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开棺作法
收容所内，约莫有一百多个病人躺在好象棺材似的木盒子内，木盒子用五块木板围成，以木楔子固定，盒子的底板上铺着一张白帆布，病人躺在帆布上面，身上只盖着一条簿毯子。
收容所内，只有几名护理（全部都是女人）在忙碌着，而她们的大部分工作其实就是在给失去自理能力的病人们喂药。
唐宁一行人走进去之后，女护工们只是神情麻木地抬眼望了望他们，便没多作理会了。
走在收容所的过道上，两旁的病人象尸体一样躺着，如果不是有些人的眼睛还微微张着，如果不是还有痛苦的呻吟声和放屁的声音传出来，会让人误以为闯入了一座墓园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便溺味与脓血的腥臭味。
“他们都是将死之人，灵魂已遭邪魔玷污，所以我将他们都集中到了一块，以防他们玷污更多无辜的人……火神赫尔托斯在上，愿每个不安的灵魂皆能安息。”海格说到最后，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个火焰状的手势。
火神赫尔托斯是火系法师公会的创始人，是所有信仰火之力量的人以及火系法师的庇护神，不过唐宁并不认识他，连画像或雕像都没见过，在特维亚镇里，信众最多的是光明神与水神尼普顿。
“卡德鲁先生就在那边，”海格指着收容所的一角，那里有帘子遮隔着，“他已沉疴难愈了，每天都是难得的弥留世间的时光，他的亲人们一直都在照顾着他，让他……”说话间，就快走到卡德鲁先生的隔间前了，唐宁却微微皱起了眉。
因为在那隔间的窗子后面，他并未感应到人类的呼吸与心跳。
“刷，”海格一把掀开了帘子，然后便愣住了，因为空荡荡的床上除了黄色的屎尿渍以及呕吐物，并不见人。
海格脸色苍白，他尖叫道：“玛莉亚——”
叫声之尖锐与凄厉，几乎穿透了窝棚的顶盖，令外间空地树木上的冰雪都簌簌而落。
“海格大人，”一个女护工应声从一个角落内跑了出来，她的脸色灰白，神情疲惫且木然，就象一个机器人似的。
“卡德鲁先生在哪？”海格问道。
“他死了。小卡德鲁先生刚刚把他抬了出去，准备葬了他。”玛莉亚答道。
“什么？！”海格象中了一箭似地，踉跄后退，靠在木柱子上，粗重地喘着气。
唐宁心想：“死了？那系统还让我来这里救条毛啊？”
于是，他问玛莉亚道：“卡德鲁葬在哪？”
玛莉亚对唐宁这个一身铠甲，骑士装束的人显然有些惧怕，她哆嗦地指着窝棚的外面，“就在那。”
收容所位于镇子东南角，是镇子最偏僻的地方。站在收容所的窗户往外望，是一大片空地，这里便是格桑镇的墓地，视线所及之处，都是新刻的木质墓碑和新立的坟，最有趣的是，离墓地不远的地方，就是一口深井，那是格桑镇镇民们最主要的取水处。
雪还在微微地落着，唐宁指着那白茫茫处的几个黑点，问玛莉亚道：“那是他们吗？卡德鲁先生？”
玛莉亚茫然地点点头。
唐宁一言不发，从窗户跳了出去，朝那里狂奔而去，“卡德鲁不会真的死了吧？如果是真的，这将是自己失败的第一个任务了！”
……
小卡德鲁正在朝簿簿的棺材上填土，坟茔旁，没有牧师念诵经文，也没有缅怀的人群撒花，除了他之外，便是他的母亲，他感觉很凄凉，但也有一种解脱似的轻松。
他的父亲卡德鲁遭受邪魔折磨已经半年多了，形如枯槁，数次都将触及死神了，但那个大胖子海格还一个劲地说父亲一定能从邪魔的罪域中被拯救过来……
他信了，于是一天一天地，他往返于煤矿与收容所间，为了父亲，为了家，他几乎倾尽了所有。
但现在，他不信了，因为父亲连呼吸都没有了？死灰色的眼睛看着他时，也全然没有了原来的慈爱。
他决定葬了父亲，无论父亲的身体是不是还有温度，无论父亲的眼神是不是又有了一些神采……
铁锹扬下了最后一铲子冻土，快了，就快了，连棺材的盖子都快看不见了。
突然，一个人象旋风似地冲到了墓地旁。
一个急刹，这个人脚部铲起的冰雪，就象标起的冰箭一样，打得小卡德鲁的脸火辣辣地疼。然后这个人一个箭步，跳入墓穴中，站在棺木盖上。
“你是谁？！小卡德鲁怒吼道。
“这里葬的是卡德鲁镇长吗？”那个人用一种平淡的，不带感情的，就好象在跟陌生人打招呼似地语气在问他。
“是的！你还不快滚开？！”小卡德鲁以及卡德鲁太太都在嘶叫着。
“哦，那就好。那没错了。”唐宁握住棺木盖子的边缘，用力一掀，“喀喳”一声，棺盖碎裂，露出了里面卡德鲁先生枯稿的面容。
唐宁把手指探在卡德鲁的颈部大动脉处，血脉还在动，“幸好，还能动的……”
“你……你怎么敢……这样亵渎我父亲的遗体，你……”小卡德鲁手握铁锹，在颤抖着。他想动手打唐宁，但看了看唐宁那一身比利文德斯要塞内骑士们还精美得多的铠甲之后，他又收住了自己手中的铁锹。
“你父亲还没死呢。”唐宁蹲在棺材内，眼神平和地看着小卡德鲁，一只手贴在了卡德鲁的心脏位置，光明治疗术的圣光缓缓度入。
不一会，海格等人赶到。
看见唐宁蹲在棺材内，而棺材周围有明显的魔力波动，海格瞪了瞪小卡德鲁，然后专心等着唐宁的救治。
不一会，卡德鲁呼吸渐渐地悠长起来，他的眼睛缓缓睁开。
……
过了颇长时间，唐宁等人才从收容所内走了出来。
救治了卡德鲁之后，唐宁又返回了收容所，救治其他病人……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唐宁脸色苍白，出到屋外，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再深吸了一口气，“卧槽，原来外面的粪便味居然比里面的好闻多了！”
方才总共救治了四十六名重症病人，不足全部病人的一半之数，期间唐宁还因为魔力不足服用了一瓶魔力恢复药水。
总体而言，他觉得比去雾藏森林猎杀飞龙的难度还大。
以他现在的魔力修为，一次治愈三十名重症病人已是极限，即使服用了魔力恢复药水，接下来的十六名病人也是勉为其难才救治成功的。
因为魔力恢复药水恢复魔力的程度是有限的，而且在短时间内多次服用，其恢复效果会大幅减弱，直至完全无效，所以即使有无限的药剂，也无法保证无限的魔力。
今天只有一小半病人被治愈，剩下的只能明天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