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爷爷去世前夕

尽管那时的我和弟弟能为爷爷做的事情并不多，陪伴他的时间也不长，可是我却依然很怀念最后陪他走过的那段日子。也因为那段日子的存在让我觉得现在的遗憾少了一些。

能有机会陪伴家人的日子真的应该好好珍惜，因为时间不会重来，机会不会常有，错过就是一生再无法挽回的遗憾。

爷爷的病到了后期是很难熬的，他每天都疼的直哼哼。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爷爷软弱的时候，那么倔强的一个老人，因为疼痛即使在儿孙面前也顾及不了形象只能以呻吟声来排解内心的痛处。

面对亲人的伤痛看着的人其实也同样煎熬，当年的我还不太能体会痛到极致是什么感觉，长大后当自己也经历过一些事情后才真正理解了那种心情。

病痛的折磨是对一个人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它让你的身体经历疼痛，让你的心灵无处安放，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法诉说，不得不承受，只能是用“熬”来描述更为贴切。

这种时候如果是短暂的还算是幸运，如果是没有期限的，那给心灵造成的伤害往往会大于身体。我想情绪不好抑郁是轻的，疯掉都是有可能的，因为心里到最后可能会先崩溃。

久病的人脾气暴躁，性格古怪，完全是被折磨下的产物。所以也不能完全怪病人，理解和包容是家属最首要该做的。

看着爷爷这样家里也实在没了办法，最后找了在县里的亲戚走关系给买了点药，实在疼的受不了的时候就给爷爷用点儿，算是勉强忍受到最后。

当时为什么没有送爷爷去医院，我并没有问过家里人原因。估计是爷爷知道检查结果不想在医院浪费钱吧，还有就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想在最后的日子在家里度过。

其实爷爷的病还算是发作快的，只熬了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走了。

我对这个时间的概念是快点儿也好，可以少遭点儿罪。但我同时又很矛盾很希望时间走慢点儿，这样就可以陪伴爷爷的时间更久点儿。

在生离死别面前，人往往是矛盾的动物，即使你是一个再决断的人，也没法让时间慢下来，更无法让活着的人快点走完他最后的路。

爷爷在最后几天还算是清醒的，可能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吧。他说自己梦到了阎王爷要来接他了，他说他要走了。然后就把我们一一叫到跟前各自叮嘱了几句，最后又单独跟奶奶交代了很多事情，我也只知道个一知半解。

其中对他的身后事流程做了一一交代。可能跟他生前常去参加红白喜事有关，即使他去世了，我们这些老弱妇孺也没有惊慌忙乱，还算是按部就班的依照他的嘱托一一完成了。

再就是对奶奶的嘱咐，爷爷希望在他走后奶奶如果过得不舒心可以再走一步。这一点我在前文有提到过，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也很惊讶的。

站在爷爷的角度我想其实也是需要度量和一些勇气的。很多人可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也是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

可我想在最后的时刻一个男人能说出那样的话也是需要勇气的，因为发自真心的和走程序的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

爷爷的性格是个大男子主义很强的人，思想也有些保守和封建，尤其他在活着的时候和奶奶的相处模式，又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我对他最后的决定很意外。

爷爷是一个做得多说的少的人，我本以为他和奶奶之间不存在爱情。应该就是像原始的夫妻那样，为了传宗接代两个人走在一起组建家庭，男耕女织的生活，无论婚姻质量怎样都不会分开，慢慢的在不断重复的婚姻生活中度过一生。

其实看到后来的奶奶和他口中的爷爷还有奶奶偶尔讲述的他们相处的点滴，我也大概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不离不弃。

不是平平淡淡的爱就不是爱情，轰轰烈烈的爱情也许炙热，但不一定长久。细水长流的爱情来的更稳固，生活里的材米油盐比誓言更踏实。

爷爷和奶奶之所以只有我爸一个孩子也曾让我质疑过他们的感情。后来听奶奶说是因为她生了我爸后伤了身体不能再生了。所以在那个年代里我爸有幸提前过上了独生子女的生活。

种种迹象让我坚信了爷爷奶奶之间也是存在爱情的。尽管他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和浪漫，他们也不太懂爱情这回事，可我依然很羡慕他们之间的爱情！

有种爱情是你说我就信，你讨厌的我就不去做，你喜欢的我都努力去做好，你让我怎样我都听你的，唯独让我在你离开后抛弃你不能与你同穴，是我不能做到的。

有种爱情是我说的你都信，不让你做的我喜欢的你都配合，对你的维护和关心你都能体会，即使在生命的尽头也对你叮咛不止，即使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也想尽量为你安排周详剩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