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叫胡归
当胡希站在金黄的塔戈尔沙漠边缘时，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条沟壑宽数十米，尽头直通沙漠深处，把大地撕开了一条伤口，暴露出沙粒下风化的岩石，还有不知死去多少年，早已枯朽的白骨。
沟壑周围，上万个深坑硕大无比，残留着大片血迹，未被黄沙掩埋。血迹发黑，早就干涸了，却散发出极难闻的味道，被太阳蒸出来没有散去。
尸体，残躯，纳戒，丹药……什么都不曾留下，大战后有人清理过战场，把东西收拾了个干净。
他赶了三天的路，问过十几人，才在今天找到这里。
“这是被轰炸机扫荡过？还是打了一波地雷战？”胡希眉头一皱，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要惨烈得多。
顺着沟壑走了一阵子，他居然看见了一处绿洲，其中还有不少人影，但已经不是蛇人了。
很显然，蛇人族确实败了，连他们赖以生存的绿洲也被放弃，让加玛帝国的人占领了去。
“这里似乎有点眼熟……”
胡希停下来看了一会儿，逐渐回想起了第一次来斗气世界时，遇见蛇人族大统领月莎的种种过往。
“原来是这儿，变化挺大的。”他轻声道，甩去回忆不再停留，继续向沙漠腹地，蛇人族圣城行去。
“哎，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此时绿洲里，一个穿戴兵甲的士兵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人，看向胡希这个方向。
“哪有，老庞你眼花了吧？”
听到这话，老庞再一看，外面黄沙遍地，风声呼啸，哪有什么人影。
“或许是吧……帝国打完仗，还不知多久能恢复过来，现在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来这里……”
又走了一刻钟，远远的就能望见圣城最高那座宫殿的一角，胡希于是加快了步伐。
他来到城门前，驻足凝望。
大门已经被毁了，地上散落着带血的蛇鳞，以及象征各个部落的旗帜碎片。城墙下有几滩绿色的液体，咕噜咕噜泛着泡沫。
胡希看见了折断的枪戟，染血的大刀，仿佛还能听见那一场大战的擂鼓，喊杀震天，任黄沙肆虐，却不能把它们磨灭。
他有所感触，神情变得肃穆，心中燃起一股战意，大步走进城中。
萧条，破败。
没有其他的词形容这里，曾经胡希见到的繁华，蛇人族的辉煌，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他来到了地牢，这里的场景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少了那些喝酒的蛇人，缺了烟火气，还有那股腥臭味。
胡希走到他曾经被关押的牢房，蹲在角落，看到那潦草的字迹还在，没有人将它划去。
“他回来过吗？”
胡希不确定，他站起来，出了地牢往上走，想着再在这里转转。
不知不觉中，他走到了祭坛边上，随意一瞥，当下怔住了。
巨石柱旁，一道身影静默的站立，拖着条细长的尾巴。
是一个蛇女。
“喂……”
刚喊了一声，那蛇女见胡希发现了自己，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身形一扭，直往沙漠里窜去。
“站住！”胡希大喊，脚步一动追了上去。
这名蛇女胡希有点面熟，但他肯定自己不认识她。
两人冲出圣城，在黄沙大漠里飞驰，前面的蛇女时不时左右闪动身形，以免被胡希出手击中。
但胡希压根就没打算动手，他只是想了解关于美杜莎女王和那滴金色血液的事，这才紧跟着她。
逃了许久，蛇女一直没感觉到背后有攻击打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甩掉那人了，便回头看了看，却发现胡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伸手就能抓到自己。
蛇女吓得面如死灰，正欲反抗，但当她瞧见对方的那张年轻的脸时，蛇信子一吐，惊叫道：“姐夫！”
她细长的尾巴在地上一个急刹便停了下来，三角形蛇瞳荡漾着欢喜。
胡希也停下了。
在听见那一声“姐夫”的时候，他还以为背后有人，感知了一下却发现四周连个毛都没有，又见这蛇女看着自己，一个不好的预感浮现在心头。
“你……在叫我？”胡希指着自己的鼻子道。
“姐夫，你终于回来了。”
蛇女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急忙擦干净眼泪，上前准备拉住胡希的手。
胡希躲了一步，以一种怀疑的语气道：“想对我用蛇毒？”
“姐夫，你躲着我干嘛……”蛇女有些愠恼，闷哼哼了声，接着道：“好吧，我不拉你，大家都在等你呢。”
她朝着逃来的方向原路返回，胡希虽有疑虑，但还是跟了上去。
绕过圣城，蛇女来到一处沙丘前，嘴里发出一阵不像人类能发出的声音，接着大地轰隆隆震动，沙丘竟打开了一道门，如同水波一样的结界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迈蛇人，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退了回去。
“走啦姐夫，回家了。”蛇女这次抓住胡希看得出神的机会，拉着他的手就往结界里冲。
感受到肌肤接触的地方没毒，胡希也就由她带着走了。
进了里面，胡希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是他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福地洞天，也就是所谓的小世界。
环境清幽，绿树成荫，湖泊微波泛泛，清澈见底，头上虽然没有日月，但是有光洒下来，让这里亮如白昼。
小蛇人追逐打闹着，从一处跑到另一处，稍年长一点的站在一旁，留意着他们的动静。
大战之后，残存的上百蛇人选择在这里居住，躲避加玛帝国的追捕。
胡希心道：她误认为我是加玛帝国的人，所以逃跑时去了相反的方向，原来是不想连累这里。
“姐夫，我带你去见长老吧，她们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蛇女虽然笑着，但胡希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凄凉与悲伤，被她深深的藏起来了。
“打住打住，先别叫我姐夫，我连你姐姐是谁都不知道。”胡希可不想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姨子。
“姐夫……你糊涂了？”蛇女很是关切的走上前来，用手摸了摸胡希的额头。
胡希拍开她的手，近看这蛇女的样子越发让他感到熟悉了，便试探性的问道：“你叫啥啊？还有你姐姐叫啥？”
“我叫月媚，姐姐是以前的蛇人族大统领，对我最最最好的月莎！”月媚说出这话时，模样很骄傲，但很快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焉了，失落道，“可惜她不在了。”
下一秒，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看见了宝贝似的，对着胡希背后招了招手，脸上重新出现了笑容。
“小姨！”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胡希还没转头，便看见一个胖小子跑了过来，扑进了月媚怀里。
月莎不在了啊……诶等等……他刚才喊的啥来着？小姨？月媚是他的小姨那我不就是……
想到这里，胡希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牙齿打着颤问道：“这小家伙，他……他叫什么名字啊？”
“姐姐说，他姓胡，单名一个归字，远行当归的归。”月媚抱起胖小子，看都没看他一眼，随口答道。
胡希感觉很不真实，把脸凑了上去，指着自己脸道：“月媚，你快给我一巴掌，来，往这儿打。”
虽然很疑惑但月媚还是照做了。
啪！
“嗷！真特么疼，你这一下差点把我下巴打歪了。”
胡希揉着自己下巴，逐渐反应了过来，失声叫道：“卧槽！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