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理解发展的依赖无能阶段

哦，当父母认为他们的孩子很天真时，他们会编织一个多么纠结的网啊。

——奥格登·纳什（Ogden Nash）

和大多数人一样，你可能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的具体细节，但你可以看看现在的行为，看看它们与过去的事件有什么联系。你的童年经历，连同你当时所需要的信息，可以帮助你确认你在这个时期错过了什么。为了了解成人的依赖无能行为，你必须仔细回顾并研究儿童的依赖无能发展阶段。这个阶段可以划分为几个子阶段，如果孩子们要进入独立和相互依存阶段，就必须顺利通过所有阶段。

个性化：依赖无能阶段的关键任务

个体为了实现个性化，或完成卡尔·荣格提出的心理出生，在生命的最初6到9个月里，孩子需要与母亲、父亲或其他成年照顾者很好地联结在一起。研究人员和儿童心理学家玛格丽特·马勒对母亲及其婴儿进行了广泛的观察研究，以更好地了解这一发展过程。她发现，抱着孩子给孩子唱歌或说话、反映孩子的本质、耐心地关注孩子的需要、提供养育性的接触，都是牢固的母婴联结的基本要素。她将这种婴儿与母亲之间的正常联结描述为共生。

母亲和孩子都有一种天然的动力，去进入一种深层的情感共鸣状态，这是共生关系的核心。马勒等人的研究发现，共生程度取决于母亲和孩子之间的关系。她发现，两者之间的情感共鸣越强，孩子就越有可能会完成心理上的出生和情感上的分离。马勒认为这发生在2到3岁之间。

马勒认为，孩子有天生的动力去探索世界和成为一个自主的人，在此动力的推动下完成分离。这些欲望为孩子创造了一个内在的冲突，孩子们也享受着与母亲和父亲整合的舒适和温暖。当一个孩子开始与父母分离时，他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是至关重要的。如果母亲害怕亲密关系、因父母的压力或父亲缺席而焦虑，那么她就会感到沮丧、疲倦，无法提供情感支持，这将影响到分离过程开始的时间和进展的速度。如果孩子存在这些障碍中的任何一种，那么孩子实际上会延迟分离阶段的起始时间，在进一步冒险之前想要获得更多的联结。

如果这种联结的需要没有完全实现，孩子们最终会在缺失真正需要的内在安全的情况下继续前进。即孩子们没有完成他们的社会和情感发展，身体发育还是会继续向前发展到下一个阶段。一些面临这种困境的婴儿，发展出一种“虚假自我”，并假装自己足够坚强来完成这项任务。他们投射出一种虚假的独立性，其特征是“我很坚强，没有你，我也能做到”。

有些孩子特别早就分离了，尤其是母亲或父亲过于亲密或过于干涉，试图控制孩子生活的方方面面时。这些婴儿甚至可能更喜欢和陌生人在一起，早在3个月大时，他们就会坚决反对母亲抱他们。这会引起父母的焦虑。母亲可能会疑惑：“为什么这个孩子不再喜欢我了？”出于一位母亲的自尊心，母亲可能会认为孩子试图分离的举动会威胁到她的母亲身份。如果看到孩子不想被抱着或一起玩，父亲可能会更进一步地撤退。在这两种情况下，从联结到分离的过程是很微妙的，不仅需要父母拥有优质信息，而且还必须处理他们自身关于联结和分离的一些未完成的工作。儿童在统一性和分离性之间的斗争为自我的发展开创了道路。

分离过程的四个阶段

马勒和另一位发展心理学家斯蒂芬·约翰逊（Stephen Johnson），发现如果孩子能依靠他的努力成功地驾驭了分离过程的四个不同阶段，统一性和分离性之间的内在冲突是可以被解决的。认真观察每个阶段，可以帮你更好地了解你可能有哪些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以及你成年后被困在依赖无能阶段或分离阶段的原因。如果你能在这个过程中确定所有阶段未满足的特定发展需求，那么现在你就可以更轻松找到方法来满足它们。

以下对依赖无能发展阶段的描述，解释了每个阶段必须完成的一些重要的发展过程。对于每一个发展过程，都有一系列的发展需要。本章结尾处的题为“遗漏和履行的‘罪过’”的写作练习，将帮你确定依赖共生和依赖无能的发展阶段中具体的未满足的需求。

当你阅读下面关于分离过程的四个阶段的描述时，问问自己：“凭借我对父母的了解，他们在每个发展阶段都是如何对待我的？”这可能会帮你真正记住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你可能缺失但真实需要的东西，或者你可能获得但不需要的东西。

早期探索阶段（6至9个月）

在早期探索阶段，你意识到你与父母和其他照顾者经历了一个同一的外部世界。起初，你被抱着或轻拍着，从母亲的膝上或父亲的肩头看这个世界。你看到你妈妈笑了，你就也笑了。模仿——观察和实践——帮助你学习新的反应。同时，你开始留意到陌生人，并可能对焦虑有所反应。

然而，如果母亲和父亲与你的关系是牢固的、支持的和养育性的，你最终会对陌生人产生更多的好奇，而且不再害怕他们。如果你们的关系很脆弱，或者你还没有准备好分离，那么你的焦虑可能会更强烈，当陌生人走近你时，你可能早已紧紧抱住父母。在早期探索阶段，当父母不在你的视野范围内时，你就无法保持父亲或母亲的形象。你可能会设法让母亲或父亲永远处于你的视野中，以应对你对失去他们的恐惧。最终你能想象到，父母即使不在身边，他们也和你在一起。起初，你只能在短时间里维持这种状态，但是你逐渐学会忍受更长时间的身体上的分离。

如果你的母亲是可得的、养育的、温暖的、安全的，那么即使她不在你身边，你也还能够记住这些体验。母亲对你来说是可预测的和可靠的，她就可以支持你发展这些品质。例如，当她不得不离开时，她会事先告诉你，会把你交给保姆或父亲照顾。她知道摧毁你新建立起来的信心的最快方法是，在你看不见她时偷偷溜走。同时，她也知道，在你很小时候的长时间缺席会让你感到被遗弃。

在早期的探险阶段，你在一天中多次来回，以确认你和父亲或母亲的关系仍然完好。你也可能得到一个触摸、一个慈爱的微笑、一次简短的依偎、一瓶奶或一次被放在母亲的膝盖上照看的机会。然而，每一次，你都被诱惑着去探索周围的世界，因为你探索外部世界的动力每天都在增强。

父亲知道他的角色任务是和你一起玩，抱着你，帮助你离开母亲。很快，你就知道父亲不是母亲的一部分，而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你看到了这些不同和相似之处，母亲让你知道她信任你的父亲，这也帮助你信任父亲。如果母亲想让你远离父亲，你可能会选择相信母亲而恐惧父亲。你还需要其他亲戚朋友的联结。再一次，你学会信任父母信任的人。

这一阶段的发展任务之一是为你的母亲、父亲或其他照顾者培养一种特殊的、认可性的微笑。这段时间里，你也应该学会区分父母和陌生人。如果你和母亲的关系稳固，你可能会对陌生人表现出更多好奇心。如果关系没有那么稳固，你可能会因陌生人感到焦虑和痛苦，尤其是你大约8个月大时。

全面探索阶段（10至15个月）

在这个依赖无能的阶段，你开始走路，冒险走出更远的距离。学会走路是在庆祝你掌握世界的能力。这种技巧会引导你发展出一种“对世界的爱”、分离和探索，再加上偶尔回到母亲腿上或膝上的安慰和慰藉，几乎成了你的全部任务。

孩子长出了牙和说出太多的“不要”可能已经在减慢你的发展速度，但对新发现的欣喜可能会分散你的注意力。在这个阶段结束时，分离性和统一性的天然动力正在高速运转，母亲不在身边的时候，你可能有一些过渡性的物体，如一个泰迪熊、娃娃或一条毯子来取代母亲。无论走到哪里，你都可能带着这些舒适的物品。最终，当你能够建立一个内在的母亲形象时，你抛弃了这些物品，你可以用它来安慰或慰藉自己。

在这段时间里，你喜欢移动的快感。在这个广阔的舞台上，你发现你可以探索家里的大片区域，每天都会发现各种新事物。你的兴奋常常达到一种欣快的状态，导致你常常忘记亲近甚至进食的需要，除非发生可怕的事情。因为你的母亲看起来那么高大，那么坚强，你把她看作是无所不能的。因为你没有和她分开，所以你常常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能做大事，也有能力处理一切阻碍你的事情。生活对你来说似乎有无限可能。

这一阶段的发展过程包括了解母亲的存在、精力、耐心、时间和资源是有限的。因为你需要逐渐了解她的局限性，所以她会逐渐给你一些限制，当她不得不把你交给另一个和你有关系的看护人时，只要你能忍受，她就会离开。起初，离开只是几分钟的事。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离开过程扩展到了几个小时。她确信，当她离开时，会有一个可靠的人来照顾你，如果你对她的缺席感到不满，她会支持你的情感。她还帮助你学习照顾自己的需要的方法，让你在她缺席的时候自给自足。她为你提供过渡性的物品，如柔软的动物玩偶，来安慰你，这样你可以在她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她知道这就是你在自己内心培育“养育型父母”的方式。

这一阶段的其他发展过程还包括学习到母亲的缺席不是个人化的行为，她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需要和兴趣。当你不能让事情一直按你的方式发展时，她或其他照顾者会帮你表达沮丧的情绪。你还需要一个稳定的成人来监督你的探险，以确保你是安全的。当你在两种看似相反的恐惧中挣扎时，他们帮你处理你对分离（被抛弃）或统一（被吞没）的恐惧。

在审视成瘾行为时，我们看到酒精、毒品、香烟、性和食物可能会成为过渡性的物品，给人一种舒适和安心的感觉，超过了一个可靠的母亲可以为孩子提供的一切。当世界上没有足够的爱或支持时，恐惧和焦虑会变得庞大。消除成瘾行为的第一步是哀悼失去可靠的母亲，并认识到替代品只能在短时间内取代你与母亲的联系。

依赖感是不会被打破的，除非你感受失去可靠的母亲的悲伤，并接受“母亲并非总是可靠的”这一观念，但有些人有时可以提供养育的爱和安慰，如果你愿意向他们提出你想要什么或需要什么。其他时候，你可能要学会独自体会自己的感受，用内在的养育型母亲来安慰自己。有些男人很难区分性和爱，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性生活后仍然会感到空虚。

早期分离阶段（16至24个月）

在这个阶段开始时，你意识到自己完全脱离了母亲。当你第一次认识这一点时，你可能会感到害怕，并回到母亲的怀抱。这看起来好像可以追溯到一个较早的发展阶段，但即使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舒适，也可能是短暂的。再一次，与生俱来的分离动力接管了你的生活，你返回去探索和掌控你的世界。

你的母亲和父亲不断鼓励你努力在这个阶段完成分离，同时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予你支持和帮助。当你无法掌控某些任务或父母给你施加限制时，你可能会感到愤怒和沮丧。父母接受了这种愤怒和失望，用充满同情的方式回应。他们可能会担心，如果他们原谅了你爆发愤怒和沮丧情绪，就会在无意中鼓励你在未来发脾气。这是不正确的。你真正需要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和一些你仍然被爱着的确认，羞辱或惩罚只会使你进入你需要释放的紧张的循环中。他们一再确保帮助你发展自我、被爱和被接受的感觉，以及与你的感受保持联系的能力。

这个阶段的另一个重要部分是所谓的“分裂”现象，有些时候，你完成了一项任务或者回到了母亲身边，你得到了一个温暖的、乐于接受的团聚。此时，你会体验到妈妈是“好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然而，有时你无法完成一项任务，或者你需要母亲温暖的拥抱时，她却在忙着做饭或打电话。这些时候，你把她当作“坏妈妈”来对待，这种感受被扩展到所有事情上。当母亲在你身边时，就是“好妈妈”，或母亲不在身边时，就是“坏妈妈”。当你经历了这两种情况，你应对“好”“坏”妈妈的冲突的解决方法也就逐渐产生了：你的母亲有好坏之分，尽管如此，她基本上还是个好妈妈。你身上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两种属性可以同时存在。你和母亲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两个都还不错的个体。

如果你在这个阶段没有解决好/坏的分裂，你将继续看到你自己、他人及世界里的所有情况分裂为好与坏、黑与白、正确与错误。如果作为一个成人，你只能想到两种解决办法（非此即彼），往往采用黑白思维，你就还没有完成分裂的发展阶段。

这个阶段的发展过程包括学习如何解决你想要分离和亲近的内心冲突。你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父母不是“神”，也不是完美的人。因为你正变得独立，你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人性。在这个阶段，你学到了自己天生全能、伟大、权力和欣快的自恋感的限制。

如果没有成功地完成这些过程，你很可能会陷入这个发展阶段中，为你自己创造一个分裂成好/坏、全/无、总是/从不的极端现实。你也可以保持你的全能、伟大、权力和自恋的情感、兴奋。作为一个成人，这些行为可以通过操纵、骄傲、自我中心、沉溺于活动和物质来帮你保持快乐。如果这一切都失败了，你拒绝接受限制时，愤怒就会发作。

这是完成心理出生的过程中最关键的一点。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做出一个决定，要么与母亲分离，要么继续依赖。如果你选择回归到统一性的安全中，你就发展了更多依赖他人的行为，让你更愿意依赖别人，以感到安全、满足需要。

如果你曾多次经历情感、身体或性的虐待、被忽视或遭受重复性的发展性创伤，你可能会认为统一性和亲密性是不安全的和可怕的。出于保护自己的需要，你可能过早地选择了从父母那里分离出来，并发展出更多与之相关的依赖共生行为。例如，你学会了隔离脆弱感、恐惧感以及对亲密的需求，让别人远离你和/或向人们展示你多么不需要他们。你开始创造一个虚假的自我，帮助你看起来能干和坚强。你也发展了一种夸大的幻觉，这样你就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你的脆弱和创伤。如果在这个阶段发生这种情况，你可能会陷入儿童发展的困境中。

完全分离阶段（25至36个月）

如果你有爱你的父母，他们支持你情感分离的需要，那么你在3岁的时候就开始形成初步的分离和认同。个体将自己看作一个客体对象，与他人分离的能力被称为“客体恒常性”。你在3岁时具有足够的客体恒常性，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成为一个独立的有安全感的人，除非你已经建立了足够的好母亲和好自己的体验。你遇到威胁自我意识的新问题和危机时，努力在你的一生中一直保持客体恒常性。我们不断调节重回天堂的渴望，以及成为独立自主的个体的统一性的渴望。在2岁到3岁之间，解决这一问题涉及一系列复杂的发展过程。

当你接触感情上陪伴的父亲并抱怨无法陪伴的母亲时，他需要知道如何有效地回应。如果他视你的抱怨作为一种宣泄的机会，抱怨妻子总是不在身边时，你可能已经学会了贬低女性和高估男性。当妻子因照顾孩子的需要而忽视丈夫的需要时，父亲常常感到被抛弃。如果父亲站在母亲的一边，批评你抱怨母亲，你就知道没有得到情感上的支持，这能帮助你和母亲分离。如果这些事情反复发生，你可能已经感到了背叛和失败。父亲需要做的是支持你的感情，不同意或不支持你对你母亲的“坏妈妈”的定义。（“我看到妈妈离开时，你真的很难过，在她回来之前，我都陪你玩。”）这种反应不会责怪任何人，还承认了自己的感受，对于从未学会表达感情的人来说，这可能会很困难。

有些父亲发现自己处于母亲和孩子之间激烈的分离斗争中，他们感到害怕和无助。他们找借口加班、出轨，甚至完全逃离这段关系。如果没有父亲或其他照顾者的帮助，在2岁到3岁之间完成心理出生是很困难的。

那么单亲家庭呢？没有人研究过其他照顾孩子的看护人，如保姆或祖父母是否能填补父亲的角色。然而，如果这个照顾者是一位女性，一个男孩很难认同母亲，之后也会造成性别认同障碍，这一领域当然需要更多的研究和探讨。

在本章的最后，完成题为“遗漏和履行的‘罪过’”写作练习，你也可以在第6章结尾处的“如何识别不完整的发展过程”中检查你的认识活动。

你可以从依赖无能发展阶段的四个阶段的描述中看到，个性化是一系列复杂的过程。成功度过这一阶段，需要父母接受一定的教育并充分完成心理出生过程，他们可以通过自身的经历来指导和支持孩子。由于大多数父母在成为父母之前都没有被传授这些技能，所以他们通常没有达到这个目标，因此需要孩子在以后的生活中完成这一过程。

现在，人类物种第一次进化到可能创造出功能性的家庭，可以培养出能够体验情感亲密关系的健康儿童。这本书给你的信息和技能，会使这种情况发生在你的生活中。

健康的自恋的发展

作为一个孩子，你需要别人看到你的真实样子，你也需要表达你的感受并得到认真对待，你需要让父母尊重你的感受和需要。这些都是正常的自恋需要。如果这些需要在依赖共生和依赖无能阶段得到充分的满足，你就可能拥有健康的自尊。当你凝视着自己的脸庞时，你能从母亲对你的本质的反映中，找到一种本源的方法，满足你在依赖共生阶段的自恋需要。

这就是婴儿了解他们真正的样子的方法。如果母亲以一种特定的方式反映出她对你的期望，也许是为了照顾她未满足的自恋需要，这可能会扭曲或歪曲你的自我形象。你可能一直和她融合在一起，以便得到爱和关心。母亲必须能够与他人，而不是与孩子，一起满足自己的需求。在这个联结的阶段，孩子们能够正确反映自己的需求，会发展出健康的自恋，最终长大成人。一旦他们建立起强烈的自我意识，他们将成为真正的人道主义者，能够为别人服务且不会失去自我。这对完成依赖无能的探索阶段至关重要。

爱丽丝·米勒列举了父母可以帮助孩子培养健康自恋的方式。你在阅读下栏内容时，问问你自己：“我能想象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母对我做这些事情吗？”

有了父母的这种支持，孩子们就会产生一种健康的自恋感，在没有未满足的自恋需求的情况下成长起来。世界上唯一真正无私、真诚的人，是那些在这个发展阶段里能够满足健康的自恋需要的人。如果你没有得到这样的支持，很可能会有“自恋创伤”，在周围建立起防御，以防止任何进一步的伤害。爱丽丝·米勒描述了那些在童年时期就满足自恋需求的人：“受到尊重的孩子会学会尊重。被照顾的孩子会学会照顾比自己弱小的人。被爱的孩子会学会包容。在这样的环境中，他们会发展自己的理想，即使这些理想对他人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们在爱的体验中长大。”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需要父母对我做什么？

· 对我任何攻击性的冲动作出冷静和安慰的反应；

· 支持我作出独立自主的尝试，而不是受到他们的威胁；

· 允许我体验和表达自然的感受和冲动，例如愤怒、恐惧、嫉妒和蔑视；

· 允许我在每个发展阶段安全地发展和追随天然的好奇心，而不是过度地保护我，或要求我做什么来取悦他们；

· 当我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体上和精神上都与我在一起；

· 允许我表达冲突或矛盾的情绪，并认真对待和尊重这些感受；

· 把我看作是独立于他们的人，有自己的需要、愿望、恐惧、梦想和成就。

心理的出生

如果儿童的发展需求通过关爱、自信、有意识和心理完整的父母表达和满足，那么孩子就会在2到3岁之间成功地解决统一性和分离性的矛盾性驱力。

如果父母不能帮你成功地完成这一阶段，你就必须发展出一个虚假的自我，使你看起来强壮而独立。你希望这个虚假的自我比真正的自己更受他们的喜欢，这将有助于你在家庭中生存。作为一个成人，你可能保留了虚假自我的一面，现在它们妨碍了你成年关系中的亲密。

有依赖共生行为的人通常会发展出一个脆弱的虚假自我，看起来像是一个软弱无助的人，而有依赖无能行为的人一般都有一个膨胀的虚假自我。那些具有依赖共生行为的人更容易抑郁，而那些具有依赖无能行为的人更倾向于夸张地避免沮丧。为了完成成年后的心理出生，你必须掌控两种看似对立的力量之间的内在斗争：一种力量是走向统一和亲近的自然驱力，另一种同样强大的成为一个情感分离、自我决定的个体的自然驱力。

如果你还没有完成心理出生，朝向统一的驱力就会产生强烈的被吞噬或被消耗的感觉。这种经验会带给你死亡和肢解的感觉。分离的反向驱力可以产生对鼓励、孤独和抛弃的强烈的生存恐惧。

要驾驭这些紧张的体验需要精神上的勇气。荣格说，在个人能够完成个体化之前，这样的经历是必要的。荣格认为这是一个心理和精神的过程，只有在中年或以后才能完成。他说，人们有必要超越传统的智慧来发现“灵知”或让人类获得自由的知识。荣格还认识到，如果人类过分依赖外部世界的束缚，就无法实现自己的潜能。诺斯底主义（Gnostic）的世界观认为，人们需要“在世界上，而不是成为世界”，才能获得自由。他敦促人们在自己内部而不是在既定的宗教中寻找他们的精神真理。他说，精神再生是成人完成个性化过程的必要前提。

在这两种情况下，通过了解童年发生的事情、发展新的人际关系技巧，你就能完成心理出生。你可能会问：“我怎么知道我是否完成了？”你会敏锐地感觉到你是谁，并且在对自己和他人都感到满意的同时，在最小的压力下应对生活中的挑战和冲突。你将能够在大多数生活挑战中保持客体恒常性。如果你愿意，你将能够既亲密又亲近，既分离又独立，只有心理上和精神上做好准备的人才能成功完成这一发展过程。你将在本书之后的内容中找到更多如何在心理和精神上为这项工作做好准备的信息。

认识活动：遗漏和履行的“罪过”

这个练习包括两个列表，可以帮助你发现从哪里开始寻找依赖无能的行为模式。取一张大纸，把它分成两半，一部分放在上面，另一部分放在下面。在上面部分中，列出你希望父母对你说的话或做的事，这些在成长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例如：“我希望他们告诉我，他们爱我。”或者“我希望他们给我开生日派对。”）在下面的部分，列出你不希望父母对你说的话或做的事，这些事实上已经发生并且给你带来了伤害。（例如，“我希望我高中怀孕时，他们没有羞辱我。”或者“我希望他们没有用打骂的方式惩罚我。”）

按照你喜欢的样子列出你的清单。如果你有可以替代父母的监护人作为你童年时期的照顾者，如兄弟姐妹、祖父母、老师或其他重要的成人，都可以在你的清单范围内。

这些清单意味着什么？上半部分是遗漏的“罪过”，从依赖共生阶段识别出不完全的发展过程。这些都会留下终生的依赖共生的行为模式，是你儿时至今一直在等待的东西：完美的父母，公主或者穿着闪亮盔甲的骑士，一个能读懂你的心思且不用询问就能知道你需要的人。学习如何完成列表中的项目所代表的不完整的发展过程，这样你就能在当下的生活中满足这些需要，从而掌控这些过程的发展。你要学习的最重要的技能是直接请求他人满足你的需求。

下面的清单是履行的“罪过”，指出了促使你创建成年期间依赖无能行为的不完善的发展过程。这些项目暗示了你内心的孩子仍然在害怕的事情，以及过去那些包含侵略性和伤害的行为，导致你现在逃避亲密。学习完成列表中不完整的发展过程，包括释放与这些早期经历相关的未表达的感受，并原谅（宽容）你不再想要或需要的东西。

我们在本书中描述的方法告诉你如何完成童年发展过程中尚未完成的内容。一般来说，你在这两个清单上列举的经验也与你未满足的发展需求有关。这两个列表可以帮助你快速确定童年中有哪些发展过程没有完成，哪些发展的需求没有得到满足。了解这些可以帮助你在当前的人际关系中完成这些过程，并满足你的需求。

总结

· 在2岁或3岁左右完成心理的出生，对于发展相互依存关系和建立人本主义认识至关重要。

· 儿童早期的发展创伤和其他虐待或忽视，妨碍了这一重要里程碑事件的完成。

· 父亲在成功完成个性化的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

· 一旦你清除了阻碍这个重要过程的童年事件，完成这个重要的过程就不会太迟。

· 在抚养孩子的同时，人们重新体验自己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