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我先爱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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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见前任》

男人长大了,就会越来越体面。

人们把这种体面,称之为成熟。

让成熟的男人,狼狈和不体面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但并不是没有。

飞机晚点得厉害,煎饼饿着肚子,打着哈欠,长出胡渣,连换洗的衣服都没带,只背着一个背包,就在深夜降落到了一座海边的小城,烟台。

他一下飞机,还在机场里,就能嗅到他曾经在这里留下的那些青春的气息。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此刻,距离他上次离开烟台,已经整整十年了。

煎饼站在候机大厅,有些焦灼地等着另一架远道而来的飞机。

半个多小时后以后,那架红眼航班终于降落了。

煎饼安静地站着,心却跳得厉害,脸颊上的某个部位开始发烫。

他望着从里面走出来脸色疲惫的人们,熙熙攘攘,带着异国他乡的征尘,尽管人很多,但他还是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了她。

她没变。

煎饼心里想着,嘴里就先喊出了她的名字——王子。

她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王子。

一个女孩叫王子,有点莫名的喜感。

推着箱子的女孩,风尘仆仆,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头,就看到了煎饼。

要是换做十年前,两个人会用流星的姿势冲向彼此,狠狠地砸进对方的怀里。

但现在,他们慢慢走向对方,走近了,对望着,都笑了。

男人和女人长大了,早已经擅长把情感锁在寒暄和表情里。

煎饼接过王子的行李箱,走吧,去北马路。

北马路,是煎饼和王子念书的时候,常去的地方。

那里有小吃摊,有卖衣服的,还有林林总总的快捷酒店,盛满了那时候年轻男女纷纷的情欲。

到了北马路,找了一个大排档坐下来。

两个人寒暄。

说的话就像是通关密码。

不知道人类什么时候擅长用简单的语言表达复杂情感的。

喝了几瓶啤酒,煎饼和王子没有那么生分了。

煎饼说,十年了,没想到你真会来。

王子笑笑,其实我也没想到你也会来。

煎饼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考进清华北大,但奈何学习成绩不好,只考了个二本。

高考失利,让煎饼颇有点怀才不遇的愤懑,上大学的第一天,就跑去自习室上晚自习,惊着了从高中升入大学之后,正撒欢闹腾的同学们。

而煎饼变本加厉,天天晚上去上晚自习,不在宿舍玩游戏,也不打牌,甚至不谈恋爱,同学们一致认为,煎饼是个怪物,甚至可能不喜欢女孩子。

煎饼听闻了传言,却不以为然,放出豪言,我不谈恋爱是有理由的,我正打算努力提高自己的同时,等待着我的真命天女出现。

同学问他,那请问你的真命天女什么样?

煎饼扬言,我早就想好了,我要找一个煤老板的女儿。

结果,热心的同学们一传十,十传百,成功地让煎饼的这句戏言成为他严肃正经的择偶标准。

而王子同学,还真就是整个经管系唯一一个煤老板的女儿。

这就尴尬了。

女生宿舍卧谈会,室友说笑,说起了煎饼的择偶标准,打趣王子,这不就是变相跟你表白吗?看来煎饼同学喜欢你啊。

王子冷笑三声,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样,还找煤老板的女儿。煤老板的女儿能看上他?

这句话传到煎饼耳朵里,煎饼愤怒了,在宿舍里大骂,谁说我要找的人是她了?她也不照照镜子,她脸那么长,大驴脸似的,我能看上她?做梦去吧。

两个人隔空骂战,从此交恶,上课见了面,不说话,都是互相给对方一个冷眼。

为了更好地知己知彼,不在这场旷日持久的隔空对战中败下阵来,煎饼花了三顿食堂小炒,十杯奶茶,终于买通了王子的室友沈静。

沈静吃着肉夹馍,喝着奶茶,口吃不太利索地告诉煎饼,王子啊,她有男朋友。不过现在两个人异地恋。

煎饼听了,若有所思。

沈静吃完肉夹馍,端起了蛋炒饭,豪气迸发,你要是挖墙脚,告诉姐,姐可以为了食堂小炒大义灭亲,谁让他们异地恋的,早死早超生。

煎饼连忙摆手,别别别,别误会,跟她好?别开玩笑了,我没打算走上永不超生的道路。

不久之后,搞笑的事情又发生了。

王子的男朋友来学校看她,没地方住,正赶上睡在煎饼下铺的四张要请假回家,四张就自作主张,让王子的男朋友睡他的床铺。

煎饼心想,也好,瞧瞧能看上大驴脸的男人,长什么样?对他进行一下人道主义关怀。

晚上,王子的男朋友赵赵,带着一袋水果,进了宿舍。

煎饼分外殷勤,拉着他嘘寒问暖,积极地拉着赵赵进了卫生间,指着用大可乐瓶做成的莲蓬头给赵赵介绍,你瞧,这是我自己做的,洗澡可爽了,你是喜欢热带雨林呢,还是喜欢倾盆大雨呢?来来来,一定要洗个澡,保证你洗一回就再也忘不了。带毛巾了吗?带拖鞋了吗?没事,没带用我的,我现成的。

赵赵架不住煎饼的热情,就鼓足了勇气,忍着冷,洗了一个凉水澡,披着毛巾出来的时候,冻得瑟瑟发抖。

煎饼浑然不觉,洗了赵赵带来的水果,热情地招待,来来来,吃水果,千万别客气。

就这样,煎饼坐在赵赵的床铺上,和赵赵一直聊到熄灯,竟然有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半夜,煎饼被一只滚烫的手拍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赵赵披着被子虚弱地站在床前,奄奄一息地对他说,哥,我好像发烧了,有药吗?

煎饼惊醒,连忙跳下床,满宿舍翻退烧药,没有。

赵赵烧得开始说胡话,煎饼一看这可坏了,烧坏了大驴脸肯定以为我是故意的啊。

当即不由分说,把赵赵卷鸡肉卷一样卷进被子里,扛起来就往外走。

扛着赵赵跑出了宿舍,煎饼才发现自己踩着人字拖。

管不了那么多,扛着赵赵大步往卫生室跑,经过女生宿舍的时候,突然间,两个保安大爷斜从刺里冲出来,砰地一声,赵赵卷着被窝滚落在冬青丛里,煎饼被两个大爷结结实实地按到在地上,嘴啃着泥。

保安大爷正气凛然,胆儿太肥了,现在的贼都敢来学校里偷人了,当我们这些大爷是吃干饭的吗?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在两个保安大爷的护送下,敲开了医务室的门,把值班的护士叫醒,给赵赵挂上吊瓶,煎饼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就看到王子穿着棉睡衣,踩着棉拖鞋冲进来,看看躺在床上输液的赵赵,又看看踩着人字拖冻得正疯狂抖腿的煎饼,愣住了。

煎饼堆起一脸憨笑,没事了没事了,发烧,输液就好了。

王子坐到床边,看着已经睡过去的赵赵,试了试赵赵的额头,又看看一直对着她莫名憨笑的煎饼,谢谢你啊。

煎饼抖着腿,声音都带了颤音,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一块睡觉了就是缘分。

煎饼的“见义勇为”让王子对他有很大改观。

两个人也终于不再隔空攻击对方。

为了表达诚意,煎饼主动放弃了对王子“大驴脸”的蔑称,并且承认,王子的长脸是典型的美人脸。

王子也不再攻击煎饼,两个人正式破冰。

有一天,煎饼突然收到了王子的短信,下了晚自习我请你喝奶茶。

煎饼有点紧张,是不是当时让她男朋友洗凉水澡的事情暴露了?

忐忑不安地到了食堂,王子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在等。

煎饼坐过去,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单独见面。

王子光喝奶茶不说话,煎饼都有点懵了,刚想开口,王子突然说,你先别说话,我就想找个人陪着我喝杯奶茶。

啊?这啥意思啊?

王子喝完了自己的,又指了指煎饼面前那杯,你喝吗?

煎饼一愣,摇摇头。

王子把奶茶拿起来,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喝着喝着,就开始无声地掉眼泪。

煎饼更呆了,非常不安地四处看看,不知道该说点啥,你怎么了?

这一问不要紧,王子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煎饼张大了嘴,说不出话,只能看着王子一边喝奶茶,一边掉眼泪。

两个人就这么着干坐了一个多小时。

王子喝完两杯奶茶,哭湿了一整张桌子,终于擦干眼泪,不哭了,看着煎饼,说了句,谢谢你陪我,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煎饼这才恍然大悟,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安慰,只能说,不客气不客气。

王子擦干了眼泪,还有些抽泣,你送我回宿舍吧。

煎饼一愣,连忙点头。

两人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王子突然脚下一歪,差点摔倒,煎饼下意识地扶住她。

王子就任由煎饼扶着,歪歪扭扭地往女生宿舍走。

走到女生宿舍楼下,王子迷迷糊糊地对煎饼说,不好意思,我喝醉了,你别见怪,我上去了,晚安。

说完,就不管煎饼了,自顾自地进了宿舍。

煎饼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看着王子慢慢消失的背影,又看看窗户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女孩内衣,才反应过来,喝奶茶也能喝醉?

煎饼再看王子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了。

以前注意不到的东西,现在总是往煎饼眼里扎。

比如说,王子很喜欢穿闪亮的衣服,走在阳光里的时候,身上总有个地方闪闪发光,有时候是耳环,有时候是手链,有时候是她花里胡哨的腰带。

比如说,一到了夏天,王子就喜欢穿热裤,两条大腿白晃晃的晃眼,像两个外星科技才能发明出来的发光体。

煎饼爱上了图书馆,学校里的逸夫馆很大,藏书很多,煎饼发誓要从A看到Z。

王子就给煎饼发短信:喂,给我占个座。

两个人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子上,阳光斜射进来,正好给王子打了光,从煎饼的角度看,王子像从她春梦里走出来的妖精。

煎饼在看王小波全集的时候,王子翻看着一本厚厚的铜版纸插图本西方美术史,煎饼偷瞄了一眼,发现油画里的女人都不怎么穿衣服,渐渐的,油画里不穿衣服的女人,就变成了王子。

煎饼看得出神。

煎饼和王子恋爱了。

除了回宿舍睡觉,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上自习,去图书馆,去食堂吃难吃的饭菜,下了晚自习去操场躲在阴影里拉手,亲嘴,手脚不老实,探索彼此的身心。

王子生日那天,拉着煎饼,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煎饼跟着王子进了竣工不久的第二教学楼,不坐电梯,走楼梯,到了五楼。

王子指着她发现的秘密给煎饼看,那是两面墙之间的一个空隙,大概有一人宽,几乎不会有人发现,用来防火的防火墙。

王子努努嘴,来吧。

煎饼不解,干嘛?

王子说,我跟他打个招呼,正式建交一下。

煎饼愣住,谁?

王子不说话,把煎饼欺压到墙上,顺势解开了煎饼的腰带。

煎饼积蓄已久的滚烫,迎来了个人历史上最大的一次泄洪。

生命中有许多第一次都发生得猝不及防,虽然此前煎饼在硬盘里看过同样的场景,但事到临头,煎饼还是紧张得浑身发抖,不停地深呼吸安抚着自己的身心,从此以后,永远都忘不了“安全出口”盈盈的绿光。

送王子回宿舍的时候,煎饼两条腿发软,走起路来需要王子扶着。

告别的时候,王子问他,什么感觉?

煎饼搜肠刮肚找不到字眼儿可以形容这种感觉,只说了一个字,好。

煎饼又问王子,你什么感觉?

王子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我想我以后脸会越来越小的。

煎饼反应了一会才明白,笑得打跌。

煎饼和王子吵架,吵得凶的时候,闹着要分手。

要是王子服软了,她会说,我今晚上不想回宿舍了。

煎饼得了令,不用王子多说,提前订好酒店,拉着王子的手,坐17路公交车,到北马路的速8酒店,度过特别有意义的一个晚上。

此后的很多年,尽管煎饼是速8的钻石会员,但他再也没有住过那里。

攒了好久,终于攒够了钱。

旅行的第一站,选在了离烟台不远的大连。

买了晚上十点的船票,坐六个小时。

第一次坐大客船,两个人冒着寒风在甲板上拍照,后来,两个人的很多照片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像是回忆的注脚。

冻得实在不行,返回船舱。

船舱里一共有四个舱位,有些闷热,其余三个舱位都睡着人,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煎饼和王子缩在船舱里,小声说着话。

王子突然咬煎饼的耳朵,敢不敢?

煎饼惊呆了,这里?有人啊。

敢不敢!

你敢我就敢!

两个人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点一点地挪动,花费了四十分钟,终于完成了。

王子又拉着煎饼跑到甲板上,打开什么东西,洒进了大海里。

煎饼呆住,什么东西?

王子扶着栏杆,看着月亮底下起起伏伏的海浪,大声对煎饼喊,你说我把你的子子孙孙洒进大海里,多年以后,会不会生出长得像你的美人鱼啊?

煎饼笑了,凑过去揽住王子的腰,说,我不要美人鱼给我生,你给我生吧。

王子冷笑,做梦去吧你。

大连两个人租了一间酒店式公寓,23楼,可以做饭。

晚上,王子成功地把薯条炸成了焦炭,把茄子烧成了浆糊,但煎饼还是兴高采烈地吃完,觉得由衷的幸福。

吃完了饭,两个人站在窗口,眺望着大连的夜色。

煎饼觉得,从此后以后,自己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原谅。

到了大四,眼看着要毕业,两个人决定来一场毕业旅行,去泰安爬泰山。

坐绿皮火车,途径了济南,绿皮火车很闷热,有个卖冰棍的半路上来,煎饼奋力冲出去,给王子买了一根,等蹭回来的时候,已经化掉了一半。

当然,旅行并不太平,两个人还是吵吵和和,一路吵到了泰山。

半夜十点爬泰山,整整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太阳要出来了,煎饼和王子瑟缩在军大衣里,看着万丈霞光,壮丽的景色让两个人都有了突如其来的伤感。

两个人紧紧抱着,都没敢想象即将到来的茫然未知的前程。

大四这一年,煎饼和王子相约考研,一起去北京,念各自喜欢的专业。

两个人占了考研自习室里的两个位子,一天到晚腻在一起。

拍毕业照,煎饼和王子把校园里的每个角落都拍进了镜头。

王子说,等我三十岁了,我想再回学校看看,你要陪我。

煎饼说,好啊,不知道三十岁我会不会发福。

煎饼说完,拉着路过的同学,给他和王子拍合影。

合影上,王子像当初第一次亲煎饼一样,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

此后,煎饼像是拥有了某种超能力,只要王子向她靠近,煎饼就能感觉到脸颊上被王子亲过的地方发烫,就好像风湿关节炎能预知天气一样。

考研没成功,王子在家人的安排下,去国外留学。

煎饼独自一个人,去了北京。

从此,开始了各自的生活。

两个之间的距离,慢慢地拉开,已经不止是空间上的了。

靠越洋电话维持了一年以后,王子提了分手。

煎饼很痛苦,舍友们来电话安慰,痛骂王子薄情。

煎饼说,其实先提分手的人,更痛苦。

舍友们都呆住,完全不理解煎饼这句话的意思。

分手以后,煎饼和王子仍旧经常隔着时差打电话。

煎饼并没有彻底死心。

直到王子突然失联了一整个月,煎饼急坏了,以为王子在国外出了什么事,把电话打到王子家里,才知道,原来王子去周游欧洲列国了。

煎饼放下电话,觉得是时候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此后的联络越来越少,煎饼和王子都长大了,更多的挂念都放心里了。

一晃过了十年。

王子和煎饼都三十岁了,谁都没想到对方还记得那个约定。

两个人走在以前常走的那条路上。

煎饼拉着王子的拉杆箱,笑着说,真有意思,要是闭上眼睛,我们好像就能穿越回去,还在那念书,感觉只要城市还在这里,一切就都是相对静止的。

王子突然停住,看着煎饼,问他,你会不会恨我啊。

煎饼摇摇头,嬉皮笑脸,既然要分手,总要有个人先说啊,你先说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这样我就不用做那个坏人了啊。

王子也笑了。

煎饼说,我们这次回来,就聊聊过去,谁也别问谁现在过得怎么样,也别问各自将来的打算,就当再回来做几天老同学吧。

王子点了点头。

晚上,还是那家速8酒店,现在装修了。

前台输入煎饼的身份证号码,说,先生,您是我们这里的钻石会员,可以给您升级到水床房,房费可以打八折。

煎饼一愣,随即和王子对望一眼,两个人都笑了,越笑越大声,笑得都弯了腰,前台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个看起来像神经病的男女。

互道了晚安,两个人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当天晚上,两个人都失眠了。

但第二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都说昨天晚上睡得很好。

结伴回到学校,校园是个神奇的地方,好像永远都不会变似的。

操场还是那么空,逸夫馆还是那么大,只是煎饼和王子没有图书证,再也进不去了。

就像有些事情,一旦逝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煎饼从书包里掏出那本西方美术史,拦住一个要去图书馆的学生,同学你好,这是图书馆的书,你帮我换回去吧。

学生狐疑地接过来,走进了图书馆。

煎饼和王子对望,都笑了。

走在烟台特有的低矮的云里,他们想起许多有的没的,一不留神,能迎面撞见当年的自己。

走到学校的小树林里,煎饼突然停下来,解下背包,对王子手,咱把这些留在这里吧。

王子一愣。

煎饼说,没准这样,二十岁的我们就还能留在这里,继续相爱呢。

王子点了点头。

两个人找了一棵树,挖了一个坑,把背包里剩下的东西掏出来,埋了进去。

煎饼说,合影我都留着了,做个纪念。

王子说,没事别看,我怕你还想我。

煎饼笑,你别说大话,我觉得你找不到像我一样更爱你的人了。

两个人哈哈大笑。

第三天,两个人在机场道别。

王子说,谢谢你陪我来完成这个矫情的心愿。

煎饼摇摇头,甭客气,见这一面,我觉得咱俩之间就圆满了。

王子张开双臂,抱了煎饼。

这个漫长的拥抱了,大概包含了两个人对彼此最长久的祝福了。

两个人分别走向反方向,回到各自的生活里去,没有人回头。

爱到某一种状态,是互不依赖,各自生活。

故事里的男女主角不一定总是会在一起,很多时候,结局还是一个分别的故事。

但其实这个结局也不坏,有过即是圆满,他们都等着合上书的时候,读到那句话——

煎饼和王子,从此以后,各自过上了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