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粉面登场
“方程恩！你回来了！”居然是郝靓。
看到她那热情劲儿，方程恩头有点儿大。“今天周四啊，你不上班？”
“认识啊？”杨老板招呼方程恩坐下。
“朋友。”
郝靓着急要跟方程恩聊天，“行了，差不多了。”让理发师赶紧收尾洗吹。
“你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吗？”她很希望事情跟自己有关。
“杨总这边有事情要聊，所以就过来了。对了，我有会员卡，理发算我账上。”
杨思进笑得耐人寻味。
“那怎么好意思。周末聚会，我很长时间没修头发了，接下来几天也忙，怕没时间，今天就抽了个空过来修一修。呀，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去上班，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等下班一起吃晚饭？”
“不用，周末再说，我一会儿就得回去了。”
假意推了两句，郝靓欣然接受了方程恩的请客理发，心里还美滋滋。
“那行，周六见，对了，你工作的事情怎样了？”
方程恩尴尬，没敢看杨思进，敷衍回答，“还是那样。”
“没事，你肯定没问题的，走了。”
郝靓出了门，杨思进笑着问，“工作怎么了？”
“没啥。”越发尴尬，上次方程恩忽悠杨思进说自己是慧道老师，这会儿生怕露馅。
杨思进呵呵，“我问了慧道那边一个老师，人家说公司没有你这么一号人啊。”
方程恩没想到杨思进直接掀桌子的节奏，尴尬到极点，已经在想大不了退还他那六千块，反正手上有钱了。
杨思进收起捉弄方程恩的姿态，“别担心，不是找你麻烦，是真的要跟你聊我说的事情。是哪里的老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价值。”
方程恩长出一口气，还是不要胡乱撒谎了，太特么尴尬了。
李成才坐在沙发上听他们说着跟外星语一样的内容，除了强装镇定，实在不知该做出啥表情。
聊完方案细节，杨思进忽然问了一句，“你们周末有聚会？”
“嗯。”
“什么性质的？”
“算是相亲性质，都是同龄人。”
“哦？我能不能参加？”
“你也单身？”
“我可以单身。”
“这样也行？”
“我去开发几个客户总可以吧？”
“像你这样已经算是成功人士了，感觉跟我们群里的有点格格不入啊。”
“没事，一来我脸皮厚，二来我这哪里算成功。”
对于这种强行插入的行为，方程恩也无力抵抗，“那好吧，我到时候再找个妹子，跟你配一对。”
方程恩打算让杨思进勾引郝靓！
计划瞬间就在脑子里成型。
谈完事，焦躁不安的李成才终于可以放松了，拉着方程恩快速出了理发店。
“饿死我了，肚子咕咕响了半天，理发的人都以为我是在放屁。你得请我吃饭！”
“行，我请。”
李成才顿时喜上眉梢，已经在打量路边哪家馆子好吃了。
走出去一段距离，到了一处天桥旁边，一个靠在路边的炒粉摊子突兀而出。
摊子简陋无比，一辆手拖车，上面码放着一盆泡好的米粉，一盆面条，一盆鸡蛋，还有些切好的菜叶和肉丝、火腿。煤气罐也在车上放着。
因为面积有限，锅灶摆在车前，一个蓝色的塑料筐垫高，旁边是一桶食用油，一瓶酱油，一个放了几种佐料的九宫格塑料盒。
最吸引人的是车前摆了一块白板，上面写了一首诗，如果这也算是诗的话。
方程恩不由自主念出声来：
粉面登场
啃老度日不要脸，
自主创业不能懒。
酸涩苦楚自己扛，
香粉辣面任君选。
嘿，虽然狗屁不通，但是还挺押韵的。
花样简单，只卖炒粉炒面。
掌勺的斯斯文文，后面帮忙的戴副眼镜，怎么看都不像摆摊的样子，动作也有些放不开，倒像是刚毕业的小伙子。
爆炒的香味儿弥漫开来，方程恩肚子也咕噜噜响起，“就吃这个吧，看上去很好吃啊！”
李成全有些不甘，但是抵不住肚子饿，都开始吞口水了，也点头。
“来一份炒粉，加肉加鸡蛋加火腿，加辣椒！”
李成才又吞了一口口水，“我也要一样的！”
“好的。”这边噼里啪啦开始炒，方程恩扫码付款，眼瞅着就要出锅了，远处忽然一阵鸡飞狗跳。
“我擦，又来了！快！”
掌勺年轻人迅速关火，锅灶往拖车上一摆，皮绳一拢，油盐调料塞进筐子，“你拖车，我搬筐！”
边拾掇还跟方程恩解释，“对不住了，制服来了，先撤！”
几个制服朝这边走，目标明确。
两人已经一个拖车一个搬筐往相反方向逃窜。
李成才傻了，“怎么办？”
“靠，我都付款了，追上去！”
路边地面铺的水泥砖，并不平，拖车哐啷啷，眼瞅着锅都要掉下来。
方程恩一个箭步冲上去，“我帮你端着锅。”
李成才帮忙扶着车，四个人跟战场上逃命一样，狼狈不堪。
锅里的香味儿窜出来，冲进方程恩鼻孔，他用力嗅几口，肚子又不争气地响起来，要不是还烫，他都打算下手抓点吃了。
三个制服中为首一人制止了继续撵的行为，“别追了，前面是下坡，不小心翻了车要出大事。我跟上去看看，你们先回。”
拐过一个路口，又往前逃了几十米，四人进了一个巷子。
掌勺的家伙停下拖车，瘫坐在路边台阶上，直喘粗气。
搬筐的也好不哪儿去，上气不接下气，“尼玛，太要命了，玩不起。”
“先给我盛出来，饭盒呢？”方程恩闻了一路，迫不及待。
“谢了兄弟，呼，等一下，我来……”有愿力传来。
方程恩一边吃，一边欣赏打油诗，还不忘夸一下字写得好。
“这是徐才人的字体啊，诗也不错，还真是酸涩苦楚自己扛啊。”
“兄弟就别取笑我们俩了，惭愧惭愧，真是干啥啥不行啊。”
李成才直接就着锅吃，噎得直瞪眼。
“看你们的样子，不像小商贩，倒像是大学生。”方程恩说出心中疑惑。
“哥们儿慧眼如炬，我们确实是刚毕业。”
“哦？哪个学校？”
“临海大学。”
“临海大学还是可以的啊，找工作不难啊，怎么干起了这个？你们学的什么专业？还教炒米粉？”
“别提了。我是经济学专业，他是汉语言文学专业。找工作真的难啊。本来呢，也有一些机会，虽然与专业不符，虽然工资很低，上个班还是可以的。
但是前阵子听了一场讲座，听慧道的那个师兄说职场那么多忌讳，直接就腻歪了。”
方程恩一口米粉呛进鼻孔里，狂咳不止。
李成才到旁边买了两瓶水，方程恩灌下去几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那个师兄这么损啊。”方程恩自嘲。
“也不能怪他，其实讲得挺好的，对于想上班的人来说，肯定是有帮助的，不过我们俩想法不一样。我就觉得趁着年轻一定要多闯荡，没有什么困难能敌得过年轻的冲劲，后来我发现，自己想多了。”
“你们自主创业，为什么选择卖炒米粉？而且还是游击战的形式，跟制服捉迷藏，这样很好玩儿？”
“但凡有办法，哪里会做这样的选择。我跟段桥高中就是同学，反正工作不好找，早商量好一起出来创业，可是又不会别的。
我家里是开小饭馆儿的，这手艺还是跟我老爸学的，我就想用这个作为事业的起步。
不怕你笑话，我们俩不止雄心壮志，还周密计划，对周边做了细致的市场调研。
这一片儿是城中村，大量的租户都是年轻人，他们是炒粉炒面的主要消费群体，只是没有启动资金啊，租不起门面，就只能这样了。”
段桥这名字有点儿不吉利，这会儿一脸愁苦相接话，“高阳好歹还会炒粉，我是啥都不会，本来琢磨着弄个白板，写点东西，吸引一下同龄人的目光，结果你也看到了。”
“你汉语言文学的，可以去写网文啊。”
“你可拉倒吧，那才真的会饿死好不好。你以为写网文真的就跟网上说的那样，随随便便就能红、就能火啊，搞不好连签约都难。”
“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很熟悉这一块一样？”
“别提了，说多了都是泪。我大学写了三本，两本没签约，一本没人看……干脆太监了。”说到这居然面带哭容，也不知受了多大委屈，伤透了心的人才这样吧。
“一直没问，你这肩膀上不是小狗吧？”
“小狐狸。”
“哎呀，这简直是网文里的配置啊，这要是在书里，肯定是随身携带着灵宠，会神通的那种。”
方程恩哈哈哈掩饰着慌张，你还真猜对了。
高阳摸索着身上，似乎想找烟抽，“你看，我们俩一个懂经济，一个有思想，我就想双剑合璧，怎么也能玩出点新花样，没想到惨不忍睹。”
“惨不忍睹也不能随地摆摊儿啊！”一个声音响起来。
正是制服之一。
这下连跑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