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铁子书 狄四娘
夜幕来袭,凉风秋煞。墨染圆月之羞涩,撩来数卷之残云。
西屯镇上,一片寂静,唯有鸡犬时起,遥看这千家灯火,摇曳闪烁。西屯镇衙门府邸,卫兵巡逻,井然有序。
东枝厢房内,烛光四溢,两个身影正在屋内盘坐话桑。府衙旁,两身手不凡的黑影跃墙而入,掠过了树梢花冠,“噌噌”的飞向了东枝厢房,厢房内的两个烛火对饮,畅谈甚欢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人用刀架在了脖颈之上。
“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
只见其中一人被吓得魂飞天外,这人便是西屯镇府衙地方官铁子书,只见他连忙双手抱拳求饶道:“大侠想要什么,什么金子,银子的,尽管拿走就是,大侠刀下留人啊。”
另一人被来者按在桌子上,早已不知所措。而这来者便是阮豹。
此时,厢房门外走来了一个执剑女子,此人正是赵飞燕,赵飞燕淡淡说道:“巧了,本姑娘对金银珠宝一点兴趣都没,要的就是你的狗命!”
铁子书侧着脸看到了赵飞燕,一下子跪了下来:“大,大,大人,饶命啊。”
“饶命?”赵飞燕一脸冷漠,冷冷反问道。
铁子书连忙点点头,冷汗直冒的他,连忙爬上前去:“小的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未能远迎,还望大人恕罪啊!”
赵飞燕看了看一眼趴在地上的铁子书,淡淡说道:“与此事无关。”铁子书一下子愣了愣,神情紧张的他一脸迷茫,低声细语道:“下官愚钝,还望大人明示。”
赵飞燕四下环顾着房间,不想去回答铁子书的问题,而阮豹看了看赵飞燕的神情,顿悟,便替赵飞燕问道:“铁大人,有人举报你勾结山中劫匪,称雄称霸,欺凌百姓,可有此事?”
这话让铁子书大惊失色,连忙摇头道:“大人,绝无此事。下官一向公正清廉,秉公执法,兢业守职,勤政爱民,从未有过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还望大人明鉴,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错判误断,冤枉下官啊。”
说完,立即伏地跪拜。铁子书的一席话说得是感天动地,但是赵飞燕却没有听近耳朵内,她看了看者厢房内,都是一些贵重的书籍、古玩还有价值不菲的几幅字画。
其中一幅美人戏蝶游园图映入她的眼里,看着画里的女子,婀娜多姿,体态丰腴,栩栩如生,赵飞燕便淡淡询问道:“铁大人,这画上是谁?”
铁子书抬头看了看赵飞燕,又看了看其面前的画,恭恭敬敬,微笑着回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是我在清河镇上,从一画手那买到的画,小有收藏价值,下官向来喜好收藏古典书籍,山水字画什么的,便买下来了。”
“铁大人,这画并不是从清河镇上买来的吧。”
赵飞燕继续看着画,又伸手去触摸这画的边框,有点严肃地说道:“依我之见,这话是你让人画下来的。
快说,画上的人是谁,现在何处?”
铁子书被这一下子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害怕的脸上,挂上了抽动的嘴角,颤抖着:“大,大,大大人,下官所言,这句句属实啊。”
赵飞燕一脸杀气得转过身,她看着铁子书,冷冷威吓道:“句句属实?哼!这画上花园里的凉亭布局,正是出自你府邸,如出一辙。
铁子书,你是怎么认识狄四娘的?她现在人在何处?还不速速道来。”
听完这话,铁子书一脸愁容,深深地叹了口气,看来赵飞燕已经知道了一切,铁子书低着头道:“这画上的女子叫甘艳,是我的贱内。
三年前的一个深冬,在清河镇认识的,她在街上受冻挨饿,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我看她可怜,便带到了府邸。这日久生情,我便跟她成为了结发夫妻。
谁知道,好景不长,她竟然是江湖上人人得而诛之的大恶人毒医狄四娘。她欺骗了我,一怒之下,我就把她赶出了府邸。
大人,这一日夫妻百日恩,狄四娘虽然是骗了我,但是毕竟夫妻一场,我也不想她在外流浪受苦,我后来知道她在野人山,便派人去接她,没想到都有去无回。
我承认,我是私底下帮助她。从野人山跑来我这里报案的人,不计其数,我知道那肯定是她所为,我对不起她,是我包庇了她。我,难辞其咎,大人若是要将我绳之以法,缉拿大理寺,我无话可说。”
听完铁子书的一席话,似乎在赵飞燕的意料之中,她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反而很是平和地问道:“铁大人年逾五十有三,却膝下无子。
我相信你对狄四娘的感情,但我更愿意相信你去找狄四娘并不是为了她本人,而是她手里嗷嗷待乳的孩子,没错吧?”
铁子书一脸震惊地看着赵飞燕,眼里满是惊讶,随即紧闭双眼,一脸疲乏,他重重地磕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哽咽地说道:“赵大人果然聪慧过人,老朽佩服之极。
正如大人所言,我将四娘赶出家门之后,在整理房间之时,发现了四娘给我写的书信,她已有身孕四月。老来有子,这或许是上苍给予我最大的怜悯,这些年来,我暗中派人寻找四娘,终究一无所获,杳无音信。
终于在三个月之前,我得知野人山儿童失踪案件以来,我派人暗中调查此事,知道她与山中劫匪勾结,虏获小儿。至于她为何这么做?我百思不得其解。
至于其他的,说我勾结山中匪徒,欺凌百姓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还望大人明察秋毫,公断分明。”
如此一番审问,她便示意了阮豹,放开了在一旁的主薄,淡淡说道:“话说铁大人,你在这西屯镇为官已有三十余载,为人处世,清正廉洁,秉公有度,西屯百姓,称赞有加,众口皆碑。
但眼下之事,铁大人为一自之私而弃大唐法度之外,着实令人痛惜。望铁大人日后且行且珍惜,勿要重蹈覆辙。”
说完便带着阮豹离去。身后的铁子书看着赵飞燕远去,一脸悔恨之情,满溢脸上。刚出西屯衙门,阮豹有点不解,便问道:“大人,就这么放过铁子书。”
赵飞燕侧着脸看着阮豹,又看了看西屯衙门,淡淡说道:“我说放过?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慕青峰和嫣然,还有被狄四娘捕获的那些孩子才是关键。”
阮豹听完,点点头,但又疑惑道:“可,大人,您说这狄四娘抓这些孩子做啥?”
赵飞燕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皱着眉头说道:“狄四娘是江湖中难得的医疗奇才,擅长用毒。按常理,狄四娘有了孩子,本应该归隐山林,享受平静安定的生活。那为何又要行走江湖,把自己推上风雨飘摇的境地?
我猜测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狄四娘的孩子早夭,狄四娘神情失常,抓捕孩子只为了缅怀自己的孩子,但是以她跟黑风岭游任杰合作和之前在百源驿站交手的情况来看,狄四娘处事精明谨慎,所以这种情况不成立。
第二种情况比较贴合实际,那就是狄四娘的孩子身患痼疾,生命垂危。狄四娘虽说是一代怪医奇才,但是对自己研制的新药,还是不敢贸然给自己的亲生骨肉服用。
为了检验新药的药效和有无副作用,所以她开始大量的虏获符合她需要条件的孩子,从其中挑选出来进行活人试药。这推测符合了她为何近三个月内命游任杰虏获近百其儿童,但最后只要那么几个的原因。”
这番推理,让阮豹连连点头,他十分赞同赵飞燕的推理:“听大人一番推论,下官十分信服。”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我倒不担心慕青峰和嫣然的处境。”
赵飞燕又说道:“我就担心狄四娘会狗急跳墙,如果她顿起杀心,他们就危险了。”
“那,我们现在就派人过去野人山救人吧。大人。”阮豹细细一想,觉得有理,这好好的大活人就栓在狄四娘手上,确实让人不踏实。
赵飞燕皱着眉,她转身对阮豹说道:“你现在快马加鞭赶去大理寺,立即调派乙组和丙组,然后赶到吉南路,岭南关还有野人山的那条采药人所开辟出来的商道,把那些偷税,贩卖毒品和贩卖人口的不法分子,全部给我带到大理寺。”
说完便从自己衣衫内拿出了大理寺捕王令牌给阮豹。阮豹双手接过令牌,抱拳领命:“是,大人。那大人您呢?”
赵飞燕看了看野人山方向,严肃道:“我去野人山找狄四娘,救出慕青峰和嫣然。”
听完这话,阮豹有点担心地说道:“那咋行,这野人山方圆上万里,其间断崖险峰,裂谷激流,不可胜数,大人您只身一人,身涉险地,那怎么行?”
“执行命令!”赵飞燕转身朝着野人山方向走去道:“我们人手不够,西屯镇的官兵,我信不过。
这人,不能不救,但这岭南关的腐败商道也不能不治,交给你和大理寺捕快,我放心。”说完便一跃而起,向野人山飞奔而去。
阮豹手里紧紧握住令牌,转身飞向驿站,借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