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凤舞九天

暮湘笑笑，有意无意道：“我相信高云风殿下不会真杀了我，殿下心怀正义，黑白分明。可太子妃姐姐，你与他不同，你眼眸太深沉了，定是心狠之人，你若是想杀我，我怕是要没命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帝王家的生存之道。

可暮湘不怕她，等梁国的事儿一办完，他们就挥挥衣袖走人了，潇洒至极，这位太子妃想要秋后算账杀了她，也找不着她的人影了。

两人间的气氛宁静又诡异，阿菀静静凝视着暮湘，涌起万种情绪，却很好的掩饰住了，幽幽的黑瞳古井无波。

过了半晌，总算嫣然一笑，道：“我认得你。”

“嗯？我们见过么？”暮湘愕然道。

“昨日，望月酒楼，有幸听闻姑娘的琴音。”阿菀柔柔道，水一般温柔。

“哦，鄙陋之曲，不堪一提。”

“姑娘琴艺不错，我母王近日头疼得厉害，姑娘是能否为我母王抚琴一曲，消消母王心中的烦闷。”阿菀笑道。

平日里有人夸她琴艺好，她定会乐得开花，可被阿菀这么一夸，心里真不是滋味，总觉着她话中有话。

暮湘心中警觉，婉拒道：“这……太子妃姐姐，头疼应该去找太医，我又不懂医术，况且我的琴艺粗陋不堪，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暮湘蹙眉，眼前这位太子妃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阿菀却是切地挽起暮湘的手，不容她拒绝，“姑娘不要推辞了，就当给我母王解解闷吧。”

好一招以柔克刚，暮湘暗叹，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了，这位看似柔弱的太子妃，当真不是省油的灯。

梁国女王，宋鸾淑。

暮湘无数次听闻过她凤凰般锦绣的传奇，一个外姓女子，成为了梁国的王，那条成王之路，布满了多少荆棘，多少坎坷。

暮湘没有强硬拒绝阿菀，为的就是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强悍的女王，宋鸾淑是她所崇拜的女子。

见到宋鸾淑的那一刻，暮湘才发觉，这位女王真的老了，苍老，落寞。

岁月如霜雪，染白了她的鬓发，苍老了她的容颜，韶华已不在，恍若残冬过，咫尺万丈雪。

那个离经叛道，强悍如斯的女子，终是抵不过光阴的洗礼，可她那双眼眸中，仍有明光般的火焰在燃烧着，炯炯如炬。

阿菀盈盈一礼，温柔婉婉道：“儿臣给母王请安，儿臣听闻母王近日里头疼的厉害，今日遇上一琴师，琴艺非凡，母王可想听听？”

“安华，还是你孝顺。”宋鸾淑单手支着头，话语威严，面容带着几分沧桑之态。

暮湘跪在地上行礼，毕恭毕敬，“民女暮湘，拜见梁王陛下。”

宋鸾淑微微抬眸，打量着暮湘，目光炯炯，“民女？姑娘这气质可不像个普通民女。”言语间带着几分凌厉之气。

“回陛下，许是民女习琴多年，多了几分文雅之气。”暮湘从容回道，不卑不亢。

宋鸾淑点点头，隐约有几分欣赏眼前女子的从容不迫，挥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朕想静静听琴。”

周围众人一一告退，阿菀临走时，幽幽看了暮湘一眼，目光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冷寒。

暮湘心中不解，这位太子妃究竟要做什么？把她带到宋鸾淑面前，莫不是要借女王的手除了她？

“姑娘可会奏凤舞九天？”思忖间，宋鸾淑的话语传来。

暮湘颔首点头，殿内的桌案上早已备好了古琴，暮湘纤手拨动了几下琴弦，便知这琴定是上好的古琴，音色浑厚，悠旷。

“民女献丑了。”暮湘如玉的纤指勾着琴弦，洋洋洒洒的旋律，从指间流淌出来。

凤凰于飞，肃肃其羽，鸣兮哀兮，百鸟齐飞。

锦绣山河，乾坤万物，天下之歌。

只一曲，乱了倾世之浮华的，九天之舞。

这曲子并不难，暮湘特意在曲子里注入了法力，让闻者内心宁静安详，怕的就是她弹得不好，宋鸾淑一气之下把她拖下去斩了。

宋鸾淑闭目倾听着，曲终，才恍然睁开双眼，脸上几分悠远的神情。

“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这琴艺，将来定会成为绝世琴师，真是可叹。”她赞赏道。

“陛下谬赞。”暮湘舒了口气，这曲子她弹的一般，远远没达到九天翱翔的浩浩意境。

宋鸾淑说她弹得好，真真是折煞她了，若是听过浮图楼里那些人的琴艺……只怕觉得她的琴艺是不堪入耳了。