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　在坚守中不断创新

史晋川[1]

开海兄是我熟识的一位学长，我们有着二十多年的交往。近十年来，由于开海兄离开学术界，投身商界，与他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数年不见，今年年初在杭州相会，已过花甲之年的开海兄竟捧出这么一部煌煌大作，着实令人大吃一惊。

据我所知，开海兄当年是从研读马克思经典著作《资本论》步入经济学理论研究领域的，是秉承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学术研究传统成长起来的经济学家。因此，这部著作的一个非常明显的理论特征，就是试图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来研究当代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

中国改革开放近四十年来，经历了一场大规模的经济制度变迁——从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同时也经历了长时期的高速经济发展——从低收入国家步入了中等收入国家的行列。在这一历史巨变的过程中，中国的经济学理论也经历了空前的大发展和大繁荣，经济学已从改革开放前的传统政治经济学走向了与国际学术界接轨的现代经济学，经济学的研究成果为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从改革开放以来党和政府的重要历史文献以及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重要报告中运用的经济学专业术语，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出中国经济学理论发展的印记，例如宏观经济和微观经济、总供给和总需求、市场准入和产业管制、混合所有制和公司治理，等等。毋庸讳言，中国经济学理论研究发展至今，坚持传统政治经济学研究道路的经济学者已经不多了，但是，开海兄无疑是其中的一位。

事实上，在当代中国，坚持传统政治经济学研究道路的经济学家也并不完全相同。据我个人观察，这一群体至少可以分成三种不同的类型：一是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理论，同时吸取现代经济学理论，与时俱进地研究中国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的学者；二是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理论作为人类伟大的思想成就，从经济思想史或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的视角来研究政治经济学理论及经济思想演化的学者；三是仅从马克思的经典“本本”出发，热衷于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当作“大批判”的工具，成天高调批判“非我族类”经济学家的学者。对于上述第一类和第二类坚持传统政治经济学研究道路的经济学家，我从来都是抱着一份发自内心的尊重；而对于第三类学者，我实在没有功夫纠缠，只能避之唯恐不及。

在本书中可以看出，开海兄在坚持传统政治经济学研究道路的同时，也大量地学习和借鉴了现代经济学的理论和分析工具，从而在坚守中不断创新。坦率地说，阅读本书时，我首先想起的是陈寅恪先生当年为王国维先生写的碑文：

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当然，开海兄肯定不能与王国维先生相比，本人对陈寅恪先生也只有高山仰止，但我辈学者可以学习前辈“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努力成为一名认真做学问的问心无愧的经济学者。

是为序。

2016年5月31日

于浙江大学玉泉校区

[1]史晋川，复旦大学经济学博士，浙江大学文科资深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