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原来是CP
道一木依着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激流河旁边的村庄。
五年过后,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在天空映照下蓝汪汪的河水伸向远方,几只马匹在安静食草。距离河道十几米的那座木头房子还在,当年的少年就是从这个房子后面,给她牵了一匹马出来。
此时正是春季,新绿在河滩上点点滴滴地冒出来。一木走到少年家院子门口的时候,只见简陋的柴门用一把铁锁锁着。她仔细看了下锁上并没有锈迹,便放心了下来,说明这院子里的主人只是暂时外出。
院里种着一颗桃树,半树的桃花伸到院墙外面,地面一片落英缤纷。
道一木便站在树底下等院主人回来。此时刚过午时,阳光照得她有些困倦,便倚墙睡着了。
过了良久。
她被柴门的吱呀声吵醒,睁开眼看见一个少年把门打开后,向她走来。
看到她醒了过来,少年笑了一下:“还准备叫醒你呢。你是我见过第一个站着睡觉的姑娘。”
眼前的少年长高了很多,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她记得五年前来这里的时候,少年还没她高。五年过后,他眉毛更粗,五官没了稚嫩之感,之前带着婴儿肥的脸脱去稚气,显出线条分明的轮廓出来,比之前多了一份英气。他眼睛不大,细长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完全符合道一木对古代男子的想象。
两人没有介绍,也没有多问一句话,好像几年前的分别只是在昨天,今日再相见,没有任何生疏。道一木此时才看到他本是白嫩的脸上和手上,留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想必这几年也一直在练习武功。
少年带她进了屋。屋的外间收拾得很干净,摆了一个单人床,上面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有两架摆满书籍的书柜吸引了道一木的注意,在这样的农户家里,有两架书柜的人可是极为少见。书架旁边的墙上挂着竹制弓箭和渔具。道一木没想到少年年纪不大,却喜欢钓鱼这种考验耐心的事情。
看到一木好奇的眼睛,少年谦虚地笑笑:“平时的一些兴趣爱好。”
再往里,还有个内间,少年指着说:“那是我祖母住的地方。”
“就你跟祖母两个人?”道一木问完,生怕少年会像自己一样,也有一些向外人道起来显得略为沉重的故事,便有些后悔。
少年却轻松地答了她:“我的父母都在雪都做生意,留我在乡下静心学习,祖母放心不下我一个人,就留下来照顾我。”
正说着,院子里便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南儿,跟谁说话呢?”
一木心想这便是少年的祖母了,听到老人叫南儿,她忽然想起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问过对方姓名。
少男还没回答,祖母就走到屋里来,看着道一木,一脸的惊喜:“哎呀,这是哪家的姑娘,生得真是好看。”
边说边吩咐少年:“南儿,你也不给姑娘家搬个座儿,这站着不累吗?”
道一木感到受宠若惊,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上跟老人家打交道。
老人总是把他们的热情表现得很直接,这跟之前所有人对待她的方式有些不一样。
道一木看着少年的祖母,头发有些花白,黄褐色的脸上有几处岁月沉淀下来的斑块,人却是格外精神,声音清朗有力。
她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把少年拉上跟自己一起去剿匪。如果少年有任何闪失,祖母怕是受不住这个打击。她不想这位老人因为她的提议,经历任何生活的风雨。
便决定不再提剿匪的事。
少年的祖母去了灶房做饭,屋里又只剩下两个人。
道一木本来想好的话不能说了,一时有点尴尬,便对少年说:“我叫道一木,原来是雪都人,现在住在清凉山,你呢?”
“我叫江南天,出生以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他说着,便笑了起来。
继续问道:“你这次来找我是有事吧?”
“没有啊,就是来认下你这个老朋友。”道一木赶忙解释。
“你骗不了我,快说吧,五年前咱们可就是好朋友了。”
一木推脱了几次,江南天还是坚持要问,她拗不过,就只好把自己想要摧毁太平湾匪窝这个计划跟江南天说了。
江南天听完后,也不觉得惊讶,想了一想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之前也有过这个想法。”
一木很惊讶:“你也有这个想法?你跟他们什么仇什么怨?”
江南天皱着眉:“这些人,常年作恶,我早看不惯他们了。我父母本是在雪都做生意,之前回老家的路上,被他们抢劫了所有的钱财。因为之前学业没有完成,担心被师父骂,就一直没有行动。”
“你师父住在哪里?”道一木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他呀,穿着个大黑袍,来无影去无踪。”江南天也漫不经心地随口一说,反正从小到大,身边的小朋友听到他这么说,都会以为他在吹牛逼,他也习惯了,索性就把这件事看得极为平常,有人问他也不藏着掖着。
道一木心里一惊,心想这难道不是神师盟主的样子吗,再联想到五年前见到江南天时,他便有极好的轻功,现在也在练武学习。她又看向那两个书架,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就要看这么多书,这不是苦命的神师是什么?
她决定试探一下江南天,便问道:“你知道柏林墙是什么时候倒塌的吗?”
江南天瞬间呆了一下,道一木心想,如果他不是神师,那我就装傻,就说是胡乱冒出来的疯话。
但江南天的眼忽然瞪大了,没有回答,也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苏联解体是什么时候吗?”
两个人的眼神由震惊转为惊喜,他们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表达这种找到同类的心情,站起来,又蹦又跳,似是一对参加比赛得了冠军的CP。在灶房的祖母听闻欢叫声,便也跑来看热闹。
江南天告诉道一木,他是天刹神师,接了古木端然的班。这些年虽然还未学成出师,但也在民间做了不少行侠仗义的事,因为隐姓埋名,倒是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这次剿匪的事,必须算上他。
“剩下的时间,足够我完成天刹神师的功课了。”江南天信心满满地说。
“这么说,你是我师弟啊。我跟你讲,我刚毕业,还参加了一个超级刺激的毕业大典……”
“真的?说来听听……”
道一木便把那场臭气冲天的出师大典栩栩如生地讲给江南天听。直把江南天笑得直不起腰。两个人似有聊不完的话,天空渐暗,月影西斜时,才回过神来。
“要不,今晚就行动?”道一木说。
“等下”,江南天从书架上拿下一个麻纸本来,本子已用了大半,纸张也有些发黄。
江南天翻出一页来,道一木看到上面画着的似是人际关系图。
“五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在调查这帮人了,这是这些年来我理出的关系图。我们既然要剿匪,索性顺藤摸瓜,把这些相关的人都除掉,这样他们再作恶就比较难了。”
道一木看了一眼错综复杂的图和密密麻麻的人名,有些为难。她想到花荣病好后,就要催着她跟她们一起回朗界,跟大部队汇合,商讨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若是他们单独行动,把摊子铺得太大,一是时间上有些紧张,二是可能会导致事情失控。
江南天看出了她的犹豫:“你有什么担心吗?”
“顺藤摸瓜,网会越来越大,最后肯定跟皇宫离不开关系。一旦我们投入进去,也许会发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我还没有弄清楚碧婉和大兴山脉的秘密,就这么贸然动手,会不会把前辈们隐忍才得到的生存权,都给毁灭掉。”
道一木说这些的时候,江南天一脸的茫然。
他原来的世界非常单纯,他只知劫匪,官匪勾结的事,碧婉和大兴山脉的秘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道一木便把这些年的情况,从天降帝的来历之谜、天降帝和御林军金甲侍卫组成的七星阵、大兴山脉搁浅的大船、大船里的武器之谜一直讲到暴风联盟,以及神师们的反抗行动。
江南天听得入了迷,似乎也被代入了那样的情境中,他对此前的置身事外有些遗憾:“三界既然已经如此危机四伏,可我还安守于小小的孤勇之谋,实在愧对神师的身份。”
道一木安慰他:“我在未学成出师的时候,从没有人肯告诉我这些事情。我身边有一群很爱这个世界的人,他们为了百姓苍生,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和安稳,投身到了拯救三界的行动中。只是,眼前的迷雾还未拨开,我们不知道天降帝的真实身份,不知道她隐藏着的力量到底有多大,现在一切的关键都在于大兴山脉上的武器,一旦我们能找到武器,不让碧婉有机会利用它,我们就可以依靠神师联盟的力量,挽救整个三界于水火之中。”
道一木说完,叹了口气:“眼下,我太祖母的徒弟们和其他神师朋友,都在朗界扎根驻营,发展军队,就等有一天解决了武器之患后,返回雪界和花界,解放整个三界百姓。
我本应该尽快过去跟他们汇合,听从大部队的安排。
可这几日,眼见这些匪徒们行动猖狂,总觉得要做件为民除害的事,才能安心离开。”
江南天听完:“我明白了,这个好办。”
他在人物关系图上,打了几个叉:“我看这些人不必再去深究了,留着以后收拾他们。先打击下这些基层的小毛贼,他们都是直接欺负百姓的人,无恶不作。而且这些人武功粗浅,好对付。我们就借清理他们,也吓唬一下方圆几十公里内的那些匪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