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镜中人
黑影大概以半秒为间隔，反复出现了四五次，每一次出现都会朝着镜子的距离挪动少许，最后一次出现的时候，镜子已经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了。
江言此时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视频会带个他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不仅仅是这个镜仙游戏的诡异，更重要的就在于这个反复出现数次的黑影。
江言在上学的时候，曾经学到过一个和心理暗示有关的例子。在一部美每秒播放六十帧的电影中，将一帧的画面替换成可乐的广告，在电影结束后，会有更多的观众燃起想要购买可乐的欲望，这就是心理暗示的效果。
在这个短视频里面也存在心理暗示，就是那个反复出现又消失的黑影，在正常的观看流程中，是没法发现的，也只有江言这种对于鬼怪极为敏感的人才可能略微有所察觉，但即使如此也还是要像这样一帧一帧的观察，才有发现的可能。
第一个条件已经排除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了，更何况还要无聊到检查一个快餐式的短视频。所以对于除了江言以外的人来说，这个视频只能带给他们一种莫名了恐惧，他们只会将这种恐惧归因于镜子，而非那个鬼影。
而且，恐惧也是会上瘾的。就像江言的水友对于他直播内容的喜爱一样，那些观看了这条短视频的人，会因为上瘾的恐惧从而一遍遍的反复观看。
“所以，这个教给小祥镜仙游戏的人，很可能在收集恐惧。”
对于恐惧的作用，陈瞎子也给江言做了详细的介绍。
恐惧虽然不是催化鬼怪的最佳情感，但却绝对是滋养鬼怪的不二之选。这也就是为什么在许多灵异事件中，被害人都是被吓死的，就是因为鬼怪需要汲取他们濒死的恐惧。而很多通灵人士，会经营鬼物，恐怖电影院，蜡像馆这种能激发人心底恐惧的场所。
恐惧作为鬼怪的口粮，甚至比人的生命更有价值。
“哒哒哒。”江言又连续敲击了几下快进键，将视频跳转到问问题的地方。
小祥问出的三个问题，分别是“相信世界上有鬼吗？”，“初恋女友是谁？”以及“他的梦想是什么。”。正是通过这三个问题，他发现了某一面镜子中的人像和他自己的举动对不上，最终找到了镜仙所在的镜子。
再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江言发现左右两个镜像并没有差别，神情和举动都一致无二。但是当问到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左面的镜子中人像的手指有一个不明显的抬起，就像是弹钢琴一般。
联想到小祥最后选择的是右面一扇镜子，这很可能就是他故意做出的一个小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试探镜仙。但是多疑的他很可能并没有看清两者的差别，所以才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江言现在要着重关注的就是第三个问题问完后，右边镜子的异动。江言记得镜中的倒影是有一个眼神的游离，被小祥抓住，从而踏出了最危险的一步。
“眼神游离向右上方，很典型的慌张神色。但是眼神飘忽到回归之间的间隔太长了，正常的游离时间应该持续零点三秒左右，他这个都有一秒以上了，很明显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小祥根本没有想到，他自以为抓住了镜仙的破绽，却不知那是人家甩下的鱼钩，饵食已经就位，就等他这只蠢鱼上钩了。
现在江言已经完全排除了这是准备好的剧本和机关这一可能性，因为以他的经验来说，镜子游戏可以利用照片在昏暗的灯光下伪装出你想要的镜像。但是这一招只对静止的物体有效，至于眼神游离这种精细的微表情是绝对做不到的。
现在就剩下江言最为关心的一件事，那就是当所有蜡烛被吹灭后，在那黑灯瞎火的十几秒内发生了什么。
江言调高了耳机音量，因为看不清楚的原因，他更希望可以从声音上找到突破口。
“嘶啦。”在黑屏两秒钟后，江言似乎听到了某种物体被撕扯的声音，而且被撕扯得物体还很有弹性，并不像是衣服被扯破的凌厉。
在之后就是那声被网友称为“点睛之笔”的开放式结局，只有一声闷响，然后视频戛然而止。不知道愿望实现没有，也不知道小祥的下场，只有无线的想象空间。
就像这个视频下面点赞量最高的评论所说，赋予想象的空间，才是这个视频最恐怖的部分。
但他们所说的恐怖，是表演上的恐怖，就像你会为一部恐怖片尖叫，但大多数人都不会把它当真。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事，对于小祥来说，这个结局才是真正的恐怖，因为他很可能已经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是现在唯一头疼的就是，还是没办法看清黑屏的那十来秒钟的场景。那声巨大的闷响意味着什么，是有人摔倒了，还是东西掉在了地上，亦或是小祥被人袭击了？
要想搞清楚这些疑问，就必须看清那十秒钟发生了什么。
“等等，镜子和其他物体的反光能力是不同的，这点我是不是可以利用到。”江言突然想到了，在许多游戏中，为了玩家的视觉状况着想，都会在游戏开始要求玩家根据个体差异，调整一个叫伽马值的选项。
其实这个伽马值，和对比度类似，都是一种光线的属性。通过调节这些数值，就可以改变画面的亮度，很多黑暗中看不到的景象就有可能暴露在视野中。
“我真是个天才！”江言没想到，自己以前玩游戏的经验竟然可以用来帮助破解怪谈。
说干就干，江言立刻以每秒两张的频率将那段视频截取了十张截图出来。通过调整图片的对比度，果然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
“这个椭圆形的光圈应该就是镜子，那么这个黑影应该就是小祥的倒影，不过更有可能是镜鬼的本体。”
镜子对光线的反射程度很高，所以通过提高对比度的方法，江言勉强复原了一部分当时的场景，但是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镜中人在干什么则是完全看不清楚。
“等等，这一张照片怎么这个样子，这个视角怎么变了，抬高了不少。”
江言按照时间顺序，将剩下的九张照片一一调整，发现这种变化发生在最后四张照片，每一张照片的视角都在上移，到了最后一张，画面中已经没有镜子的身影了，有的只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视角会暴露拍摄者的举动。”江言想起老练的刑警队长杜锋给他说过的话，当时他就是凭借江言镜头有一个下移和翻转断定江言的身后有人。
“那么这个镜头的上移代表着什么呢？”江言模仿了一下小祥的动作，发现按照这种拍照角度的变化，唯一的可能就是后仰摔倒在地上了。
而且江言还发现不管视角上移到什么程度，只要还能照到镜子，就可以看见镜子中那个模糊的黑影。这也就是说，镜中的景象并没有随着小祥身体的倒下而倒下。
“他”一直保持着站立的姿态。
“看来小祥确实是选对镜子了，只不过对方不是什么镜仙，而是一只隐藏在镜子中的恶鬼，或许叫他镜鬼比较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