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母女二心

趁着天气尚好，郑姨娘遣伺候的丫头把房内的女红架子搬到了院内，和几个机灵些的丫头边打着趣，边理着绣品用的细线。

下人们都说在郑姨娘房里伺候是最容易的，郑姨娘人生得美，心眼不多心肠又好，对伺候的下人也是礼待有加。虽五小姐叶锦香脾气有些高傲，但时常身子虚流连病榻，也发不出多大的火来。

郑姨娘将线理清，旁已有人帮着把针穿好，她轻笑谢过，正准备往绷好了的绣面上扎，听得门口传来不小动静，见是叶锦衣身边的白玉领着一众丫头，手上还捧着东西。

郑姨娘忙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掸了掸裙摆，笑着起身迎人，“白玉姑娘来了？这般阵仗，可是大小姐有何事？”

被方才叶锦香和白芍一闹，白玉脸上自然没什么好神色，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郑姨娘又惯来对下人亲和，白玉也赶忙福了福身回道，“给郑姨娘请安……大小姐说咱们府内小姐少爷们姊妹兄弟一心，如今虽已入三月，但天儿还是冷的，大小姐念着五小姐身子，特让奴婢取了些上好的补品还有份内半数的血燕，送去府医那儿验过后送来给五小姐……郑姨娘尽管安心接着吧。”

郑姨娘瞧着白玉身后的丫头们手上捧着的东西，被数量之大价值之珍给吓得吃了一惊，不由得抬眼问了句，“五小姐方才出去不久大小姐就送东西来……可是五小姐惹了祸？”

白玉看着眼前一脸忧心忡忡的郑姨娘，心中暗叹了口气，也不知被这样好的母亲照料着，叶锦香是如何养得了现在这种性子。

白玉又福了福身，“郑姨娘，您还是等五小姐回了，亲口问问五小姐吧，我们做下人的也不过是在主子间来回传个话罢了……”

话还没说完，她瞧见门口出现的身影正式叶锦香和白芍，白玉如释重负般的开口，“奴婢东西送到，五小姐也归了，便不扰郑姨娘了，奴婢这就去向大小姐回话，先离了……”

说着白玉让身后的丫头们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递给郑姨娘身边的人，退到叶锦香身边，浅笑行礼，“五小姐安……”后便带着人同离开了院里。

叶锦香和白芍明显脸色不甚明朗，郑姨娘又看了看身旁堆着的大房来的赏赐，微怔了怔，回过神来便兀自拉着叶锦香进了内屋。

叶锦香身子不好嗅不得浓重的熏香味，故而屋内只放了些时令的花果，隐约有幽幽的果香传来。

郑姨娘问了句，“发生了何事？好端端的，为何大小姐那儿赏了这么多东西来？”

叶锦香嗤了声，“哪是赏了这么多东西，她这是用我，给她在房里不忠心的奴才立威呢！”

郑姨娘慌忙说道，“五小姐，不可妄言……对大小姐，我们皆应尊敬些的好。”

叶锦香向来是瞧不上自己这老实软弱好说话的生母，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是了，是要尊敬着，不然咱们房也落得个王姨娘房的下场……”

郑姨娘满脸无奈，轻声劝道，“五小姐……这出去了一趟，怎么回了倒揣着了满肚子的火？莫气坏了身子，好不容易才方好些。”

叶锦香窝着一肚子的火，只好用了盏茶，好容易将火压了些，才把刚刚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通。

后还添了句，“姨娘，你倒是说说，我这长姐不是拿我立威这是什么？我原还以为能瞧着那背主的奴才被赶出去，到了了却是白芍受了罚？！还说会通禀祖母，她这是安的什么心？”

郑姨娘又给叶锦香空了的盏中添了些茶水，在旁柔柔劝说着，“原就是闹剧一状，白芍这丫头性子也是急了些，但既事儿以了结，五小姐还是莫未必再动气了……”

郑姨娘又忽的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提了一句，“这月末是三少爷生辰，若不是今儿这一出我倒是竟给忘了……想着府上也该忙活起来，五小姐就莫再往大小姐二小姐那儿跑了，免得落了人家口舌。”

一番话说的尽是郑姨娘的良苦用心，但叶锦香却厌透了郑姨娘的唯唯诺诺，她心下不耐，将茶盏重重往案上一搁，“落人家口舌，落人家口舌！姨娘成日里便只知道莫落人家口舌！只怕再这样下去，咱们院子就同前头的张姨娘般，不受上头待见！”

郑姨娘见苦口婆心的劝说无用，也只好在叶锦香身旁坐下，“五小姐……您年纪尚小，还是养好身子最为要紧，旁的便是入了眼进了耳，也莫忘心里头去……姨娘没什么求的，惟愿五小姐平安顺遂……”

叶锦香心中不快，不愿同母亲再多做纠缠，但她也知若是继续面露不快，母亲定还要劝说几番。

叶锦香于是挂了副疲倦神色，“姨娘说的锦香都明白，锦香也惟愿姨娘安好……姨娘，锦香累了，想回去歇着了。”

郑姨娘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好作罢，“那五小姐快回房吧，我叫人将大小姐送来的血燕盏拆了洗净烹上，等好了给五小姐送去……”

叶锦香向来喜欢这些明贵的东西，听到“血燕”二字，心情也畅快不少，她起身颔首，“劳姨娘操心了……若是加些花蜜进去便更好了。”

见郑姨娘应下，叶锦香这才满意的告退，推开房门看着守在门口的白芍，“走吧……回房去。”

白芍心有戚戚，“五小姐，这事儿姨娘知晓了吗？”

叶锦香没好气的回道，“大房出来的事，别说姨娘了，怕是过不了多久阖府都能知道。”

见白芍一脸苦涩，叶锦香叹了口气，“姨娘向来性子软，也没怪你的意思……只是叶锦衣看着和往日有些不同，许是受了章家之事刺激，竟如此咄咄逼人。”

白芍也苦着脸说道，“大小姐往日虽也是娇养，但也终归是个姑娘性子，今日之事却很有几分凌厉阵势……还是奴婢拖累了五小姐”

叶锦香挥挥手，“事已过去了，便不要再提，日后多留意些大房就是。”

她没细想，白芍也没敢细问，两人一路回房再无多话。

郑姨娘在房内见叶锦香离开，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消失殆尽，冷着脸站了会儿，又重新挂了笑模样，吩咐着下人去备好叶锦香要的血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