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第四十章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看一个城市的经济好不好，夜市是最直观的地方，只要往夜市一转，就可以发现端倪。
光明市滨湖区红旗街夜市，因为附近有光明机械厂职工家属院、滨湖区沆口火力发电厂职工家属院以及中石油地调二处家属院，超过一万五千户家庭的庞大社区，平时夜里生活相当火爆。
眼下，原本熙熙攘攘的夜市，如今门可罗雀。
三三两两的顾客，散坐在几个摊位前，而且各个摊主们，也都愁眉不展。
夜里的消费群体，主要是职工，特别是在光明机械厂最红火的时候，职工分成三班倒，既早班是早上八点，至下午四点，而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则是中班，夜班则是十二点到到次日八点。
只不过，最近各个单位经营情况都不太好，职工手中没有闲钱，前来夜市喝酒吃饭的人就不多了。
“炒面，便宜叻！”
“猪肉白菜炖粉条，一块五一碗！”
……
因为殴打陆文皓这事，陆文皓面对李建民的哀求，最终心软了，撤销了控诉。虽然控诉可以撤销，但是对于罗士明与李兴的治安处罚却一点也没少。二人都被派出所拘留了十五天，今天好不容易出来，李建成天荒带着二人来到夜市摊位上，也算是为二人接风喜尘。
“想吃点什么？”
罗士明看了一圈周围的食物，露出贪婪的目光：“师父，咱们今天来点荤的怎么样！”
李兴心中一喜，望着罗士明露出感激的神情。
这半个月，他们在看守所可没少吃苦。同号里有一个黄永祥的小弟，也是因为打架滋事进去的，他受到了黄永祥的关照，对罗士明和李兴开了小灶。
进去先开了三天飞机，所谓的开飞机其实就是双手向后抬，仿佛飞机的翅膀，双腿半蹲下，这是一种非常犯人折磨犯人的路数，连续三天下来，罗士明与李兴的胳膊都失去了知觉，仿佛不是自己的。这种酸爽，简直难以用笔墨形容。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在看守所内。但是，偶尔也有例外。如果双臂抬的不够高，或者蹲的不够标准，就是一顿胖揍。
罗士明和李兴他们打不过那名绰号“八戒”的牢头，只能认命。除了开飞机，还享受了金钩钓鱼的处罚。
这是一个非常有味道折磨人的手段（建议大家不要在吃东西的时候看），就是犯人将大便拉到地上，让被处罚的犯人用嘴咬住，而且不许吐出来，更不许咬断，衔着丢进马桶里，违反了就会挨打。
当然，二人享受的待遇一般人绝对猜测不到，还有鬼推磨，夜不收等等。这十五天拘留，让罗士明与李兴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最关键的是，这十五天里，他们别说吃好，连半饱都没半饱。
至于油水荤腥，都是一点也没有见过。
李建民摸了摸口袋里的几张大团结，带着李兴和罗士明坐在一家卤肉摊前：“老板，切二斤猪头肉，再来一斤肥肠……”
不等李建民说完，远处就传来李志强的声音：“一斤哪够，至少三斤！”
李建民虽然有时会对徒弟抬手就打，张口就骂，不过他对李志强一直不错。李兴作为李建民的唯一的儿子，他从看守所出来，李志强就带了两瓶苞谷烧过来。
李兴和罗士明对李志强明显没有好气，李志强也不在意。事实上，李志强也看不上李兴与罗士明，如果不是李建民的关系，或许就会老死不相往来。
罗士明抓起酒瓶，先给李建民倒满一杯，四人不约而同的拿起了酒杯。
罗士明和李兴一边喝酒，一边大口吃肉。
李建民倒是慢条斯理的吃着，他并不是不想吃，只是肉只有那么多，他多吃一口，李志强、罗士明和李兴就会少吃一口，这是非常朴素的想法，朴素得让人心酸。
李建民仿佛想起什么：“对了，听说陆文皓搞了一个什么项目，惹得陈厂长还很不高兴？”
李志强倒没有隐瞒，毕竟这属于公开的秘密，只是李建民的级别不够，要不然他都可以看到内部文件。
于是，李志强将陆文皓如何推行以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方案给说了出来。
说到这里，李兴反倒是来了兴趣，他望着李志强道：“李哥，你说陆文皓真能找到合作商？”
李建民摇摇头：“我看悬。”
李兴笑道：“陆文皓会不会借陆振华的门路？老陆的路子广着呢。”
李建民摇摇头道：“应该不至于，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承担这么大风险，十万台洗衣机价值上亿啊！承担一半风险五千万！什么样的面子能值五千万！陆文皓太急于求成了。”
李志强除了苦笑，还是苦笑，他是一个技术宅，对于经营方面的事情，根本就帮不上忙。
……
黄广年坐在办公室的旋转椅上，用手揉着自己的脑袋。
从十年前一家一百平方的小门店，如今发展成十几家，年销售额突破十亿元，利润超过两千万元。
如果单从成功的角度，如今刚刚二十八岁的他，也算是事业有成。
不过，作为一名没有身世背景，平民出身，依靠着在蒙自省打工挣到的四千块钱（当然八七年的四千块钱也相当牛逼了），现如今身家过亿，他反而有些迷茫。
燕京市的城市虽然大，但是电器市场盘子就这么大，国美再想发展，陷入了瓶颈期。
当然，走出去这个战略一直在黄广年的心中进行盘旋，可是说着容易，做到却有些难了。
燕京城作为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之一，市民消费能力在全国首屈一指，可是其他城市呢？在市场调查得到的数据，让黄广年难以下定决心，从筹建一家门店到成功赢利，需要半年甚至九个月左右的时间，而且要想回本，则需要一年甚至更久。
他拿不定注意，有些郁闷。
他的助理齐润东向黄广年做着汇报：“中央十七号在燕京召开金融工作会议，黄总受邀参加列席会议。这次会议的目的是正确估量当前经济、金融形势，充分认识进一步深化金融改革和整顿金融秩序、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明确做好这项工作的总体要求、指导原则、主要任务和重要措施。”
黄广年点点头：“弘锦电子的雷总，什么时候来燕京？”
齐润东道：“原计划是十七号，由于您需要参加金融工作会议，所以推迟到了二十号。”
突然，黄广年目光愣住了。
他看到办公桌对面的报纸架上，放在最外围的工商日报上，头版头条赫然写着《形式主义害死人》。
作为一名商人，一定要紧跟政策风向，如果不注意，很容易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成为政策的牺牲品。
就比如前不久（5月24日）成立中央精神文明指导委员会，指导全国精神文明建设，在这个时候，如果在这个时候，公开宣扬封建迷信，或者生活作风问题，很容易被抓为反面典型，杀鸡儆猴。
黄广年拿起报纸，认真阅读起来。这篇文章非常尖锐的指出光明机械股份有限公司第六分厂厂长陆文皓沽名钓誉，没有道德，用免费的理念欺骗消费者。
下面还《免费送洗衣机进万家营销策划书》。
黄广年看着策划方案，感觉陆文皓处处设想，简直与他不谋而合。
其实，陆文皓的这个免费方案只是黄广年在明年也就是九八年推出的国美金融模式，在这个基础出衍生出来的变种。区别其实很小，就像京城与淘宝的区别。
电话铃声响起，齐润东过去接了电话。时间不长，齐润东又把电话挂断了。
“谁的电话。”
“一个推销电话，叫什么陆文皓。”
黄广年疑惑的道：“陆文皓……陆文皓，我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齐润东摇摇头：“咱们的国美电器的合作商里，根本就没有姓陆的厂长……”
不等齐润东说完，黄广年重新翻开报纸，上面那篇言辞犀利的文章，点名批评的就是陆文皓。
黄广年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齐润东好奇地问道：“谁？”
黄广年沉吟道：“电话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