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白虹贯日
内史郡，废丘。
废丘，后来的历史上是“三秦”之一的雍王章邯的都城，项乃立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
这里还曾经被樊哙用水攻淹过，最后导致章邯自杀，废丘投降，仔细想想，这是一个不值得被重用的地方，以往的废丘是人迹罕至，因为内史郡虽然是一国之中心，可是秦时的人口并不稠密，这废丘和咸阳比起来，自然显得渺小。
可是现在，这里却变得热闹起来，因为这里，被蒙毅定下是炼铁的地方，废丘地势低洼，可以开凿沟渠以用水力炼铁，这里人烟稀少，并且为了炼铁的事情特意选择了一个荒凉的地区，这里有十几万的刑徒正在热火朝天的修建沟渠，建造火炉，这是一个大规模的国家级的工程。
引渭水以用，四周有披甲军队把守，确保不会有刑徒逃走，负责设计的工匠们多次的实验，炼铁的橐大大小小经历的十几次的失败，终于定下了最终的大规模建造的计划，半月前蒙毅上书嬴政，开始建造。
嬴政为这些炼铁提供了很多的意见，比如提出灌钢，叠钢等技术，让这些常年从事炼铁的工匠佩服之极。
另外嬴政提出了用煤来炼铁的说法，这个皇帝之言，很快就得到了实施，事实证明这个主张是对的，秦时的炼铁还没有大规模的使用煤炭来炼铁，主要用的是木炭，这些木炭要经过几天的闷烧才能形成，而煤炭不用。
嬴政命北地郡石咀山的守军加紧开采煤矿以供炼铁，第一批煤炭已经到了咸阳。另外，公子扶苏也负责辅助蒙毅筹备，炼铁之事，正在蒸蒸日上的发展。
此时，嬴政看着手里的文书，欣慰的笑了，废丘虽远，自己这个皇帝不能频繁的去监工，但是有扶苏和蒙毅两位在，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嬴政紧了紧衣服，看向外面的太阳。
快入冬了，咸阳的天气有些干燥，但是不是特别寒冷，外面阳光正好，风有些凉。
嬴政走到外面，想晒一晒太阳。
望着远处的楼阁，嬴政想到这道封王的命令应该传到了天下，作为皇帝，自己是不愿意封王的，毕竟周的灭亡始于分封制，诸侯国纵横，几家独大，到了战国，何尝有这个周朝的影子？
嬴政叹了一口气，传递诏书的轻骑日行八百里，并且是交替传达，到现在这个九江王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了，不知道这个大秦第一个异姓王作何感想？
这个吴芮很早之前就开始一家独大了，秦朝对于他的纵容，和封王无异，他还不需要缴纳赋税，这时，只是给他加了一个名分罢了，虽说这不能从根本上撼动项氏叔侄对于吴芮的信任，但是好歹可以最短时间内试出忠奸！
咸阳宫的石板上飘起落叶，苍穹上的太阳光芒一盛。
“这是什么东西？”嬴政猛然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狭窄，好似被一阵强光照射。
顷，这种感觉消失了，一道笔直的光线穿过太阳，像是有人有一把大弓，将一支长箭刺进了这太阳里。
“这是？”嬴政瞳孔一缩：“白虹贯日！”
旁边的侍卫也同样被眼前的事情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相传《战国策》有云：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也就是说聂政刺杀韩傀的时候天有异象，当时韩国的国军也和韩傀在一起，也被聂政杀了，从此之后，这个天象就被世人理解成君主遇害的象征。
“切，鬼天气！”嬴政一摆手，自顾自的说道。
虽然自己没有考证过这个事情的真假，但是身为一个皇帝，他虽然不是当今这个世界唯一的君主，但是他是一个皇帝，换做以前，他只会把这个现象理解成一种发生在晴朗寒冷天气中的大气折射现象，但是现在，自己一个唯物主义者的世界观崩塌之后，竟然开始对这个事情有了点小小的在乎。
白虹是兵，太阳是君主，此时天下暗潮汹涌，怪不得嬴政要这样想。
没等着嬴政想太多，从远处跑来一个人影。
“臣章邯，拜见陛下！”
嬴政一见，是章邯，此时的章邯任中尉之职，掌京师治安、兼管消防，是京城的卫戍长官。这是嬴政任命的，他也知道章邯能力很大，担任这个官职是屈身，要是在秦二世时候，这个时候，章邯已经是官位九卿了。
“平身，爱卿何事？”嬴政问道。
章邯眉头紧皱，没有站起来，而是继续说道：“陛下，鄣郡失了！”
嬴政一愣，鄣郡是楚地，这些楚人历来很不服气嬴政的统治，认为六国之灭，楚最冤屈，所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成为楚人心中的执念，但是这也不是主要原因。
其中原因有很多，当今的天下已经不是秦时的天下，老爷子说过，这是一个打乱的空间，各朝各代的名人都来到这里，这些人的能耐，可不一般！
嬴政深吸一口气，说道：“竟然失的这样快！”
章邯继续说道：“鄣郡是楚地，楚人向来不服我大秦管辖，项氏一到，纷纷开城投降，叛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项梁匹夫！”嬴政狠狠的说道：“怪朕！怪朕没有将那些六国贵族赶尽杀绝！”
章邯低下头去，此时他隐隐感觉到一股杀气在嬴政周身盘旋。
“吴芮呢？”嬴政再次问道：“吴芮有没有出兵？”
章邯回答道：“吴芮闭锁渡口，按兵不出！”
“好啊！”嬴政点点头，“这个九江王总算没有令朕失望。”
嬴政封吴芮为九江王，不是为了离间吴芮与项氏的关系，他也知道，像项氏叔侄这样的反叛之人是不会这样轻易的受到自己的影响，可是吴芮会，他担任秦国官吏十余年，在庐江等郡有着较高的威望，这个“王”可以让他和他的智囊团们掂量掂量。
至于封王，现在的朝中大臣还有着异议，认为这是祖制，不可轻易改变，在这里，嬴政和秦始皇的观点一样，天下乱于分封。即使现在，主张分封的丞相王绾也没有放口，说绝对支持郡县制的中央集权。
“陛下！臣斗胆，敢问陛下为要给吴芮封王？”章邯听到了嬴政的话，提出了自己，也是朝中大臣的疑问。
“简单的说，如果这个王吴芮当了，那项羽就完了！如果这个王他不当！那天下人谁也不能劝说朕封王，谁也不能！”嬴政看着贯日的长虹，嘲讽的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