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跤
从神瀑返回雨崩下村的路基本上是以下坡为主,走完通往神瀑的乱石路以后,道路基本上穿行在开阔的山谷中,身心皆会感觉轻松。雨过天晴,清新的空气使得周围植物的色彩倍显浓郁,连两边高山上的山涧也如丝带般秀美,山脚下偶尔有村民的牦牛、骡子和毛驴晃悠,世外桃源莫过于此吧。我享受着自然的真诚与美丽,原先转神瀑时的兴奋在不自觉中平静下来,我把冲锋衣绑在了脖子上,希望能够尽快地风干它,明天还要去徒步梅里登山大本营呢。
“Peter,那鞋子给我拿吧。”在过五冠峰草场时,小章见我一直拎着一只鞋子,担心我不方便拍照片,想帮我减轻负担。
“没关系的,鞋子嘛,又不重,你帮我拍哈!”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不过一路走过来的人都很好奇,甚至有人问我:“你怎么穿三只鞋子?”我觉得倒是留个影作纪念,顺便也可以见林时揶揄她一下,万一真的是她掉的鞋子,那我岂不是可以敲一把传说中的免费大餐?我冲着正在拍照片的章雁喊着,挥舞着鞋子留下了一张“免费饭票”,我仿佛依稀看见了拉姆最擅长做的鸡汤正等着我呢!乐极生悲,没多久,我就彻底没了为鸡汤而勇往直前的斗志了。重新回到早上经过的塌方路段时,也许是我走得太急,也许是我想快点跟上一直不见影的小飞和安子,我有意加快了步伐在残缺的石台阶上走,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走得快也一样喝不到鸡汤!
“哎呀!”
我至今都回想不起来到底是我,还是小章发出了这响亮的“哎呀”,我只记得我的传奇英雄形象在瞬间坍塌——我摔了一跤!
“你没事吧?伤着了吗?骨头怎么样?”小章急忙跑了过来扶我,我的右手直接撑到了泥里,左腿一阵发麻。
“没事,死不了……哎哟……”嘴巴上唠叨着的没事并没什么疗效,我只觉得钻心般的剧痛。我看着自己满手的泥,随手抓了一片地上的野草叶子,想擦干净手检查腿伤状况,不料又是一声“哎呀”,手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手指被肉眼难以看见的小刺扎得麻辣——叶子有毒。
“Goddamn it! ”我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傻坐了十分钟,我觉得自己的额头开始发凉,手心冒汗,口腔发涩,只觉得胃酸直往喉咙涌,我知道叶子的汁液已经进到了体内产生反应了。不过还好,继续休息了一会儿,这些症状逐渐在减轻。
“没关系的,休息下就好了。”我笑着对小章说,她一直焦急地在旁边手忙脚乱地帮着我,我不想再给她添什么乱子了,一个小姑娘嘛。
“真的没事?你的腿伤得重吗?”小章继续问着,我站起来拉开了HardWear的侧链查看伤口,膝盖稍微有点淤血……
“哈哈,裤子没烂,太好了!”我其实并不在意小的外伤,这冲锋裤若是破了就惨,我还指望穿着它去转冈仁波齐山呢!小章听我这么说终于不怎么担心了,久违的笑容又挂在脸上,只是我一直故意不给她看腿上真正的伤口——左膝盖上部已经出血了。
“这下我们再也赶不上小飞和安子她们了,呵呵。”我无奈地对小章说着,懊恼自己的大意。休息了差不多有半小时,我们又拎着鞋子继续往山下走,在连续不停地穿过密林后,终于回到了下村的寺院旁边,身体已没什么不良反应了,左腿的伤也因为连续不停的走而习惯了,倒是身上跳蚤咬的包开始痒起来。雨崩村的跳蚤天下闻名,去年的我就曾带了几十个跳蚤包“凯旋”,不想这次作足了准备依然无法幸免,只是跳蚤们吝啬了许多,没再让我破自己的记录。小章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个喜欢四处晃荡的女孩子也曾经在藏区被跳蚤咬进了医院,连打了几瓶点滴才缓过来。在我们五个伙伴里,我和小飞最招跳蚤欺凌,究其原因皆是因为我们都属于血热型,跳蚤特别喜欢体温略高的人和牲畜,其他几个伙伴倒为此幸免,尤其是安子居然颗粒无收让我羡慕。
“嘿,你们有没有谁掉了只鞋子?”经过下村时,我冲着迎面走来的村民们打听着鞋子的主人。
“没有!你在哪拣的?”
“就在神瀑!”
“哦……啊,那是今年雪崩留下的吧?”
“绝对是五月的雪崩留下的啦,在那很长一段时间啦,别拿了。”
我愕然地听着村民的意见,想了想还是放在了村道的石头墙上,如果有人回来寻找,在这应该容易发现些吧,我不再认为这是林的鞋子了,放弃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