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这人......
晚上，顾笙睡着了，我站在病房的窗前，望着马路上的稀疏车辆，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转头，看着顾笙就算是长大了也改不掉的要把一双手露在被子外面的习惯，我又走下阳台，把她的双手都盖进被子里。
“我才不是私生子！你们胡说，我有爸爸妈妈......”
为她盖被子的手一停。
私生子，多重的一个罪名！
卢雅珍进来，还是老样子。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仪，两手揣在衣包里。
“下不了决定？”她站在我身边，问着我。
“嗯。”从玻璃的映射里，我看了她一眼。
“在你昏迷的这四年多里，顾辰景把他的办公室搬到了这里，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我见的最多的就是他看着你时的眼神，后悔，自责，更多的是对你的担心。初桐，回到他的身边吧，就当是你这个母亲为顾笙那个小丫头做出的牺牲。私生子这个罪名，对一个才五岁的孩子来说，真的太重了。这种感觉，我相信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
卢雅珍在说完这些后走了。
就当是我这个母亲为小丫头做出的牺牲吗？
想着卢雅珍的话，看着熟睡中的小丫头，看来，事情走到这一步，我真的已经别无选择了。
对顾辰景，我可以不爱不恨，也可以视他为陌生，但是对这个小丫头，我作为她的母亲，不可以视而不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妈妈送顾笙去上学了。
我站在Sunny的楼下，看着那几个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的大字，虽然我已经知道他当初建立这个公司的目的，但我还是提不起抬脚的勇气。
我忘不了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
假的结婚证！
假的婚姻！
把我变成小三！
把顾笙变成私生子！
只要我今天踏进了这里，只要我今天见了他，那么不管我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来的，在他看来，都意味着我已经原谅他了。
这不是我要的结果！
可是只要一想到我和他的童年，还有现在已经上学的顾笙，还有她脸上的伤，昨天晚上的呓语，卢雅珍的话，我又不得不抬起脚，走到他的面前。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可以为了我一个人的感受就忽略了孩子的感受，让她在别人的嘲笑声中长大！
“小姐，有事吗？”
“你好，我叫叶初桐，想见顾辰景，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时间？”看着这个询问而来的保安，我这样说道。罢了，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那就像卢雅珍说的那样，作为一个母亲，我不可以再因为自己一个人的恨，因为对他的无法原谅，就让顾笙一个人继续在私生子的这条路上独自前行。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我，也不知道在见面后应该说些什么，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退路。
不多时，我看见了那个冲向我的人。
他还是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头发还是一如之前的一丝不苟，一如我们在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一样。
“初桐，谢谢你！”我被拥进了一个怀抱，紧紧的。
“顾辰景，我还没有原谅你。我今天过来，只是为了笙儿。”没有回拥他，我只是望着他身后的“Sunny”，这么说着。
“我知道，我都知道。对不起，谢谢你，我......，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初桐，我......我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
听着他的语无伦次，我的视线竟然情不自禁的模糊了。
十二年的分离，四年多的昏迷，前后接近十七年的时间，我抬手，环上了他的腰。
熟悉的心跳，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在这一刻，我突然就想要一直停靠在这个男人的怀中，把他当成自己的避风港，像小时候那样，从此都不要再颠沛流离。
“桐桐，我爱你！”
如果说我之前在他日记本上看见这三个字时是感动，那么现在亲耳听见就是激动，就是幸福。
他在我面前单膝跪下，然后把那枚他替我保管的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叶初桐，我当初说过，这枚戒指，我可以替你保管，但是我要收利息。你现在应该兑现了，我要你把你的后半辈子都交给我，不准再离开我，半步都不准！”顾辰景把吻落在戒指上的梧桐树叶上，然后抬头望着我。
在这一刻，我成了他顾辰景真真正正的名正言顺的顾太太，不再是假的。
看着他越来越低的头，我闭上眼睛，允许他把吻落下。
四唇相印，他小心翼翼着。
掌声响在周围，我睁开眼睛，看见了他眼睛里的笑。
在身体的腾空中，我环上他的脖子，一起向着公司里面走去。
在他的专用电梯里，他迫不及待的吻了下来，让我只能趴在他的胸口。
“顾辰景，卢雅珍说你有喜欢的人？”
“嗯。”
“哦。”
“你不知道是谁？”
我想到了在我昏迷前，我在医院病房里问他的话。
“叶初桐，要不是一个小时后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抱回家，把你欠我的那些时间都统统补回来。”他把额头抵在我的额头上，气息不稳的说着。
电梯门开了，我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小季。她的脸上在笑着，眼睛在笑着。我抬头看向顾辰景，他却旁若无人搂紧了我的腰。
“初桐，你不会怪我吧？”小季的胸口上挂着工作牌。原来她是顾辰景的特助！
“小季，你隐藏的太好了，相处一年多的时间，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不，你察觉到了的。还记得你那天追出咖啡厅，回来后又问我有没有看见人影的事吗？其实你没有看错，你那天看见的那个人影就是顾总，怕被你发现，就吓得我赶紧打电话，把刘齐拉出来，陪我演那出戏，还编了那样的谎言，要不然，早就被你发现了，到时候，顾总不剁了我才怪。不过，醒了就好。”小季调皮的吐着舌头。
“叙旧完了没？！”顾辰景扣在我的腰上的一紧，拧着两道浓眉。
“我说顾总，我和初桐不过就是叙叙旧而已，你们可是还有着一辈子的时间呢，就算想干什么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吧？”小季戏谑的看着顾辰景。
“谁说的！”
刚刚是一只手扣在我腰上，现在换成是两只手都扣在我的腰上，还把我拉进了他怀中。
“好好好好好，为了我的小命和工作着想，我这个电灯泡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算你识相！”顾辰景哼了一声，拉着我就进了他的办公室，还“嘭”的一声关了门，就好像这道门和他有仇似的。
“叶初桐，准备好了没有？我现在可是要把你离开的那一年，不理我的那一年，我们分开的那十二年，还有你昏迷不醒的这四年多的吻都要一次性的吻回来。”顾辰景把我圈在他和办公室的墙壁之间，霸道的问着我。
“我唔唔唔唔......”
他这哪里是在问我意见？根本就是都已经决定了！
“初桐，我是在做梦吗？”顾辰景紧拥着我，勒的我快要透不过气来。
学着顾妈妈，我抬手就拧在他的耳朵上。
“啊~叶初桐，你居然敢拧我耳朵！”顾辰景痛呼，直揉着他的耳朵。
“还认为是在做梦吗？”我笑问着他。
以前看见顾妈妈常常这样拧他，他也经常被顾妈妈拧的“嗷嗷”直叫，我就是在旁边看着都想试试了。今天终于拧到了，没想到感觉竟然比意料外的还要好。
“好啊叶初桐，你居然拧”办公室里的内线响起，打断了顾辰景的话。他拉着我，一起过去接了。
是小季打进来的。
“顾总，我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有事就说！”
“我自作主张，把你今明两天的应酬都推了，还把你后天和陈总的面谈推到一周后了。不过，陈总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一清楚理由，马上就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还让我提醒你，记得到时候带上初桐，他非常想见见这个能让你魂牵梦萦了这么多年的小姐。”
“很好。不过在这之前，你和刘齐是不是还欠初桐一顿饭啊？这喜糖就算了，不过这饭，你怕是跑不掉了吧？”顾辰景一边说，一边拉过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环上我的腰，把下巴放在我肩上，笑问着小季。
小季和刘齐结婚了？我看着他。
顾辰景点头，趁机在我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一巴掌拍去。
我把他的脸推到一边。
“我说顾总，这饭呢当然会请，不过可没打算请你，你......”
趁着顾辰景和小季通内线的时间，我拉开顾辰景扣在我腰上的手，拿起了他放在办公桌上的照片。
照片的我们，坐在梧桐树下，他侧身，一手拿着我最爱吃的甜筒冰淇淋，送到我嘴边，一边偏头看着我，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我记得，那一天是我被叶肖肖欺负了，就一个人跑去梧桐树下哭，最后是顾辰景在梧桐树下找到我，还去买了我最爱的甜筒冰激灵，陪着我，一起坐在梧桐下。
擦过照片，我从照片中看见了我脸上没有干掉的眼泪，有一颗就挂在我的眼角。
他的办公室就和租屋一样，没有一样东西是黑的。
“在看什么？”顾辰景和小季的通话完了，低下头来，从我手中拿过照片，把它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初桐，我看了你的日记。对不起，我......”顾辰景重又把手扣在我的腰上，难过的看着我。
我没有开口，静等着他说下去。
“顾辰景，你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看我的东西，你那叫侵犯我的隐私，知道不知道！”可是等了许久，我都没有等到他继续下去，于是便抬头，故意板着一张脸，这么说道。
“谁说的？老公看老婆的东西，那叫光明正大，理所当然！”顾辰景搂紧我。
这人......
“走，我们回家！”
顾辰景拿过办公椅背上的外套，牵着我，一起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顾大总裁，你这是要带头翘班？”小季堵在办公室门口，双手环胸，笑着摇头。
小季帮忙按了电梯键。
从越来越小的缝隙里，我看见了小季眼睛里的浓浓笑意。
不过，原本只是打算为了顾笙而将就的一段婚姻，我没有想过竟然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收获，就当是老天爷对我的可怜吧。
“顾总，别人都说总裁爱上特助，你和小季同事那么多年，她又那么漂亮能干，你别告诉我，你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电梯里，我笑看着顾辰景。
“叶初桐，我可告诉你，我心很小的，能装下一个你就不错了，没其它地方了。”顾辰景捏着我的鼻子，话里全是浓浓的无奈。
“听你这意思，我还真是挺幸运的呢。”拍开他的手，我踮起脚尖，毫不客气的刮过他的鼻子。敢捏我鼻子，我也要还回来，哼！
这里就是他的家？
只是这院子是怎么回事。
别人的院子里不是种满各种颜色的娇艳玫瑰，就是种满熏人欲醉的薰衣草，怎么一到了他这里，就成了杂乱无章的野草野花了呢？
“初桐，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改口，把前面的那个‘顾’字取消了呢？”顾妈妈从大厅里出来，笑看着我。
“叶初桐，妈都已经出来接你了，你这个儿媳妇还不赶紧上去？”顾辰景把我推到了顾妈妈的面前。
“......妈！”三十多年后，我终于把这个字叫了出来。
“欸！”顾妈妈流着泪，答应了我。
“欢迎回家！真好，这里终于迎来它真正的女主人了。顾辰景，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欺负初桐，我可是会对你不客气的！”顾妈妈一边擦着红红的眼睛，一边警告的看着顾辰景。
“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了？”顾辰景咕哝，虽然小声，但顾妈妈还是听见了。
“那是你活该！顾辰景，早就应该这样的事情，你硬是结我拖到现在，还让初桐和笙儿因为你受了那么多的罪，你现在还有理了是不是？！”顾妈妈抬手就拧在了他的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