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蒙山狐疑 涂山狐王墓（五，1/2）
五分钟后，由刘正国带头，我们陆续钻进东边墙下的“狗洞”里。
把它叫做“狗洞”，其实也不然。
这是个宽一臂半、高一臂半的正方形洞道，洞里幽邃昏暗，看不见尽头，只有众人叼在嘴里的手电的光束四处乱晃。
通道里很闷，空气不大流通，憋得我有些呼吸困难。
气氛沉重，没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埋头往前爬，默默地爬，卖力地爬。
洞里静悄悄，只有手臂的摩擦声此起彼落。
我殿在队伍最后侧，身后是一望无垠的黑暗，就算用狼眼照去，通亮的光束，也只能驱散四五米内的黑暗。再远一点，光线便被黑暗吞没，化作混沌。
我面前是胖子硕大的屁股。
他爬起来屁股总会一摇一摆，模样挺可笑。
“他奶奶的……”爬着爬着，他忽然怒骂出声。
“怎么了？”我轻咬着狼眼，含糊不清地问他。
“当初开凿这条通道的工匠肯定没用心，修的什么东西！全是疙瘩！？硌得胖爷我手臂都快肿了！”他埋怨道，颇似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
我有些好笑，正欲说话，不想被北冥月抢过话头：“胖子，你那两根手臂还能肿？不早就胖得跟猪蹄没两样了？！”
“噗嗤——”
跟前头，响起鱼婉棉忍俊不禁的轻笑。
其余人也有些莞尔，纷纷打趣起胖子。乐呵地轻呼此起彼伏，倒是驱散不少洞中的沉闷。
“别老是拿胖爷的体型开玩笑！”胖子反驳道：“你们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嘛？”
“什么话？”
“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
他话音刚落，众人笑得更带劲了。
一阵笑话，众人重振精神，爬得更快一些。
但不知这条通道究竟多长，我们爬到现在约莫十分钟，还摸不见尽头。
安静了五六分钟，胖子再次开口：“徐哥，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我想他狗嘴估计吐不出象牙，便由他问。
“你说，这通道里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落针可闻的狭小空间里，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话语。
于是乎，不约而同地，所有人停下挪动……
胖子浑然不觉，兀自嘀咕道：“如果我们不慎触动机关，这条通道又会不会坍塌，把我们活埋里头？”
通道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均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直到他们手电的灯光先后打在胖子脸上，他这才蓦然回神，抬起半边身子，遮着眼道：“唉，不是我说……你们这是见到粽子了？！全把灯光往胖爷我脸上照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刹那，我依稀看见，他背包顶部压在一块貌似有些突出的砖石上。这块砖石蒙满尘埃，表面好像还镌刻着某些图案。
但不及我细看，一阵机括摩擦的“扎扎”声接踵而来。
“不会吧！”胖子惊叫一声：“胖爷我只是说说而已，要不要怎么够意思？！”
“别贫嘴了！”我猛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吼道：“所有人往前爬！”
我话刚说完，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嚯啦嚯啦”、好似某种建筑崩塌时发出的轰鸣。
霎时，我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额角扶起一层冷汗。
怕是真被胖子这乌鸦嘴给说中了！
“赵达，你这张狗嘴什么时候能说点好的？”前头，传来北冥月气喘吁吁的怒骂。
“甭怪胖爷！明明就是大伙儿的运气不好！”胖子立刻反唇相讥。
“都别嚷嚷了，”我说，“崩塌声已经越来越近，你们再不快点爬，大家都得没命！”
我没吓唬他们。
身后通道崩塌的速度的确越来越快，崩塌区域离我们也越来越近。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一阵阵狂风袭背而来——然而这并非自然形成的风，掺杂着大量砂石，打得我后背生疼。
我抬头看向前方。
只见众人正沿着通道拼命往前爬，背影接踵犹如惶恐的蚂蚁。
再快点，再快点！
我在心里大声咆哮……
最终，打头的刘正国忽而发出一声嘶吼，极其兴奋：“出口！出口！老子摸到出口了！”
“快快快！爬出去！”石楼则挤在他背后不断催促。
诚然，出口到了。
但我望了一样身后——蒙尘漂浮，通道更后方已被崩碎的石头完全掩埋。
离我不到一米处，节节石砖正继续崩塌，速度愈来愈快……
“往前爬！快往前爬！石楼他们已经出去了！”
我听见北冥月的呼唤。
直到崩塌的砖石几近覆盖我脚尖，胖子终于钻出洞口。
不等我欣喜，突然间，我听见胖子痛呼起来：“哎哟，卡住了！”
我内心“咯噔”一声，暗自叫糟。
“天呐，死胖子，平时让你少吃点你偏不听！”北冥月迫切声音自洞口传来。
“哎哟，北冥老大，你别揪我的头发！”
“石副局！庄教授！刘队长！你们过来帮忙啊！”北冥月的声音越来越紧张。
同时，我也努力地推着胖子硕大的屁股。
但似乎卡得太死，推了几下，胖子依旧纹丝不动。
身后崩塌的砖石迅速蔓延过来……
飞尘掩盖了所有空间，呛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快呀，快呀！”
我听见北冥月的声音，急得带上些许哭腔。
胖子也不断地痛呼着。
但他的身体始终无法动弹，好像胶死在洞口。
“啪嗒——”
“啪嗒——”
头顶砖石摇摇欲坠，我脚踝上方的一块石头忽然崩裂。
神经反应似的，我抽回双脚
下一刻，一节巨大的方石，从崩裂石头的上方轰然砸下：“咚……”
现在我终于知道，方才那些仿若建筑坍塌时发出的轰鸣从何而来了。
我整个人几乎被挤在胖子的屁股后面，身周空间不足一臂！
呼吸开始困难，绝望如潮水将一点点淹没……
“长生，坚持住！”
北冥月等人在洞外拼命拉扯，胖子的痛呼与挣扎也未曾间断……
但他依旧不动如山。
耳边的轰鸣开始变得模糊，能被我吸进鼻腔的氧气越来越少。
我徐长生就要死在这里了？
“太憋屈了！”
我好像听到某人的怒吼在我耳边炸响，背上剑盒的系带忽然崩断，实心的铁盒子砸落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将我得一个激灵。
刹那之间，福至心灵。
我迅速抽出盒里的却邪，反握手中，往前用力一割。
胖子的登山包瞬间裂成两半，包里的东西“噼噼啪啪”地往下掉。
就在背板被我割裂的瞬间，胖子大喝一声，双脚一瞪四周洞壁，随后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猛然窜出通道。
眼前一亮。
我定睛，才发现那是北冥月手电的灯光。
她满脸着急，上半身钻进洞里，朝我伸出左手。
我笑了笑，牵住她的柔荑，再一缩脚，躲过又一节巨石的砸击。
就在我几欲钻出洞口的刹那，不知从何钻出五根干枯的手指，须臾之间，狠狠揪住我左脚踝！
头顶响起一阵砖石崩裂的脆响。
我拼命摇摆左腿，欲图挣出那只手掌的禁锢。
但它抓得实在太紧，无论我怎么蹬、怎么踹，它都不曾松动。
忽然，一堆碎石扑簌簌落在我大腿上。
“啪嗒——”
一节巨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然砸落。
眼看我左腿就要化为肉糜……
千钧一发之际，我迅速咬住却邪，抽出灭魂用力往前一砍！
“卡啦——”
干枯手掌应声化作两截。
屏着呼息，我效仿胖子，将双腿蹬在左右石壁上……
巨石眨眼间坍圮，距离我脚尖不到两厘米！
另一只由北冥月等人牵着，我顺着他们的力道趁势往外一窜……
“轰隆——轰隆——”
巨石砸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
我钻出通道的下一瞬，整个洞口猛然塌陷。
我下意识回首，蓦然瞥见，坍塌的碎石间似乎浮现着一张脸，那脸五官特别模糊，我看着却很眼熟……
猛然间，我想起破庙那尊腐朽过半的神像。
但等我定睛想要再看时，恰好砸下最后一块石头，完全封死通道……
那张脸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