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些想念

今日有一个许久未联系的朋友突然联系我，倒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就是叙叙旧，只是不叙旧还好，这一叙旧，便勾起那些许久不曾有过的怀念。

因为一个朋友，想起了很多朋友，那些曾经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的，给我留下许多回忆的，朋友。当然如果按这个界限划分，从小到大我便有许多朋友，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就是这样，有过许多朋友，却又仍然孤独一人。所以，朋友，究竟该是怎样大概也说不清吧。

曾经有那么一个小男孩，那个年代他是周传雄的歌迷，他喜欢听周传雄的每一首歌，像《黄昏》、《蓝色土耳其》什么的。他不仅喜欢听，还喜欢哼，即便他哼地很不好听，也全然不在意。之所以提起这个小男孩，是因为在我青涩的青春记忆里，他向我表达过“喜欢”二字。那是一个对爱情还不够觉悟的年纪，甚至连懵懂都算不上。多小呢，大概是十五岁的样子吧，估计是什么“花季”还是“雨季”之类的吧，总之不重要，因为我不喜欢他。原本以为我与他的故事就这样到了终点，可谁想到，故事居然还在继续。

我们一起读书，到同一所中学不同的班级，他也还是会学着别的男孩子的样子去喝点酒，借着酒劲跑到那栋女生宿舍楼下。等到我下了楼出了门，假装微醺地说上几遍“我喜欢你”，然后转身跑掉。这是那个时候害羞型的男孩子惯用的手段，没被拒绝，可以顺水推舟，得了自己心仪的姑娘，被拒绝，也没关系，反正喝了酒，到了第二日，只说自己喝醉了，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多聪明的孩子啊，这样的方式少了多少难过和尴尬。当然我还是不喜欢他，所以他是后者，那个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的后者，所以他大概也不记得他曾经喜欢我这样的事情。

因为这种联系，我们便间接地成为了朋友，暂且算吧，朋友该是什么样，我终究也没个定义。他会跟我分享他喜欢另一个姑娘的消息，让我出主意一起帮忙买礼物，慢慢地，他又不再跟我分享这些消息了，大概那姑娘也不允许被他喜欢吧。于是他所做的大概只是偶尔炫耀一下他的新鞋子，新篮球之类的。再后来，我们的联系少了，见面也少了，有时候我也想，他终究是个可怜的人儿，他喜欢的姑娘为何都不喜欢他呢？想来想去，我也想不出什么答案，没有就没有吧，人生路还很长，姑娘还很多。

只是，人生路真的很长吗？

两年以后，我读了大学，他癌症晚期，离开了世界，永远。

关于他的故事就停在了那一年的夏天。

我知道他病重的消息是在高考前，得到他去世的消息是在高考后。如今已经过了许多年，那个小男孩，我不喜欢他，但是因为他的离开，我难过了许久，这种难过从最初的轻微直到日积月累变得沉重。

年少的我们离死亡太远，不曾深切体会它的悲切，后来我们不再少年，慢慢明白，原来死亡不是永不相见，而是永远怀念。那些故去的亲人，那些离开的朋友，死亡就是有那么一天你会发现他们时常出现在你的记忆里，你的梦里，抓不到，放不掉。

那样一个少年，他的生命还没开始便草草结束，他还不曾体会过和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白头偕老的幸福，就那样离开了。我也常常想，如果他还在，他身边会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呢？他会带着那些少年的愁怨奔向怎样的人生呢？这些终究成了永远也解不开的迷，我的奶奶，我的外公，我的叔叔，那些身边逝去的亲人，如果他们不是那么早早地就离开，他们会有怎样一段生命来续写呢？

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无益，剩下的，只是那些想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