他执掌山门，碰到哪个弟子不是关爱有加，这个宠字实在无从谈起。

“小春浅你身为二长老首徒，理应为山门分忧，可他们却把什么都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这还不是宠？你别一天天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话好像在故意强调他六长老大徒弟的高贵身份，我听了肯定是很不以为然：“不打听事不乱嚼舌头，这些都是我的个人优点，跟头头脑脑们有毛的关系。你在院子里也住了这好多天，山门这位二长老平日里都是什么德性也不用我再多描述了，那摊上这样个师父我能怎么办。”

我虽这么说着，心中却无由想起师弟临走前把一切和盘托出的那个下午。诚然我一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散性格，但真有人推心置腹的与我商量事时我也会格外重视。老不修也好掌门也好，甚至是小师叔和他傻子本人，任谁也不曾把我当一个成年人认真看待。但师弟却这么做了，他是信任我的，和别人不一样。

因而我也会相信他。

傻子把叠好的草螃蟹丢进点心盒，结果里面堆的太满掉了出来。他试图够了几下未果，只好倒回去继续叹气，朝我道：“我倒以为，二师伯其实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我说嗯，他在买酒上花的钱比谁都多。

“算啦。”我看看他，一手扒住窗棱，一手将烟管伸出去把点心盒勾到手中。略略扒拉一番，傻子叠的还真是花鸟鱼虫什么都有。

“你要干嘛？”傻子骤见我把他辛苦半天的胜利果实全部拿跑又抢不回来，急的单手乱捞。

“你吃完东西都不知道要把借人家的盒子送回去吗？”我把烟管含到嘴里，只留下一个帅气不羁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