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三年5

十月中旬国庆过后是学院最宜人的季节，刚开始的秋尽交冬时节。迎新军训的热闹归于惯常的学习生活，那些励志奋进不用扬鞭自奋蹄的欢迎横幅纷纷收场，学院还是原来的学院，热哈哈的。

星期六的早晨不会被早操的广播吵醒，不会被走道上突然发出的古怪吼叫惊了春梦，让一柱擎天的伟岸在吼叫的尾音处变得绵软无力，那刻的惺忪的睡眼也有着杀意，想去插上两刀才够泄愤的怒意彻底扰了好梦。学院还特产这类杂种奇葩，无论在多么阴暗隐秘或光天化日之下都让众生不得安宁，叫一声就开溜，没别的就是痒痒想吼上一嗓子的贱人。

不算太热的休息日睡个懒觉最是沁人心脾，学院最惯常的几个死寂般的时刻，星期六是死寂时间最长的时刻。一周五天的早操和学习，又经周五的狂欢痛饮把最后的精力耗尽，星期六早晨必然是最死寂的晨，无论多么聒噪的蝉鸣和鸟语都不会惊扰到这样的死寂，反是在自然的聒噪和风声光影中把这样的死寂衬托的更真实和诡异，整整三千多学生，即便是女生楼也是死寂的构成部份，这才是终极死寂的佐证。

园林302室的众逗中，只有小兄弟是每天必吃早餐的，其他人都宁愿饿死在床上也要在星期六的上午睡足睡饱，把所有没做的春梦再做一遍，把没想清楚的事变成梦再梦上一场，人生如梦，任谁都知道任谁都感慨过的“如梦”人生。

这个星期六柳早早从睡梦中醒来，还记得入学时被热得早早起来时窗外学院宿舍区的美。这刻又看向窗外学院宿舍区比以前更美了几分，在挥洒过另类的美学画作后，这样的直白明朗自然的美有声有色。柳突然间意识到这是有多长时间没有眺望窗外，忽视的又何止是这样的清晨，辜负的又何止是这般美好的青春，望着窗外晨曦柳硬是呆住在窗前这何尝不是人生如梦。时光在那刻倒流，两年多前学院的早晨那刻的惊喜和陌生仿若梦境从未真实过。感慨归感慨不就是晃了神而已，死寂的宿舍区醒着的人是寂静岭中的孤魂，死寂的寂寞在大白天的寂寥里，柳这刻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听到吼叫声，因为这刻柳也特别想像个杂种贱人的狂吼两声“有人吗，有人吗”，把自己的声音可以让自己真实的听到，在寂静里传到有人烟的地方，告诉寂寥的世界这里有一个不想寂寞的人。

在这样的清晨早早醒来，一定是心里面装着事。柳心里装着事，因为昨天和燕子说好了今天燕子请自己吃中午饭，柳当时就想这样热哈哈的天气吃什么都不香啊，不知道燕子会怎样安排自己。想着这些入睡竟然是困扰了自己早早醒来，在晨光中追忆起最初的学院陌生的美。

距离中午还有好几个小时，自己又完全没有睡意，洗漱完毕读起了怼货尹江借的小说，边看书边等着小兄弟起来一起去食堂打早餐。学院星期六星期天的早餐特别的简单只有老三样昨天剩饭加水煮的粥，白面馒头、咸菜包子多一样也没有，越是品种少越是没人吃，越是没人吃越是懒得做的恶性循环着。柳心里本是有事，这吃的味道就更不会在意，只是下意识的命令自己要吃点东西先垫垫底，食之无味又不得不食，莫名的心烦意乱着，书页是打开着，心思不在书页的字上，柳设想着和燕子见面的各种情况，不知不觉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样子看着很是香甜。必是在吵闹声中惊醒，周遭的一切又活泛起来，是宿舍惯常的嘈杂和寂静一样是宿舍别样的时刻，宿舍因人也有了自己各种表情，有着各种不同心情。脖子酸痛侧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必然结果，柳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活动着酸痛的脖子，上午9：53分。然后站在窗前又发起了愣，呆看着窗外用右手揉搓着脖子，站的自己感觉挺久的才从思绪中被嘈杂声召唤进现实，又看了看表上午9：58分。柳果断的从床底下拿出水桶，左手拿着干净的整套衣物T恤短裤内裤，向楼下的冲凉房走去，一路哼着黄安的歌《新鸳鸯蝴碟梦》“昨日像那东流水……离我远去不可留…今日乱我心…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如约而至，这种感觉久远陌生，很久很久没有和女孩子相约过，竟然有着小紧张和激动。远远看见树荫下站着的女孩子，相距约摸五十米时燕子向柳挥着手，急急走到燕子身前，看着她的脸堆满了笑容，鼻尖两侧鼻翼处还留着细小的汗珠。燕子和柳打着招呼熟练的撑开了手中的伞，走到柳的身边用伞把两人罩住，嘴里说着话和柳一起走在学院外的大街上。近中午的时间天气热哈哈的，柳要么看着燕子要么恍惚着，一路上根本没听进去燕子说的话，只是含混的支吾应答着被燕子带到了正大街背后的小街子，走进一家异常破旧毫不起眼并且很隐蔽的小店，当然是没有店名的小吃店。柳来学院已经两年多了从未知道这里有个卖薯粉条的小店，小店在背街的浓荫中异常的凉爽。燕子和店里的阿婆熟悉的很，没过多久两碗薯粉条就端放在旧的很的桌子上。柳人生第一次吃薯粉条，直径三至四毫米圆形薯粉条黑灰褐色含混的透明，这样的透明使得薯粉条滑嫩鲜亮，碗里的薯粉条眼见的只有几颗细碎的葱花和红红的几粒花生米，学着燕子拌着粉条，粉条划拉进嘴里后感觉尽是顺滑软糯，最妙的是花生米在顺滑软糯里脆爆香，反差的味觉产生化学反应：好吃，真香。

没个女朋友真的很难在大街小巷子里找到不一样的美食。男孩子从不在意的零三四碎在于女孩子就是生活的乐趣。女孩驻足观赏喜欢的从来都是被男孩忽视的细碎精致的生活细节。在凉爽的小店看着满脸笑意吃着衷心喜欢着的薯粉条的燕子，柳把郁结于心的尼采和叔本华及寂寥久久的忧郁，随着与燕子的交谈渲泄而出。生活该有的样子，阳光下浓荫中的小吃店相对而坐的两小个说笑着的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