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没钱真难
李寻抽着烟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此刻,他内心迷茫而惆怅,五万块钱对他当下的处境而言并非小数目,更何况要在一夜之间筹集到手,他该去找谁借这笔钱呢?
李寻吐出的烟雾被夜风吹散,杂乱无序地飘浮在空中,犹如他此刻的心境。
“解铃还须系铃人,姑且一试吧。”李寻喃喃自语着掏出手机拨打吴云山的号码。
按照行规,李寻现在不能找吴云山借钱,因为买主还没看到货,所以完全没这个义务,这就像去饭店吃饭一样,总要先点菜吃饭后买单才行。
可是,此次情况紧急特殊,也便顾不得繁琐的规矩了。
让李寻感到郁闷的是,前两次拨打都已无人接听而告终,心急如焚的他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
他并不死心,准备再打最后一次,如果还是联系不上吴云山,就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了。
手机中的信号声与李寻的心跳声此起彼伏,等待数秒后,手机仍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正当他准备按下挂机键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了夹带着睡意的女声。
“谁呀,也不看看几点了,老娘的好觉都让你给搅了。”手机中的女人愤愤地骂道。
通过声音判断,对方应该是吴云山的那位女秘书,李寻连忙客气地说道:“我是琉璃厂聚古斋的李寻。美女,抱歉这么晚打电话,打扰你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
女秘书打着哈欠,怨声连连:“原来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吴叔从国外回来了吗?”
“哎呀,张口就找你吴叔,还以为你要约我吃饭呢,害得我空欢喜一场。”女秘书娇滴滴地声音好像一针麻醉剂,听得李寻浑身酥痒,此时,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形象。
“美女,我真有急事,麻烦你能不能让吴叔接电话,我说两句话就行。”李寻语气中夹带着挽求。
女秘书不急不躁地说道:“他还没回国呢,估计明天晚上就到北京了。走之前他把电话交给了我,说如果你有什么急事,让我尽最大能力帮你。”
李寻听到女秘书这番话,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急切地说:“事情是这样的,吴叔要的货,我找到了。”
“挺好呀,你大半夜的打电话就是来报喜的吗?”
“当然不是,我想找吴叔……”李寻喉咙里卡着一个钱字,怎么也张不开嘴。
手机里传来女秘书的猜疑声:“想怎么着?你不会是想借钱吧?”
“不能说是借钱,应该说是先付款后交货,五万块就行。”李寻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顿时感觉舒畅许多。
“呵呵,不管怎么说,我只知道先看货后付钱的规矩,你口口声声说货没问题,可如果有问题算谁的呢?我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挣不了五万块钱啊。”女秘书言语中流露着对李寻的质疑和嘲讽。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可是我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如果我明天上午给不了卖主钱,谈好的货可就没啦,到时候吴叔拿什么东西搞关系呢,他搞房地产的地怎么批下来呢?”
说话间,李寻不知不觉到了聚古斋的门口,他开锁推门进入店内,随手自己泡了一壶热茶,紧紧握着手机给另一端的女秘书分析当前形势。
女秘书用调侃的语气说:“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我也是打工的,钱的事情我做不了主,要不先找别人借点吧,反正过两天吴总就回来了,到时候只要货好,别说是五万,十万都不成问题,你还能没钱赚吗?”
“我这不是借不到钱嘛,如果今晚筹不到这笔钱,这笔生意可就黄了啊。”李寻的语气一点点的弱了下去,他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为了借钱竟然被一个女人冷嘲热讽。
“行了,这事没商量。我困了,有什么事等吴总回来再说吧。”
说罢,女秘书挂断了手机,李寻听着手机中传来的盲音,感觉胸口越来越沉闷,感觉陷入了绝境之地。
李寻不甘心就此罢手,他拿起手机再次打给女秘书,结果手机中却传来对方关机的提示音。
“不行,我一定要在天亮前筹到钱,说什么都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李寻要紧牙关暗下决心。
可是,李寻又该去何处借钱呢,平日里感觉北京城虽大,但走到哪都有认识的人,可此刻他却觉得北京城很小,小到没有人能借钱给自己。
“唉,要不就问问猴叔吧。”李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通了瘦猴的电话。
其实,他并不认为瘦猴能帮上自己,试问从古至今,有几个赌徒会有积蓄,这也正是李寻为何没有将第一个打电话打给瘦猴的原因。
“喂,猴叔,你还没睡吧。”李寻将自己的语气调节到较为舒适的大小。
“没睡呢,是小寻子呀,有啥事,我正喝着酒呢。”手机中传来瘦猴醉醺醺的声音。
李寻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他太了解瘦猴的脾性了。但凡赌钱后必定喝酒,轻则喝个半醉,重则烂醉如泥。
“你还记得……”李寻明知瘦猴的钱极有可能都输在了赌桌上,但他仍对其心存幻想,这或许就是人求助的本能反应。
瘦猴一个酒嗝打断了李寻的话语,高声吆喝着:“侄儿,今个猴叔手气大好,赢了不少钱。”
“真的?”李寻变得兴奋起来,心想既然瘦猴赢了钱,心情一定差不了哪去,如果这时候借钱,成功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一些。
“哎,可是后来又全都输光了,以后真的要戒赌了。”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犹如一盆冰水浇到李寻身上,让他瞬间从头凉到脚。
李寻清了清嗓子,无力地说:“那就戒了吧,时间不早了,少喝点酒,早点睡吧。”
李寻果断按下挂机键,身子半躺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如今吴云山和瘦猴这两处都借不到钱,这令他变得手足无措。他在脑海中竭力搜寻可能帮上自己的人,但很可惜,一无所获。
李寻揉捏着太阳穴,暗暗将烦乱的思绪梳理清晰,墙上挂钟的指针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多,留给他筹钱的时间不多了。
“看来只能像牛犇一样,去找地下钱庄借钱了。”李寻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随即起身将柜台下的梅瓶拿出来摆到柜台上。
李寻看着青花梅瓶柔美的线条,犹如欣赏一位温婉多姿的江南女子,他的双手抚摸着梅瓶,心中升起万分不舍。
猛然间,李寻紧皱眉头,咬着牙关、沉默数秒后,迅速将梅瓶重新放回盒内,二话不说拎起盒子就往外走,他要去八大胡同那边的钱庄以物借贷。
但是,当他的脚步刚刚迈出聚古斋的店门时,却怎么也走不动了,他愣在原地犹豫起来。
地下钱庄是帮混社会的二流子,怕是不认识这大明朝的宝贝,可如果对方不识货,自己就拿不到钱,就算是他们识货,也未必舍得给五万块,难不成还要将家里另一件梅瓶也带上吗?
更何况这些天在寻找玉壶春瓶的时候,听了不少关于生肖梅瓶的传奇故事,倘若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如果一旦自己拿梅瓶借钱的事情流传出去,那岂不是引火烧身。
所以,还是不用梅瓶为好,可问题又来了,如果不用梅瓶,家里还有什么能抵得过五万块钱呢。
李寻环视店内,发现竟再没有值钱的物件,穷得只剩下这么三间店铺了。
“有了,大不了我赌一把,将聚古斋抵出去,就凭这开阔的地理位置,别说五万,就是八万也不在话下。”李寻猛拍一下桌子,下定了决心。
说干就干,李寻背着生肖梅瓶直奔家的方向,到家之后三下五除二便找到了聚古斋的房契,他拿着这么一张薄薄地房契,却感觉千金般地沉重。
因为聚古斋是李老爷一辈子的心血,这张房契更是他心血的结晶。
“不大胆不高产,豁出去了,只要今天拿到钱,明天将玉壶春瓶买下来,到时候就坐等吴云山上门取货了,凭借吴云山的实力,这笔买卖指定是有赚无赔。”李寻紧握着房契,努力说服自己。
李寻将从聚古斋带回的梅瓶藏到隐秘处,随即带着房契赶往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的地下钱庄通常都是日夜待客,全年无休,虽然利息高,但好在给钱快,如果真的遇到急用钱的事,钱庄还真比银行管用。
一路上李寻将自行车骑得飞快,不一会的功夫,便到了八大胡同的钱庄,他将自行车斜靠在墙角,见院门是敞开的,二话不说抬腿朝院内走去。
几步之后,李寻到了正房门外,心平气和地喊道:“有人吗?我有点急事,想请各位兄弟接济一下。”
“进来吧。”正房内传来粗糙的汉子声,听声音少说有四五十岁。
李寻推开正房的木门,随即一股浓烈的烟雾袭来,李寻躲避不及,被呛得干咳起来。
透过烟雾萦绕,李寻看到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盘腿坐在一张罗汉床上,在他周围是三五个满脸凶相的马仔,几人手中都拿着香烟,不时放在口中猛抽几口。
马仔们身后堆放着数十册账本,看样子应该是放贷记录,账本旁边还有几把长刀,上面隐约呈现着斑斑血迹。
“我想借点钱,不知道是否方便?”李寻虽未见过这种阵势,但好在有根硬骨头,讲起话来铮铮有声不卑不亢。
“当然方便,谁让我们就是吃这口饭的呢,只是不知道你拿什么换钱,你可千万别说自己是空手来的,咱们这行可有规矩,伤了哥几个的面子,恐怕对谁都不好。”
中年男人不屑地看着李寻,同时递给身旁的马仔一个眼色,马仔随即起身,操起身后的一把长刀,恶狠狠的看着李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