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铺开业
听大家都笑得开心,春妮娘叉了腰瘪嘴又道:“你那堂弟想找个能顶门立户的婆娘,我看王三秋正合适,前些日子我还见过,模样上跟你那堂弟半斤八两正好,现在也规矩老实,虽然掂不起针线,总有几分蛮力,下田也能当得半头牛干活。”
失口提到自己堂弟的女人有些恼火,她不过是顺嘴一说,说完就后悔了。
这春妮娘还故意说什么王家那野丫头,她就有些不乐意。
“唉!我知道你们春妮长得好相貌,许了好人家,进城就能使唤下人。可这过日子还得看长久,看男人心疼不心疼。你以前也是花一样的人物,可现在呢……唉!我就不说了。说实话,王三秋那丫头若真的改好了,我倒觉得凑合着也能过,至少不会变得更丑是不是?”她声音响亮,话里的嘲讽也是啪啪的打脸。
春妮娘年轻时的确是好相貌,还有一幅好嗓子,可相由心生,二八年纪一过,她的乖张脾气就毁了脸,现在更是不堪入目,男人也开始嫌弃,花街子那几扇门没少钻。
被人戳了痛处,春妮娘勃然大怒,拍了大腿又要开始骂街,有跟她走得近的女人上前劝道:“你家还忙着呢!有空在这磨牙,还不如回去帮你春妮缝几床喜被,我看你们连百子服都还没有绣花,可还来得及。”
春妮娘一噎,骂人的话哽在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了。
春妮虽然不反抗婚事,可就拖着不动针线,还得她这当娘的看着骂一次才绣一次,还动不动就往外跑。
她今日也是故意来这里查看情况的,幸好儿子春龙赶走了姓乔的,最好是这肉铺永远不要开门。
听到别人提起春妮,她面对着紧闭的铺板恨恨道:“我家春妮是个能享福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像个人就可以惦记。”
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店铺里的人听,还是说给那提自家堂弟的女人听,或者是给自己打气。
店面口喧闹一阵也就各自散了!
自此,每天都有人来看看,只是这一次关门的时间有些长,渐渐的不再有人过来。
定亲后方春妮偷跑出来几次,都是哭哭啼啼的回去。乔九一直不搭理她,如今又见不着人,再加上忙着绣嫁妆,渐渐的也淡了心。
她喜欢乔九,可又觉得父母兄长说得对。
乔哥哥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还有……他对人也太冷漠了。
直到大半个月以后,王家茶铺的改建工程进入尾声,而那间肉铺的吊脚楼平台上,也有烛光从竹帘后透出来,在地板上映出一道道的浅痕。
乔九仰躺在床上,手枕着后脑勺,头巾已经解开,整齐的叠放在枕边,面上一片肃然。
这些日子他已经去临近的府城打听过,那人没有下葬的消息传出,而是各处州府上有地方大员下了狱。
现在正是权力更迭时,朝堂风波正盛,究竟是谁占了上风,谁在抓人还不明朗。
自己不能贸然回京,看这情形,还得隐藏下去,只能将事先匿名存下的银票兑换出来一部分,肉铺也要继续开着。若是宫中同僚能顺着银票寻来,自己也好打听到真实信息。
想到这里,乔九翻身坐起,掌灯就往前面的铺子去。
十几天没有开店,在温和的气温中,店铺里充满是浑浊的潮气,地上也有一些不明小动物跑过的痕迹。
突然乔九眸光一凝,手上银光闪过,屋顶瓦缝中“吱吱”几声尖叫,落下一物来,是被一柄小刀惯穿的老鼠。
俯身捡起小刀,连带着那只老鼠也一并拿起,乔九退出店铺,穿过天井到了吊脚楼平台上,手一抖,老鼠飞出丈远,落入江中。
第二日,肉铺在已经开始喧闹的人流中悄悄开张。
很快就有人发现,三三两两的家庭主妇们又重新拥过来,惯例站在肉案外面挑挑拣拣,看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按自己要求割下几文钱的肉。
王家也开业了!
还是以前的老门房,只是四壁被青灰抹平泥过,木制顶棚横梁也刮了白色腻粉。屋中的木柱刷了铮亮铜油,给过于亮眼的白顶真加上厚重感。
王大财住过的隔间拆了,里面光线不好,索性用石板打成石柜,放上几坛泡上补气养身的老酒,有人想喝,随时可以沽上一两。
店铺中原本坑洼不平的泥地,全部铺成一尺见方的石砖,被水冲洗过以后,能看清细细的石纹。
唯一让王三秋不满意的是里面摆放的桌椅,还是原来的那一套,高高矮矮的长凳短桌,还有吱呀乱响的竹椅。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连这些石砖成本和赵家父子的工钱都还欠着。
所以一听三秋说去木匠铺赊账,王大财死活不答应,他这样的老实人,哪里能承受欠账几十两银子的事情。
王三秋也只能依着他,答应先还了赵家银钱,再说换桌椅的事。
等到王家茶馆再开业时,出现在老客面前的这一幕就显得无比别扭。
漂亮整洁的店面,横七扭八的桌椅,每一个人来的第一句是夸赞,第二句就是埋怨,埋怨这桌椅差,埋怨开业迟。
“王掌柜,你现在可发财了!我们忙半个月没上街,你这里就变得我不认识了,还以为走进哪家高店子。”
“哎呀!就是,看起来好安逸哦!就是你这些椅子太差了,看嘛!坐起来还夹屁股,要换就一齐换了,看到都不舒服。”
“哎!王大财,新店开张,是不是该请我们喝一盘茶哦!要你请饭估计你娃都舍不得。”
“大老板了哟!莫那样小家寒士的吝啬。”
很快店里就坐满了赶集的人,说着或真或假的调侃和嫉妒酸话,王大财一边忙着泡茶续水,一边努力解释着这些桌椅还有欠账装修的事。
听他诉苦道穷,有人不乐意了:“你天天大锅大锅的卖饭菜,还缺钱啊!又没得哪个跟你借。”
王大财哑然,他突然感觉这些人变得陌生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在安慰自己:穷人就得省着点花,想办法给自己攒够棺材板,还不惜卖掉三秋换银子。
今天怎么个个就跟想在自己身上挖一块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