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雨战
034雨战
刀剑互斫,叮当碰撞之声穿过雨幕,不断传入众人耳中。
身处乱局之中,赵汉卿向衍,对视而立,暂未出手。
赵汉卿手上的是一把厚脊剑。所谓剑脊,是剑体中线凸起部分。剑既厚,自然更重,此剑攻防皆有不错发挥,但需要使用者腕力,气力,内力均佳,才能长久运使,得心应手。
向衍的剑则偏长,长的有点古怪。剑身偏细,剑刃略呈齿状。
两人无话,只因和谈之夜已说得够多。
既知各自不肯让步,那就只能一战了。
赵汉卿抱拳一礼,轻挪几步,随即挺剑,直刺!
向衍不做任何客套,转身,同时双手倒提超长之剑,以长剑前端接招,再扬剑荡开对方兵刃,身体转回时蓄力横斩,直取敌前胸,直欲刨胸,一剑夺命!
赵汉卿见招拆招。
剑被荡开时,他也身随剑动,跟着转身,所以当向衍那长长一剑横斩临身时,赵汉卿也早已经完成了转身,没有因剑招被拆而露出破绽,反而严阵以待!
他接下横斩同时,向前一步拉近距离,再迅疾一剑反刺敌人右肋!
此剑,必中!
因为对手兵器,太长!
这么长的剑,是来不及迅速反应,接下这偏近一击的。
万物皆有利弊两端,而且利与弊往往是在同一点。
一寸长,一寸强,是正理。可是,船小才好调头,也是正理。向衍的兵刃,强在它长,短处也是它太长。
……本该,是这样的。
可向衍,接下了这招。
因为,他的剑变了。
当它作为剑时,肯定接不下的一招,在它变为鞭时,就接得住了。
向衍伸手,直接用带着黑手套的双手,一手握柄,一手直接抓着尖刺嶙峋的长鞭,挡下厚剑。
随心剑,剑随心!
收则为剑,伸则近于鞭!
守住之后,向衍直接反击!
持鞭手一抖,抖出一式蟒缠!鞭状的随心剑盘旋缠绕着厚脊剑,要将赵汉卿连剑带人,全部卷入鞭身之中!
看看化鞭后的剑身,处处尖刺!
一旦中招,既分胜负,也分生死!
赵汉卿知道厉害,收剑同时也一振腕!厚剑旋转后退,摆脱鞭子纠缠,他本人也转身后跃,顺手接剑,准准挑开鞭梢,打退了鞭子!
向衍冷冷笑,转身带动软兵刃,扬手再一鞭!横向三米,皆在此招攻势之内!
赵汉卿后躬腰闪过长鞭,平剑护身,格开这一招鞭挞,可自己身周几个部下,却中招倒地,惨嚎不已!
“散开!大家都散开!”赵汉卿眼角抽搐:好大的攻击范围!
向衍也无意趁时攻击,他就静静看着赵汉卿都部下们撤离此地,另去别处作战。
“向兄为人,果然磊落!但我还是想问:你为何不愿趁势下手,削弱我方人数?”等部下撤离后,赵汉卿到底还是搭话了。
向衍静默片刻,才答:“我习武,为的是诛杀外敌。夜郎国无恶不作,所行非人!对付这样的敌人,我也不该有人性。你等不是夜郎之人,你,有原则有操守,那么,我也会对你讲原则讲操守。”
赵汉卿:“……咱们非得刀兵相见吗?”
向衍:“选择,轮不到我们来做。我们的使命,是执行。”
赵:“……我坚持自己所行,正是大义所在!”
向:“谁不是呢!动手吧!”
厚脊剑,随心剑,再度相交!
剑,是好剑。
人,是好人。
……但你,不该阻我去路!
……
夏祁遇带着斗笠,站在屋顶,伸长脖子望了望四周。
……因着大雨,百姓今日少有人外出。就算有,看见这边这等情势,也都赶紧回家躲着了。
嗯,情况安定!
百姓安全,小秋……也安全。
那我,该出发了。
“太平神捕司,夏祁遇在此!狂徒,看刀!”
程序,一如既往。随后……
人,跃起。
刀,下劈!
听到头顶上女捕的清喝,黑衣人抬头一望,正见夏祁遇,跃下一刀,当头朝自己斩来!
不及多想,此人赶忙抬手横刀试图招架。
“铛!”刀已断!
“啊!”人惊嚎!
……没死。
重刀险险停在自己面门之上,并没斩下。随后刀收起,自己胁下一疼!
“喀喇!”一声。
躲得过一刀两段,躲不过肋骨折断。
“下去休息吧,你已经参与不了任务了。”女捕轻声吩咐道,这一句话,说得那原本捂着胸口的倒霉蛋一愣。
夏祁遇并不停留,舞刀护身,继续直冲战团!
刀光在她身周开始不断闪耀,犹如一轮明月久久驻留身边。
月光清冷,一如锋芒;月光淳淳,亦如刀光!
挥刀过处,剑折人伤!刀不停歇,或朔或望!
这套刀法是由义父传授的,刀诀名曰:朔望刀诀。
所谓朔望,说的是月的盈缺变化。望为满月,朔则极缺。
月轮变幻,或盈或缺。
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这套刀法此时施展开来,远远一看,就如同一轮月亮环绕夏祁遇身周,那是姑娘在不断舞动重刀,循圆而斩,配合她惊人的神力,可谓当者披靡!
姑娘手下控制着分寸,伤而不杀,即便如此,一路过来,也撂倒了十几个个了。被打翻在地的占一多半,直接失去战力也有六七个。
赵汉卿,向衍,此时正忙的不可开交,想分出个你死我活呢。其他人想挡住她?那还蛮难的。
麻江刚刚对垒之际,找不到吴奇,想着对方八成是留守看家呢,正自无聊,这回一见到夏祁遇如此张狂,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收剑归鞘先。
面对夏祁遇,可不能再使轻兵器了!你玩技巧,人家直接一力降十会,一旦兵刃相交,就是你悲剧的开端!
他赶紧伸手从背后取下双钩!离别钩嘛,大家懂得!上端是前屈的半圆钩状,挡手处还有小刃。
别怀疑!这就是麻江专门为了对付夏祁遇而准备的,这是一对颇具分量的兵器!这奇门兵器,攻防皆有可取之处,更是有一手锁人兵器的本事!
哼!这回,你以为还能一刀封我喉不成?
告诉你,不可棱!
麻江心中志得意满,嘴上则高呼挑衅:“兀那女子,快来受死!”说罢,挥舞双钩攻上!
夏祁遇这边深陷重围,根本顾不上全面观察四周,她都没看清就已一刀横斩过去。
麻江赶紧双钩交错,招架此招,再顺势利用手中一双奇兵,直接锁住女捕头的兵刃!
成了!麻江此时大喜过望:“哈哈,夏祁遇!你狂横无忌,不想也有今天?兄弟们,给我拿下!”
“是!”一人立时响应,挥刀前冲!
“咻!”一声破空之声响起!
“啊!”一声惨叫,那本急于上场的选手,未及登台,已领便当。
“谁敢动她!”小秋的怒喝,先杀人,后响起。
只见他立于房顶,一撩身上斗篷,露出的手臂衣服上,固定有一段糅合的粗兽筋。
他就以此为弓,发射袖箭!
这东西虽然射程不远,但射速较快,且箭速也高于一般暗器手法!
这正是秋斌白的独门近战弓弦:西风!
就算天涯弓和断肠刀都不在身边,只要有西风在,他一样能打!
夏祁遇见小秋赶到,眼眸一亮,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心情大好下,手中发力推刀,向前一刺!
“啊呀!”麻江中招。
刚刚说他锁住了刀身,那不过是限制了刀的左右摆动,但前后方向的限制则没那么大。
而他,先是分神去关注部下,看那边能不能擒下夏祁遇;后又去瞄秋斌白那套,少人见过的近战弓术。结果,一个不留神,被小夏一刀捅了肩膀。
肩膀一伤,胳膊缺力。夏祁遇一甩,直接甩开了双钩封锁,顺便一脚狠踹对手胸口上!
麻江老脸一白,人直接飞出去,滚出好几圈来这才停下,嘴角已有血渗出……
……
夏秋对视,互相打量。
“你不是早都有心要走吗,还来这干嘛?”
“……我觉得我还蛮适合这行的,想再来应聘试试。”
“呵!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你来应聘见习捕快?”
“试用期嘛,手忙脚乱一点,我觉得还行!”
夏祁遇看看小秋腰间的腰牌:“……那,你就好好干,我会提拔你的!”
“呃……那,多谢栽培?”
两人相视一笑,而后,出手。
一个霸气拔刀!
一个弦鸣箭啸!
……
赵汉卿,向衍互相牵制,互相干扰。这太平镇又不大,巷子不是很宽敞,人手展不开的情况下,高手,大有发挥空间。
比如中原队这边,自打遭遇了神捕司夏秋组合,立时噩耗连连!
麻江倒下,小头目倒下,好手也不断倒下,很快,局势崩了……
向衍看在眼里,怒在心头。连续几鞭赶退老赵后,转向夏秋两个搅局人,不爽喝问:“我们做事与你们何干?为何来此搅局?此事牵连广大,我等不可不为!你二人若是执迷不悟,我亦只得辣手无情了!”
夏祁遇也很不爽:“此地明明是太平镇,是我等辖区!本来一向安泰,偏就你,总在这兴风作浪!而今你还倒打一耙?我才要劝你悬崖勒马哩,否则日后难逃罪责!”
“荒谬!”向衍怒了:“鼠目寸光,遗祸国家!只为了区区一镇,竟要坏了江山社稷?!你简直是罪人!”
夏祁遇更怒:“一镇不保,何谈天下?镇尚如此,家国何堪?!”
向衍眼睛眯成一条缝!声音从齿缝中透出:“我!不是对付不了你们!以我人手,如果四处差人到镇上捣乱呢?”指了指夏秋两人。“你们,是不是得被迫离开?如果不是怕火大失控,我命人收木柴干草,直接焚掉城东呢?是不是也能让你等(指了指赵汉卿),无法再据地势固守?”
一听这话,夏秋两人,赵汉卿,都变了面色!
向衍摇摇头:“再说一次!我学武初衷,就是对抗夜郎!他们没人性,所以,我也必须没人性,才能对付得了他们。可你们不是夜郎!!所以我才一再退让!我肩负重责,必要达成使命。你等若再不知好歹,那我,也就只能不择手段了!”
夏祁遇,秋斌白,对视一眼,无法可想!
……实力差距明显,对方如真要动手,自己两人,的确无力拦阻。
赵汉卿沉默良久,点头:“一城之人,因我而损,我不为也。但,今日雨大,委实不便。我等可否明日一早,动身出城?到时,两位捕快朋友无法再插手,向兄也可不受地形之苦,可以全力攻击我等。”
向衍点头:“明天,寅时!今日战事,到此为止!”
随即转身,收队走人。
赵汉卿则上前,认认真真给夏祁遇,秋斌白,深施一礼:“赵某永生不忘两位大恩!若在下能有来日,愿尽力回报两位……唉!”
言罢,落寞转身,离去。
九月初九,两方暂时罢战,各自筹备,最终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