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我太难了(一)
一切的喧嚣最终都将变回我一个人的寂寞,仅仅只是昨晚我放纵的躺在天桥上面‘享受’了十几分钟,早上起来就感觉喉咙有点干疼,鼻塞也就还好,竟然还有点想发烧的感觉。从来没有想过赌博的后遗症有这么的严重,之前重注的时候,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是紧绷的状态,现在发觉自己的抵抗了也大不如以前,想到这里我的内心再次的‘圣贤如佛’。
人终究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而接受惩罚,大闹天宫的孙行者被如来压倒在五指山下足足五百年,在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得以修成正果,更何况我这种烂赌之人。
如果只是感冒倒还好,发烧这玩意儿确实让人受不了,一个人蜷缩在小旅馆瑟瑟发抖,就算我病死在这个小旅馆,我觉得都不会有人会想起我来。起码在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从没想过自己会沦为这种地步,我竟然在为要不要下楼买退烧药这事儿而纠结,讲到底还是‘穷’给闹的。如果我在家,何至于此呢?如果这个时侯我回家,也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人啊总是在彻底的迷失自我以后,才能找回原来的自我。
医生本来要给我开三天的药量,在询问了价格以后还是只让医生给我拿一天的量。想到这里我就想给自己来几个嘴巴子,之前下注1万,2万,甚至于5万的去下,现在因为几十块的药费都要考虑再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真不如就像小新哥一样,每天开启着城市里面的大宝箱,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
没钱的滋味就如同没化妆逛街的女人,行走在街头都觉得不自信,没底气。总能感觉到路人用着异样的眼光来观望着属于这个世界上的第三种人。我只想快速的回到瘫痪的小宾馆,一动不动。
出门在外一个人也就算了,可还穷,穷也没关系,为什么还要让我生病呢。躺在床上的我胡思乱想这一切,想到以前美好的生活,眼泪便顺着眼角流淌了出来,对着墙壁挥舞着拳头就是duang duang duang三下。
想回家,可又不能回的想法一直在折磨着我。才出去两个月,就这么没皮没脸的回去吗?这不是打自己的脸,说好的赚钱呢?说好的翻身呢?想到这里,我就头皮发麻,脸部发烫,关掉风扇我热的出汗,打开风扇我又冷的浑身发抖,从没有想过一个人出去之后竟然会是如此的艰难。原来人还可以以这样的一种生活方式苟活于世间。我并没有产生悲观厌世的感觉,而是我真的想不到人还可以这样活,除了和饭店老板说的一句:“一碗牛肉炒刀削,多少钱老板。”就是和医生说的:“喉咙疼,有点发烧。”整整一天我竟再也讲不出第三句话。
如果我是鲁宾逊就好了,我可以荒岛求生,如果我是阿甘就好了,我可以无休止的向前跑,如果我是小新哥就更好了,我可以开着大宝箱,喝着别人还留有一半的可乐,不用在乎世俗的眼光,依然可以活的很潇洒,很自由。(后来我觉得这种所谓的潇洒,自由其实是一种极度自私的表现,一种不敢面对现实,却敢于逃避现实的表现,一种最懒的生活方式。当然莫经他人苦,莫叫别人善,如果把小新哥的故事安放到我的身上,或许我早已经跳进了珠江)
从我第一天来广州输光身上的钱进入纬创开始做普工的时候,我内心就暗暗起誓,我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第二次。悲剧的是这种情况它就再次的发生到了我的身上。每当我想起这些往事,我觉得既好笑,又凄惨,但绝对不值得同情和可怜。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跑路的人对于赌的心瘾还是如此的强烈,在棠下瘫痪的这几天,我正在一点点的变懒,只是我自己还没有发觉。当我为了报销一份可乐炸鸡而输光微信里面最后的200元的时候,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脑边不断地回响着一个声音:“阿祥,再多扇自己几巴掌吧,否则不长记性。快,狠狠地扇,今天不把自己的脸扇肿,你就白跑广州一趟。”在这次的事情上面,我觉得我也和阿金一样狗了一回。
身上仅有的钱是老板退给我的20元押金,再不找工作,我觉得广州这所城市就会多一名开宝箱的城市寻宝人。
坐在科韵路地铁口翻找着微信兼职群,想抽烟,没有。想喝水舍不得买,想借钱,还是别想了。终于找到一个工作还是晚上10点在琶洲地铁口集合,赶往佛山某个拆迁工地的日结活动,早上8:00到下午5:00。一天200元。在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拆迁的日结会有两百快这么多,后来我知道了。这种拆迁的工作危险系数不是一般的高,也再次让我开阔了眼界。
到达琶洲地铁口,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两辆中巴车的前面聚集了有六七十个人,有背包的,有拉着行李箱的,甚至还有提着水桶的,如果招聘信息写的不是拆迁工地的日结活,我以为我又要进厂了呢。
“是这样的啊,明天早上8之前点就要赶到施工工地,所以今天晚上大家要在车上过夜。你们谁不愿意做的现在可以回去。”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那你怎么不在群里面说?”
“补20快钱车补,这还干个锤子啊,晚上睡车上,这么多人。热也得热死两个。”
“这傻X中介,摆明了是玩我们呢。”
“别废话了,给我转20元路费,回去了,什么垃圾活,都不讲清楚的。”
“呵呵,一群白痴,如果人家在群里说晚上需要在车上过夜,你们还会来吗?中介就是要把你们先骗来,一看就是小白,活该你们瘫痪,一个个的都是瘫痪老哥。”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在我的旁边嘟囔着。
我在人群之中听的是云里雾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车里睡就车里睡嘛,就一天的活动,何必那么矫情呢。
“哥们儿,怎么回事?这些人是打算回去不干了是吗”我询问着戴眼镜的男子。
“嗯,他们不想在车上过夜,在要车补呢。一个个的挂壁仔(挂壁:就是无所事事,类似于瘫痪。瘫痪并不是说人身体瘫痪在床,而是一种在没有经济金钱条件下的一种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没什么本事,还在这里挑三拣四的,在广州只要是做日结兼职的十个里面九个都是老哥,在这里装什么孙子。”
“啥玩意?你是说来的着六七十个都是老哥?”
“怎么滴?难道你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对眼镜男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似乎眼镜男对这种情况已经是见多不怪了。
“高手啊,哥们儿。”眼镜男侧头问我。
“什么高手?没听懂。”
“你就背了一个书包,没有其他行李,这不是日结的标配嘛,打游击一样,做完一个再继续去找另外一个日结,三和来的吗?”
什么高手不高手的,我明明从家出来就只是背了一个包而已。
“做这种日结,就必须从简,你看我也是一个背包。像那些又是提溜个水桶,还有那些提着行李箱的流浪仔,都是没脑子的白痴。”
“确定去的现在上车,抓紧时间。”领队的中介朝着人群喊着嗓子。
悲剧的故事从上车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