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国师为五（5）
百妖行，是妖界狂欢的一种活动。每年举行两次，分为春季夜行与秋季夜行。夜幕降临之时，妖们拥有比平时更多的法力，从而伪装成人类，混入凡界进行恶作剧，或者吞噬其他小妖来提升自己的法力。
只是其他五界虽尊重百妖行，却规定妖界不可伤害其他五界的居民，否则将会当场捉住施以魂飞魄散惩罚。
洛无忧因被妖界嫌弃，从未参加过百妖行，只在书上看过，据说场面非常壮观。
萧九翊轻笑：“半月后是百妖行春季夜游，我们要赶在这之前将小渔送回去。”小渔的法力很低，一定会被其他妖吞噬。只有回到自己的国家，才能得到庇护。
“你难道不会遁地法吗？”洛无忧眨巴眨巴眼睛。
萧九翊转动时流扇，勾勾嘴角道：“我要是用了遁地带你前往，就不用回不来了，这消耗法力的力量很强，七八天才能缓过来。”
难怪遁地法阵需要五六名仙徒一同完成，原来竟然要消耗这么多法力。
洛无忧若有所思，恰好见小渔从一楼闲逛，嘴巴就没合上过，大概也是被这大殿震撼。他手里拽着无泪，她仿佛眼睛不够用似的到处查看，抬起头来对上洛无忧，当即挥手打招呼。
洛无忧象征性地挥挥手，迎上去：“你们来的正好，我有事情要交代一下。”说着，她看向无泪，“我明天就要出发了，在我出发期间，你就在三楼随便找个房间休息即可。”
“这么快。”无泪惊讶。
洛无忧耸耸肩膀：“早点结束早点回来休息。”说着，从怀里掏出几道符咒递给无泪，“我会在国门处设下防护，最近要百鬼夜行，因此暂时不要出知乐国国门，有什么事情用这个通知我。”
无泪作为妖还是有些害怕这些符咒，犹豫着不肯接。
洛无忧无奈地把符咒硬塞到她的手里，道：“这些符咒完全没有攻击性，只是用来通知。你将血染在符咒一角燃烧，我就能收到消息。”
无泪点点头，将符咒小心收好。
叮嘱完一切后，无泪和小渔各自选择房间去休息，而无忧也选择了有大花园的房间，想着睡不着可以站在阳台上看月亮看星星。
夜已深，只是洛无忧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皱皱眉头，担心吵到趴在桌子上沉睡的纸皮人安云，因此推开窗子翻身去了阳台。
今晚的月亮圆如玉盘，周围没有星星，孤孤单单挂在天空的一角。月光安安静静地铺在洛无忧身上红如晚霞的长衣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她静静地发呆，隐约听到一阵乐声响起，忍不住顺着乐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到一抹玄色长衣的萧九翊，站在三楼屋顶的位置。
他左手握着时流扇，右手捏着一片翠绿的叶子靠在嘴边，那乐声正是被他用叶子吹出来的。点点萤火围绕在他身子周围，仿佛随着乐声翩翩起舞。
洛无忧来了兴趣，手按着栏杆，一个纵身落到萧九翊身旁。萧九翊的乐声似乎停顿一下，瞥见是洛无忧后，嘴角的勾起一丝笑意，继续吹着叶子。
乐声清脆悠扬，却带着丝丝哀怨，好像心中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洛无忧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托腮听着音乐，偷偷观察萧九翊。他的眼睛中好像蕴含了许多未知，就像是漆黑的大海中落了一颗小石子一般，激不起半点涟漪。
一曲演奏完，萧九翊将叶子随手抛开，叶子打了个璇儿，在空中化为青烟消散。
“看不出来，你居然还会吹这么伤感的曲子。”洛无忧开口道。
萧九翊在她身旁坐下，勾勾嘴角道：“你觉得我是会吹什么曲子？”
洛无忧拖着下巴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骚气冲天的那种，招蜂引蝶异常高调。”
萧九翊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我在你心中是这么个形象吗？”
洛无忧点头，补充道：“虽然你很帅，但是帅的不正经，就这么个感觉。”
不过认真起来确实很帅，洛无忧心里这样想着，嘴角的笑意又勾了起来。
萧九翊翻了个白眼：“这句话原封不动送给你。”
“我怎么了？”洛无忧瞪眼。
萧九翊指了指她身上的红色长衣：“虽然很美，但是美的不正经，一看就是蛊惑人心的妖。”
洛无忧捏紧白伞不屈，眼中满是杀气道：“大晚上，别逼我在这种氛围下抽你。”
萧九翊闻言慌忙举起手，做出投降的样子道：“我错了姑奶奶，咱们君子动口不动手好吗？”
洛无忧道：“我是姑娘，不是君子。”
萧九翊耸耸肩膀，道：“那无忧姑娘，咱们心平气和的看看月色如何？”
“好。”洛无忧放下白伞不屈，抬起头看向天空的圆月。
萧九翊也安静地仰望着月亮发呆，周身的萤火虫环绕，迟迟不肯退去。九尾明魂灯被他随手放在屋顶上，此刻正在微微发着光芒。
洛无忧被灯光吸引，忍不住伸手把九尾明魂灯拿过来。
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这盏灯，如今细细观察，这灯虽是古灯，但是造型奇特。灯的位置呈现一种荷花的模样，花芯中间为一枚灯芯，由灵力包裹着发出光芒。
洛无忧感觉到花托的位置有强烈的元神在活动，猜测应该是墨衣上神的。
灯光闪耀，照的她脸上忽明忽暗，她突然明白什么一般，开口问道：“你是想念吹云小筑，所以才吹奏那首乐曲？”
萧九翊转头瞥了一眼洛无忧，从她手里将九尾明魂灯拿过去，低声道：“我们吹云小筑就是在这样的月圆之夜被灭门的。”
当天清晨，墨衣上神让萧九翊去一归隐仙人那里取来九尾明魂灯急用。他担心萧九翊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提议要同门师弟们陪着一起去。
萧九翊自信满满，给师尊承诺自己绝对会轻松解决，于是独自一人前往。
路上没遇到什么阻拦，一切都很顺利。当他兴致冲冲地抱着九尾明魂灯回到仙门的时候，呈现在眼前的是已经烧为灰烬的仙门。原本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如今火光冲天尸横遍野。
天上一轮月圆静静地洒下月光，却被火完全吞噬。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让他甚至产生错觉，这可能是一场噩梦。
他说到这里，手不禁紧紧握住灯：“我现在还在想，如若我那天多带几个人出去，是不是就能让他们免遭一劫难。我整整一年，没有出过吹云小筑一步，总想着哪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都是一场噩梦。可惜，这是事实，我需要接受。”
洛无忧听的心惊胆战，她本以为自己的那三年很难熬，原来他竟然比自己更加难熬。
萧九翊叹了口气，放下九尾明魂灯，淡淡道：“好在终于有了线索，不管如何，我想要重生我的仙门众人。”
他说这番话带着一种决绝，那是抛下了一切不计后果的语气。
洛无忧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拍着萧九翊的肩膀，在脑海中搜寻了半天安慰人的花，最后竖起大拇指道：“你很坚强，我做不到你这样。”
萧九翊闻言，满脸疑惑地看着洛无忧：“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洛无忧一时语塞，总觉得现在的气氛很诡异。自己与其说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表扬他。
她还在纠结，就听到身旁萧九翊“噗嗤”一声笑出来。
洛无忧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萧九翊用时流扇拍拍洛无忧的肩膀，道：“你可能是我见过最笨的狐狸，连安慰人都不会。”说完，又大笑起来。
洛无忧翻白眼：“难道你见过很多只狐狸吗？”
“我师尊不就是吗？”萧九翊笑的更加大声。
“我还是很喜欢狐狸的。”
洛无忧想起第一次见萧九翊，听到他在客来茶馆里说的那句话，顿时一阵寒意。
她表情复杂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萧九翊，吞了吞口水，一字一句道：“所以，你对你的师尊是……”她后面的说不下去了。
萧九翊明白她什么意思，用时流扇敲了她的头一下，无奈道：“你瞎想什么呢，我们是纯正的师徒情。干啥啥不行，瞎想第一名。”
洛无忧捂着头翻白眼抗议，方才萧九翊那一下有些用力，她的额头都有些泛红。
萧九翊皱皱眉，凑过来用手轻轻摸摸她额头上被敲的地方，温柔道：“疼吗？”
他精致的面庞靠的很近，两颗虎牙俏皮地若隐若现，一双桃花眼中柔情万份。洛无忧一发呆，嘴角的口水差一点流下来。
萧九翊看到她这幅模样，顿时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道：“洛无忧，你这花痴的毛病能不能改了？万一那个夺走你内丹的人长得很英俊，你岂不是下不了手？”
还真让萧九翊说中了！她当即心虚地低下头。
萧九翊摇摇头，叹气道：“算了吧，我也没指望你会怎么样。”他顿了顿，“不过，今晚还是谢谢你，我感觉心情好多了。”
一阵风吹来，他的面上温柔地笑开，如同春天落下的雨滴一般沁人心脾。
这一次洛无忧终于没忍住，口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