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府(下)
第二日一早,就有大夫来到了缪言的院子门前求见,说是奉九王爷之命前来向叶侧妃问诊的。
缪言感到有些惊讶,她在牢房中受伤的事情从未告诉过旁人。
她曾与狱卒长约定此事二人都要隐瞒,缪言也不希望事情变得复杂。
但此时王爷怎么会突然命大夫来给她问诊?难道九王知道她曾经在牢里病倒过吗?
缪言甚至开始怀疑是筠儿将此事告知九王爷的,毕竟那日在牢里她跟狱卒长说的话筠儿是全部都听到了。
正在她准备责问筠儿之时,筠儿也猜度出了缪言的意思,赶忙跪下解释道:“筠儿从未将主子与狱卒长的话告知旁人,就连少爷与赢棋小姐筠儿也没有说,筠儿又怎么会去告诉王爷呢?”
缪言见筠儿此刻极为真诚的样子,又想到平日来这个丫头一向对她忠心耿耿。
她此前怀疑筠儿只不过是怕她因为担心缪言的身子,而有意将此消息禀告给九王爷,以此让九王爷派人给缪言诊治。
想到这儿缪言觉得自己想多了,筠儿又怎么能够猜到九王爷会为缪言寻来大夫呢?
毕竟两个月前缪言睡迷不醒之时也未见九王爷请大夫来,十几日前缪言被官兵们之时抓走也未见九王爷阻拦……
缪言又认真想了想,在牢里待着的这十日自己的身子毕竟是有些损害的,不如就让大夫帮她看看,也好早日将身体调养好。
缪言沉思了片刻后抬头对筠儿说道:“请大夫进来吧。”
筠儿站起来擦拭了眼角的泪水,去院子门口将前来问诊的大夫请了进来。
大夫对缪言行礼道:“草民参见叶侧妃。”
王爷请来的真的是个大夫,而不是宫中的太医。
缪言赶忙说道:“大夫不必多礼,还有劳您为我诊治,看看这身子可有什么需要调理的地方。”
大夫把完脉后语重心长的对缪言说:“叶侧妃虽然几日前刚发过烧,但此时身体已无大碍。只不过脉象上看叶侧妃身子有些虚寒,稍后微臣就为王妃开几幅调养身子的药,您按时服用草民开的药,平日里也要注意饮食,想必定将身体调养好。”
大夫起身后正准备行礼离去,缪言突然想到了自己胸口还有伤,于是喊住大夫说道:“大夫,缪言还有一事想要麻烦您。”
大夫听后有些惶恐,连连行礼说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叶侧妃如果什么草民可以效劳的,那是草民的荣幸。”
缪言见状连忙向筠儿示意安抚大夫,筠儿看出缪言的意思后对大夫说:“大夫,我家主子只是想向您寻药,您不必太过紧张。”
随即缪言又说道:“劳烦大夫开一些专门治疗烧伤的药膏给我。”
处于谨慎起见,大夫在开药前需问一下病人的状况:“王妃您是被何物烧伤,又是烧伤在何处呢?”
“胸口被牢房的烙铁烧伤,如今还有些隐隐的疼痛。”缪言边说边将手贴近胸口处。
大夫听后眼神有些躲避,毕竟是男女有别,他又不好查看缪言这伤势。
大夫说:“虽说这诊断讲究‘望闻问切’,但王妃这伤却在胸口,草民也不好查看,还请王妃细细将伤口的状况跟草民描述一下,草民也好对症下药。”
缪言将胸口的伤势向大夫细细的讲述后,大夫为她开了些治伤的药膏。大夫临走前交代缪言最好是服用一些补品疗养身子,对身子也大有裨益。
缪言想到大夫所说的补品应该就是现代人生病所服用的“保健品”吧,保健品虽然不能治病,但却可以帮助病人调养身体。
可是过去的真缪言一向不喜欢这些东西,就连病重了都坚持不肯吃大夫开的药,更不用说是这些补品了。
因此筠儿上下翻找了一圈儿,也没有找到这院子里有什么补品。想着午饭后派人出门买一些回来,晚上再给缪言服用。
没曾想大夫走后不久,就有人送来了一大箱的补品,当中有人参、鹿茸、燕窝、阿胶……
缪言有些惊讶,就向像下人询问道:“这是何人送来的?”
“回叶侧妃的话,送补品的小厮说是之前的左参军夫人赢棋送来的,小的们已经禀告王爷征得了他的同意,这才敢将这些东西给您送来。”
“哦?”缪言有点吃惊,“王爷何时开始关心别人给我送什么东西了?”
“昨日王爷已经下令,叶侧妃回府后但凡有人送来东西都需要获得他的首肯才能送进王妃的院子,此事小的不敢欺瞒叶侧妃。”
缪言没有接着追问下去,下人们在筠儿的指挥下把东西搬进库房后就匆匆离去了。
说回这一大箱的补品,想必赢棋也并不知道缪言在狱中生病的事情,恐怕只是想着缪言在牢里待久了需要吃些补品补补身子,这才派人送来的。
缪言有些许好奇为何此时不是赢棋亲自过来,而是仅仅派了几个小厮将东西送到?赢棋这些日子到底在忙些什么?
正当缪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筠儿打开箱子看到夹层里有一封赢棋给缪言的信。
原来是赢棋因为身份有碍,担心此时去九王府会再次惹人非议。
毕竟缪言刚刚从左参军之死的案件中洗脱冤屈,若是她这个前左参军夫人这么快就去探望她,怕百姓们又会对这件事情妄自揣测。
虽然赢棋此次没有亲自前来,但她在信中说自己过几日便去九王府探望缪言。
缪言向筠儿询问:“你可知近些时日赢棋姐姐都在忙些什么?”
“回主子,您在牢房中时筠儿曾多次去见赢棋小姐,她目前接管了家中的几间铺子,正在忙着学做生意呢。”
缪言听后有些惊讶,看来这个往日的家庭妇女在成功和离之后开始寻找自己生活的方向了。
缪言问道:“你可知都是些什么铺子?”
“听细如说,有药铺、当铺、客栈,好像还有一处马场。”筠儿一边回忆一边认真的说道。
“马场不是给左参军家作为和离补偿了吗?如今这个又是哪处的马场?”
“赢家产业巨大,也不是只有那一处马场。只是筠儿先前也不知道,赢棋小姐家中有这么多铺子。如今她的生活虽然是忙碌了些,但确实比在左参军府的时候自在多了呢。”
“看来她送补品来也是想从另一个层面告知我她现在过得不错,正在忙着打理一间药铺。”
缪言和筠儿闲聊了几句,然后就回到房中休息准备用午膳。
正当筠儿准备吩咐厨房上菜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这院子今日是怎么了,难道又有人来给叶缪言送东西了?
筠儿有些好奇,于是就连忙跑到院子门口查看。
原来是三侧妃中的最晚入门的,也就是缪言落水之日九王爷迎娶的清沐郡主前来。
清沐郡主因为出嫁前就有了郡主的封号,因此嫁入王府后大家还是习惯性的称呼她为清沐郡主,而不是清沐侧妃。
因搬进赢棋送来的箱子后并没有关门,所以此时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
但清沐郡主并没有直接走进院子,而是看到筠儿后隔着门向她询问道:“麻烦筠儿姑娘向叶姐姐传个话,清沐准备了一些药品和补品,希望姐姐能收下清沐的一番心意。”
清沐郡主担心缪言不愿意收下她送来的东西,因此让筠儿传话后自己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院门口等候。
筠儿将此事通传给缪言的时候缪言感觉有些惊讶,自己与这位清沐郡主并没有什么交情,为何今日这个清沐郡主要特意过来给她送东西的?
而且大夫刚来诊过脉,清沐郡主就过来送药品和补品,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吧。
清沐郡主曾经多次来缪言的院子门前求见,都被缪言拒之门外了。
但这一次缪言因为刚刚出狱心情很不错,于是就让筠儿去门口请清沐郡主进了院子。
缪言也出门迎接了这位清沐郡主,她有些好奇这个清沐郡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妹妹今日怎么突然来了,还带了这么些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呢!”缪言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还是示意筠儿将东西都收进了库房里。
清沐郡主说道:“缪言姐姐不必客气,清沐只是带了些补品和治疗烧伤的药品。只因听王爷说今日大夫为姐姐诊脉,说是需要这些东西。正好清沐那里有从家中带来的治疗烧伤上好的药膏,这就赶忙给姐姐送来了,还望姐姐能好好调养身子,日后我们姐妹能齐心协力的侍奉好王爷。”
缪言对清沐郡主所说的话有些疑惑,王爷这是想让她们二人建立“统一战线”啊。
莫不是那个司徒侧妃在府中地位过高后院无人可以与之制衡,因此王爷才想让缪言和清沐郡主联手共同制约司徒浅露?
缪言越想越乱,心里念叨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可没什么功夫加入这一群女人的“府斗”戏码,我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被王爷看在眼里的好。
但这个清沐郡主毕竟是亲自来给她送了这么些东西,又正好是饭点儿,自己又怎能不留下她一同用午膳呢?
“眼看已经到晌午了,妹妹此时回去还要折腾,不如就在我这里用膳可好?”缪言开口说。
清沐郡主赶忙推辞道:“不了不了,清沐那里也准备好了午膳,况且清沐也没有要打搅姐姐用膳之意。只是想尽快将东西送到姐姐这里,这才在此时前来的。”
想必清沐郡主是因为多次被缪言拒之门外,到现在还对她心存芥蒂。
但这一次缪言却是诚心诚意想要清沐郡主留下来一同用膳的,她说道:“我今日命厨房做了几道梦中出现过的美食,想让妹妹与我一同品鉴,妹妹就不要再拒绝我了。”
清沐郡主听后也不好再推辞,只好跟着缪言一同进屋子里用膳。
“自打昨天晚上王爷命厨房给我送来几道菜品后,我连做梦梦到的都是好吃的,今日醒来就让厨房照着模样做了出来。妹妹你看,这个叫鱼香肉丝,但这里面可并没有鱼肉,是用猪肉丝、胡萝卜丝、竹笋丝炒制而成,烹饪的时候加入了醋和白糖,所以这道菜酸甜可口,非常适合配着米饭一同吃。”
清沐郡主听得有些流口水,在缪言示意之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口这道鱼香肉丝。
清沐郡主品尝后赞叹道:“果真是酸甜可口。”
缪言听到后很高兴,又向清沐郡主询问道:“妹妹觉得好吃吧?”
清沐郡主连连点头,口中因还在咀嚼,并不方便回答。
看着清沐郡主满足的神态,缪言又解释道:“其实呢这道鱼香肉丝当中是应该有辣椒才好吃的,但是我此时还在调养身子,就让厨房按照没有辣椒的方子做了。”
清沐郡主咽下口中的菜后说道:“清沐没吃过缪言姐姐所说的有辣椒的鱼香肉丝,但如今吃到的这个味道却也是极佳的呢!姐姐,下面这几道菜又叫什么名字呢?”
缪言没想到清沐郡主如此喜爱鱼香肉丝,一时有些失了神。
待缪言回了回神后说道:“这个呢是糖醋排骨,这个是红烧茄龙……”
听了缪言的讲述后,清沐郡主惊叹道:“原来这些食材还可以做成这样!我们之前可从未这样尝试过。”
用膳时缪言不停的上下打量这个清沐郡主,她先前并没有仔细瞧过她。
清沐郡主的容貌看上去如刚出水的芙蓉那般清丽脱俗,她的声音也如出谷的黄莺那般动听。
这样一个小姑娘着实令人讨厌不起来,缪言甚至开始有那么一丝丝喜欢她了。
用膳后清沐郡主向缪言告别,离开之时又再次叮嘱缪言日后要好生照顾自己的身体。
这个清沐郡主确实是与司徒浅露截然不同的,就连缪言都开始对她赞誉有加,怪不得她年纪轻轻的就能得到王爷的这般宠爱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