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明
“有话就说。”
“我们之前都猜错了,这座医院不是有独立与中枢之外的系统,它本身仍旧是中枢系统的一部分,只是它在底层埋得太深了,哪怕深层网络都看不到蛛丝马迹。”
“通俗点。”白晨在通讯中提议。
“中枢的系统是一栋楼,有的东西在楼里面,有的东西在楼外面,可这座医院是埋在大楼地基里的,它甚至先于中枢塔被创建。”肥伦的语调不自觉地扬起,“他娘的,这回可真是撞大运了,我们把中枢祖坟给刨出来一块!”
单是听声音,白晨都能想象到肥伦眉飞色舞的样子:“所以呢。”
“拆掉一座楼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你想把中枢的系统给黑掉?”白晨吃了一惊。
“想彻底摧垮虽然不太现实的,撬两块地砖总不算难。”肥伦阴笑两声。
“OK,我理解一个程序员的心情,但是我更关心这次的任务。”白晨及时打断了肥伦的意淫,“图呢?”
“别急,这就来。”
敲击声响起,很快,三维透视图传输到每个人的通讯投影中。
“这……不就是普通的医院楼吗?”白晨疑惑道。
“没错,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没有什么生命引擎,没有什么暗道密室,但这肯定不是我们想要的。”肥伦打了个响指,“很显然,有人隐瞒了什么。这就得靠你自己去找了。”
“就这?”
“就这。别指望每次我都能给你开全图啊,大哥,你好歹自己探探战争迷雾行不行。”肥伦捏着嗓子开口,“个人建议往下找,毕竟这栋楼只有四层。”
“巧了,跟我想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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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一层大厅。
仿生接待依旧微笑着端坐在前台,昏暗的光在那张精心雕琢过的面庞上投下阴影。
大门外,雨落狂流,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泥土味。
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白晨从楼梯走下,一步一步迈向前台,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接待显然注意到了他,它起身,露出无可挑剔的笑容:“丁医生,这么晚了,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白晨没有说话,只是凑近接待,缓缓抬手,指尖在那张足以以假乱真的面庞上轻轻划过。
“丁医生,感谢您的喜欢,可我只是台机器。”接待礼貌地回答,却并没有躲闪。
“我知道。”
下一秒,接待眼中的光泽一点一点黯淡了下来。
“抱歉,也许回头我会再给你买个新的主机。”
白晨随手丢下那枚从接待后脑取下的AI芯片,将这台已经失去“生命”的机器放回座椅上。
一楼除了大厅,左侧是办公和接待区,右侧则是正式的病房区。
很显然,如果有人要藏什么东西的话,肯定不会放在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白晨转身走向病房区,可才迈开步子,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危机感知。
黑色的刀刃无声无息地从他的手掌滑出。
偌大的医院大厅,安静的落针可闻,落地窗外,树影摇晃,雨水沿着玻璃窗滑落,将画面切割。
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白晨的视线快速地扫过大厅,每个昏暗的角落似乎都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不会有错。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在注视着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四肢逐渐变得僵硬。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晨,你在做什么?”樱的声音从通讯响起,“你已经在那儿站了两分钟了,别告诉我你在给那台机器做祷告。”
“樱,你从监控上能看到什么吗。”白晨压低声音,“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不,什么都没有。”樱扫了一眼屏幕。
“你确定?”
“只有我在看着你,所以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
白晨收起掌心的猎刀,心中虽然仍有顾虑,却也只能暂时放下。
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他走向右侧的病房区,门禁早已经被肥伦打开,两侧的玻璃门整齐排列,走廊之中一如白天那样安静。
白晨走到第一间病房前,凑近了些,朝里张望。
屋子里昏暗一片,没有光源,玻璃门上只能看到白晨自己脸庞的倒影。
“跟三楼应该没什么区别。”他在心中暗,再次迈动步子。
就在白晨要走开的那一刻,浓厚的云层忽然有闪电划过。
煞白的光照亮房间。
一瞬间,白晨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下来。
他看到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那双眼睛,离自己的鼻尖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白晨猛地后退两步,沉闷的滚雷声从楼外传来,地板仿佛都在震颤。
那是个身形干瘦的男人,他从一开始就站在门前,他们两人就隔着一层玻璃对视,可白晨却一无所知。
男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白晨,仿佛树枝半干枯的手掌轻轻敲打着玻璃门。
“不好意思,还不是给你开门的时候。”
白晨打了个寒战,快步走开。
长廊很快便走到了尽头,白晨没有再一扇一扇玻璃门地挨个查看,他不觉得会有人把通路藏在普通的病房里,这种恐怖片一样的氛围实在让人厌恶。
而且一楼病人的病情,似乎比二层更加恶劣。
就在白晨打算放弃,去另一侧再看看的时候,尽头的那间病房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充斥着那扇房门。
白晨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半晌,终于发现违和感来自哪里。
这间病房,没有门牌号。
“肥伦,帮我打开一楼病房区最里面的那扇门。”他捏了捏耳垂,开口。
“1001号吗?”
“不,没有门牌这一间。”
“你在说什么?最里面的就是1001号。”
白晨一愣,接着看了看一旁的1001号病房,心中有了计较:“我好像发现点什么了。”
他走到那扇无名的玻璃门前,将手掌放了上去。
半透明的玻璃颤动,白晨的眼神忽地闪烁。
这不是玻璃,而是某种金属。
仿佛投石入水,房门荡起阵阵波纹,紧接着旋转着涌入白晨的掌心之中。
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床铺,没有灯光,四周的墙壁露出光秃秃的砖面,空气里有股淡淡的化学试剂味道。
白晨从口袋里拿出一根荧光棒,用力折断。
柔和的荧光缓缓亮起,他终于看清了屋子里究竟有什么。
墙角处,男孩安安静静地蹲在那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的白晨,脚踝上那串粗大的铁链将他牢牢锁住。
白晨认得他。
那是他今天在二楼见到的男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