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就活够了
杨五等人终于将王二牛抬到了胡青家中。
胡青拿把剔骨刀，在火炉上烤了烤，拿起一个水袋，直接灌了一口。
瞬时一股酒味就充斥满了整个屋子。
众人都不由得咽了口吐沫。
军中禁酒，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卒也搞不到酒。
就只有外出巡逻才能喝几口。
现在这酒味让很多人都有些犯酒瘾了。
“噗。”
胡青对着剔骨刀喷了一小口，剩下的酒就直接咽了下去。
胡青直接打了个酒嗝。
让其他人看的羡慕不已，似乎想现在就取代胡青。
不过胡青是这里唯一的大夫，这是人家的特权，大家还指望着关键时刻找胡青救命呢。
所以谁也不敢说什么不满的话。
胡青直接一把扯开了王二牛背上的衣服。
这顿时牵动了王二牛的箭伤，虽然依然昏迷，但是王二牛疼的背都拱了起来。
胡青拿着剔骨刀，将刀尖顺着箭头直接刺了下去。
顿时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涌入了每个人的鼻孔。
这看的大家都有些惊恐。
不过胡青已经做惯了这套流程，手底下非常迅速，直接将箭头带着烧焦的皮肉挑了出来。
啪的一声直接扔在了边上。
看的大家眼角直跳。
王二牛也被疼的身子有些扭曲，虽然依然昏迷，但是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流。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王二牛起码还活着。
终于等到胡青将王二牛背上的箭都取了出来。
然后胡青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碗黑乎乎的膏药，直接将王二牛的背上涂了个遍。
“好了，抬走吧。”
胡青拿起边上的破布擦了擦手。
“这就好了？”
陈铁牛此时眼睛瞪的溜圆。
胡青甚至都没去理会陈铁牛的问题。
“胡大夫，这里还在流血。”
陈铁牛正准备去抬王二牛，但是发现王二牛腿上还在往出渗血。
这里本来应该插着一支箭，但是刚才一顿忙活，此时箭早就不知道丢到了那里。
“谁让你们乱拔的？”
胡青忽然勃然大怒。
吓的陈铁牛支支吾吾，一点都不敢言语。
不过心里也在腹诽，看胡青刚才拔箭的过程，和自己这些人也没多大区别啊，只是把肉给烫熟了而已。
胡青又将那碗黑乎乎的膏药拿了出来。
随手抓了一把，直接抹在了王二牛的腿上。
“好了，抬走吧。”
说完胡青头也不回的进了里屋。
留下一帮人面面相觑。
看胡青刚才发怒，还以为很严重，结果没想到这么敷衍。
“抬回去吧。”
杨五叹了口气。
虽然他也看出来胡青处理伤口很是敷衍，但是这里其他人也不会啊。
“这样能治好吗？”
陈铁牛回头看了一眼杨五。
“听天由命吧。”
杨五的一句话让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这边关守卫，一旦受伤，可不就是听天由命嘛。
顿时一股愁云瞬间笼罩在大家的心头。
“这胡大夫不会是杀猪的出身吧。”
李四喜小声嘀咕道。
杨五挥了挥手。
“别废话了，走吧。”
众人将王二牛抬回了营房。
在这边城，普通士卒可没有专门的房子。
而这里也没有什么安置伤兵的地方。
大家治好将王二牛抬回了营房。
接下来就要看王二牛自己能不能挺过来了。
留下李四喜照顾王二牛，其他人都匆匆回到了城门口。
今天要当值，可不能离开太久。
回到城门口，这里一片安静，大家各司其职，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还好，看来离开的这段时间没出什么乱子。
不过杨五看着这场面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把总呢？”
杨五随口问道。
“不是去禀报了吗，也不知道为什么耽搁了这么久。”
边上一个士卒随口抱怨道。
杨五忽然感觉头皮都有些发麻。
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在胡人大队军马快要过来的时候，这里竟然还这么平静，这本就是最大的不对。
杨五连忙冲到了城头，放眼之下，一片苍凉。
别说人影，连个鬼影都没有。
而此时在这荒漠的远处。
魏虎和杨宝正在拼命催马向前，背后则是乌泱泱的跟着一大队人马，粗看至少有上百人。
两人背上都插了好几支箭，但是两人似乎浑然不觉，一点都不觉得疼。
这支队伍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魏虎还在一直咬牙坚持，有好几次他就想这么停下，然后和这些胡人拼杀一场，就算死了也痛快。
可是边城方向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魏虎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不能亲眼看到，就算死了也不安心。
也不知道王二牛是不是折在了半路上。
魏虎此时是忧心忡忡。
他很想直接调转马头，向着边城方向冲。
但是这个方向现在是胡人严防死堵的重点区域。
而现在只剩下了杨宝和自己两人。
都是筋疲力尽，伤痕累累，如果硬闯，只能是自寻死路。
魏虎一甩马鞭，只能和杨宝继续向前。尽力和这些胡人兜圈子，好拖延时间。
杨五怔怔的看着远方，他忽然一顿脚，直接走向了城头的烽火台。
“五叔？”
陈铁牛就算再傻，也看出了杨五有些不对。
其他人也都盯着杨五。
“我现在就去点燃烽火，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反正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杨五的妻儿老小就是因为当年的一次疏漏，被一小队胡人摸过了边城。
等到发现的时候，很多村庄已经遭到了屠戮。
而杨五的家人在那一次悲剧中全部殒命。
这让杨五一直以来都很消沉，让杨五也非常的自责。
“五叔，你不要命了？”
陈铁牛有些发懵，这可不是杨五的保命之道啊。
一个普通士卒，没有上官命令，擅自点燃烽火。不管对错可都是要杀头的。
“不要了，早就活够了。”
杨五淡然一笑。
自己这些年活的太累了。
爹娘和老婆孩子在那边应该都很想自己了吧。
不管对错，就当这一次是向他们赔罪吧。
守卫烽火台的几个士卒都是面面相觑。
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拦杨五。
如果不拦，到时候肯定会受责罚。
可是，如果真的有胡人南下怎么办？
这让大家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五叔，我们陪你一起，有事大家一起担。”
陈铁牛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法不责众。
如果这事是大家一起干的，可能就没那么大的罪责了。
“对，五叔，我们一起担。”
陈铁牛身后其他人犹豫了一下也相继喊道。
杨五却忽然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